第二百四十三章 劉氏的異樣舉動
關於錦色綉庄要搬去燕京這一事情,白川柏也是同意的。
只是他到底放心不下劉氏和白老爺子,所以跟家裡人商量,臨走之前要去一趟十里鋪。
白芍一家人自然是同意的。
到底是白川柏的親生父母,也是她們的親爺奶,雖然彼此關係早就生疏了,可那層血緣的羈絆,是怎麼也去不掉的。
只是白芍只允許在全家臨搬走之前去,並不允許白川柏提前去十里鋪。
當務之急,是緊鑼密鼓的進行搬遷前的準備。
首先是孫氏娘幾個,因為錦色綉庄要搬走了,可孫氏娘家卻都是在出雲鎮附近的,所以吳氏特地的去詢問了孫氏,是願意跟著白芍家去燕京,還是願意留在斜陽縣。
還說了,就算是留下也沒關係,白芍家也會將她妥善安排好的。
孫氏思考了兩天之後,決定留下來。
白芍又去問了鋪子里的綉娘和夥計,結果大部分的人也都決定留下來,畢竟她們都是土生土長在這裡的,有的人並不想去那遙遠的燕京。
因著這幾年的情分,白芍將綉娘和夥計們都妥善安排好了——讓她們繼續經營錦色,並讓吳氏最喜歡的一個綉娘擔任了掌柜的,又把鋪子里的四成分紅拿出來分給大家,一成分給孫氏母女,讓大家安心在斜陽縣繼續過下去。
如此算是一個三全的主意,既不浪費了綉娘們幾年的手藝,又不讓白芍一家在斜陽縣苦心經營出的客人流失,同時白芍家還擁有了一個退路——要是燕京留不下來,那就回斜陽縣!
接下來就是同侯家人道別,畢竟相處了三年有餘,侯大伯和侯二叔早就把白芍姐妹當成自家閨女一般疼愛,如今一聽說他們要離去,侯二叔第一個嚷嚷道,「怎麼就要走了,那麼可愛的倆閨女,當初要不是為了你們,我也不搬到斜陽縣來,結果這才沒兩年,你們就又要走了,這可讓我們咋辦啊。」
「侯二叔啊,你們也可以去燕京啊,若是可以,說不得能進入軍器監幹活嘞,聽說裡面是專門給戰場上造武器的,二叔你手藝那麼好,肯定可以的。」白芍笑眯眯的道。
「你這丫頭啊,就是會說話。」侯常遠有些不舍的摸了摸白芍的小腦袋,「只可惜,二叔老咯,家裡還有你二爺爺,哪裡都去不了了。」
「那也沒事,二叔,我以後還會回斜陽縣看你的。」白芍眨巴著大眼睛道。
「希望吧。」侯常遠揉了揉白芍的小腦袋,隨後指著對面的侯玉,大聲笑道,「芍兒啊芍兒,你就這樣走了,你可要我們玉兒怎麼辦。」
「侯玉?」白芍睜大了眼睛,「侯玉怎麼了?」
「沒什麼,別聽我二叔瞎說。」侯玉有些靦腆的道,「我雖未去過燕京,卻也知道那裡繁華可稱大燕之最,相應的,那裡的人也就會跟著高傲無比,你可莫要得罪那些人,畢竟是天子腳下,可能隨便拉出一個人就是當官的,實在是得罪不得。」
白芍知道他說的都是誠心實意的話,所以感激道,「謝謝你,這些話我會記住的。」
侯玉抿嘴笑了笑,沒再說些什麼。
侯常遠兄弟又跟白川柏聊了一會,約定好了送他們的時間,白川柏父女幾個便告辭了。
接下來要去的,是福景堂。
這些年來,因為白芍每月供應的兩道菜,讓福景堂在斜陽縣紅得發紫,幾乎所有的達官貴人都愛去福景堂吃上兩口菜,再貴也願意。
連帶著的,白芍也跟著賺的滿盆缽。
如今,她要去燕京了,自然也就不能再給福景堂供應菜方了,不過她會一次性寫下二十個菜方,供福景堂一年之用,一年之後,她還會再寫菜方寄過來。
如此,福景堂既能維持紅火,白芍也能跟著不斷了財源。
再加上錦色綉庄的分紅,就算白芍家在燕京真的開不起綉庄,那也能穩穩地在燕京立足。
