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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齊人之福

  及至王府,陸雨已回自己房中休養,依舊居在後府正院,而許令荃則住在正院東側的擁霞堂。袁珝進房見陸雨猶自昏睡,問王嬤嬤陸雨可醒過,可吃過藥用過飯了。王嬤嬤皺著眉直搖頭,唉聲嘆氣。袁珝愈覺心沉,輕輕在床邊坐下,去握她手,陸雨雙手微微一顫即刻抽去。袁珝輕輕喚了一聲:「阿雨。」


  陸雲照進來,展月端著飯菜跟在身後。陸雲照瞧見夫妻兩個皺了皺眉,對袁珝道:「你先出去吧。」


  袁珝起身作揖道:「有勞兄長了。」又望陸雨一眼,出了房門。


  陸雲照見他走了,方往床邊的凳子上坐下,向陸雨道:「阿雨,我知道你醒著,我也知道你傷心。你自小最是聽兄長的話,你乖乖起來把飯吃了,把葯喝了,養好了身體,兄長帶你回家,好不好?」


  陸雨閉著眼搖了搖頭,拿被角擦著眼淚。展月「噗通」一聲跪下道:「莊主,小姐,全都怪我不好。當日小姐放心不下王爺去瀅州,就悄悄跟去。我代替小姐留在府中,不知道怎麼的就叫外邊的人給發現了。我被人帶進宮見到了皇上,皇上對王爺說,『你的王妃武功高,膽子大,從來不把皇家放在眼裡,叫個丫頭冒名頂替自己,這欺君之罪是逃不脫的。休妻還是娶妻,你自己決定。』王爺沒有辦法才娶那許王妃。這件事怪不得王爺,全怪我。小姐也別以為王爺是真的變了心,作踐自己。」


  陸雨咬著唇依然不說