福景堂三樓雅間里。
趙虎和白芍坐了面對面,中間桌子上全都是白芍呈上的各色菜方,此刻滿滿當當的堆在了一起,供白芍品嘗。
「味道很好,你們做出了精髓不說,還舉一反三開創了許多的其他味道。」白芍放下木箸之後,忍不住感嘆道,「其實也許是我多此一舉了,看福景堂目前的樣子,就算沒有我供應菜方,也可以開的很紅火。」
「不。」趙虎笑著搖了搖頭,「姑娘這話卻是說錯了,正是因為有了姑娘的菜方,庖廚們才能做出這舉一反三的菜式,這也是我堅持把福景堂每道新出的菜所賺的錢都分給姑娘的緣故。沒有姑娘,就沒有現在斜陽縣首屈一指的福景堂,也就沒有現在的我了。」
「說起這個,還真的是很感謝趙掌柜的。」白芍忍不住笑了,「那些菜不是我提供的,你還能算到分紅裡頭去,我真的很感激。」
「是我感激你才對。」趙虎一臉認真地瞧著白芍,「我能從一個跑腿的夥計,做到掌柜的位置,姑娘功不可沒!」
說著,他若有若無的瞧了一眼白芍身後的趙龍,隨後就低下了頭。
「今天來找趙掌柜的,是想跟你說一件事情。」白芍嘆了口氣,將自己要舉家搬遷的事情告訴了趙虎,最後還補充了一下自己所設想的留方子的法子。
「這……」趙虎震驚的睜大了雙眼,放在桌上的那隻手忽然就顫抖了起來。
「趙掌柜的,你不必擔心,我會持續給你方子的。」白芍以為他怕失去了財源,連忙安慰他道,「不過你要是不想要方子了也可以,以福景堂現有的方子,足夠吃上幾年了。」
「不是因為這個。」趙虎鐵青著臉,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是……唉……沒什麼。」
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引起了白芍的好奇,「先生,你我相識那麼久,還有什麼話不可以說嗎?」
趙虎勉強的笑了笑,並沒有回答白芍的話,主動的轉移了話題,「你一年一次性寫二十個方子給我的事情我看行,就這樣決定吧,這些菜都要涼了,還是趕緊吃。」
白芍有些狐疑的瞧了他兩眼,見他實在是不想說,便也沒再逼他,草草吃了幾口飯菜,又挑選了幾道家裡人愛吃的打包了,隨後就離開了福景堂。
在坐上馬車往柳山衚衕里走的時候,一直悶頭趕車的趙龍忽然悶悶的道,「他有事情欺騙了你,而且很重要。」
「為什麼這樣說。」白芍有些好奇的嫌棄帘子問道。
「因為……因為了解他。」趙龍淡淡的道,「小姐你就別問我怎麼知道的了,你只需要知道,他撒謊了,並且挺嚴重的,所以才會欲言又止。」
「想當初,我倆相識與微時,算是一路信任扶持才走到了這樣的地步,他當上了掌柜的,我也有了自己的綉庄。不過他畢竟是為別人做事情的,瞞著我些什麼,也算是正常吧。」白芍嘆了口氣,喃喃道,「我理解他不願意說的苦楚,只是紙包不住火,早晚有知道的那一天,而且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恐怕我到了燕京就會知道了。」
趙龍沒有說話,只是低下頭悶悶的趕車馬車。
很快,倆人回到了柳山衚衕白府,將油紙包著的吃食遞給了丫鬟,白芍也加入了收拾東西的大隊伍。
待第二天,白芍又去了楊縣丞府上,同楊縣丞道了別之後,就準備去十里鋪了。
這些天,玲瓏一直住在白府上,且同吳氏關係日益親密,簡直像白家的第三個閨女似的。
之前去侯家,去縣丞府上,去福景堂都沒有帶她。
如今,因為去十里鋪是全家出動,不好只留玲瓏一個人,所以白芍就帶上了她,又給白老爺子二老買了許許多多的吃食,裝滿了兩輛馬車,一眾人等才浩浩蕩蕩的去了十里鋪。
期間路過食為天,白芍很是感慨的繞著鋪子前後看了一圈,又跟玲瓏介紹了一下,提了一下從前,一時間眾人都有些濕潤了雙眼。
玲瓏忍不住恨恨的道,「要我在這裡,一定要打死他們,讓他們一次次欺上門來。」
吳氏撇著白川柏的面色,悄悄地拽了一下玲瓏的胳膊,示意她別說了。
白微卻是十分高興地拉著她的手,像是遇見了知己一般,只差舉杯共飲了。
白芍站在一旁就只是抿嘴笑,同時不停地撇看白川柏有些尷尬的神色,然後慢吞吞的說了一句,「希望爺奶可別見到我們再折騰些什麼了,我姐和玲瓏姑娘,可都不是好惹的。」
一句話,說的白川柏臉色又黑了許多,白芍卻忍不住得意的笑了。
讓玲瓏來十里鋪,一部分是因為留她一個人在白府不好,另一部分卻是因為玲瓏身手實在利落,再加上外人的身份,必要的時候,那就是一個震懾!
待一眾人在食為天吃了個飯,又交代了大春娘一些事情之後,便又上了馬車,往十里鋪趕去。
當路過那熟悉的村頭之後,白川柏忍不住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待到了白家那破落的老宅前時,他更是雙眼都紅了,停下馬車,便悄悄地用手拭淚。
吳氏悄悄地說,「你爹這是不捨得吶。」
「不捨得,那就別去了,在十里鋪陪爺奶,我看挺好的。」白微恨鐵不成鋼的道。
白川柏有些無奈的看著她,嘆息了一聲之後,搖了搖頭,下了馬車,讓丫鬟和護院提著東西,自己則過去敲了敲門。
「誰啊。」很快,堂屋那邊傳來白老爺子顫巍巍的聲音。
約莫二十幾個呼吸之後,老宅大門被慢慢的打開,頭髮已經全部斑白的白老爺子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爹……」白川柏只說了一個字,就哽咽了,「你咋……咋老的那麼快,過年頭髮還沒那麼白呢。」
「唉,人一老起來,那就快啊……」白老爺子嘆了一口氣,望了一眼眾人,慢慢的將門推的打開,一邊請眾人進來,一邊扯著嗓子喊道,「老婆子,老婆子,老三一家來了。」
「來就來了,關我啥事。」劉氏罵罵咧咧的從堂屋裡走了出來,「咋的了,就一個小輩而已,還指望我上香磕頭把他給迎進來啊,狗比崽子,多長時間不回家,現在回家做個屁,小王八羔……」
那最後一個罵字沒有出來,劉氏睜大眼睛,望著挽著吳氏胳膊的玲瓏,突然沒了聲息。
玲瓏有些不明所以的沖她笑了笑。
片刻之後,劉氏從嗓子里發出一道十分悶的吼聲,緊接著,她身體一晃,就摔在了地上。
白老爺子和白川柏都是一愣,就想趕緊的彎腰將她扶起來。
結果沒想到,那摔在地上的劉氏,竟然十分矯健的,用一種迅猛的速度,手腳並用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悶吼,一邊瘋狂的往堂屋裡跑去。
「這……這是咋了?」白川柏瞠目結舌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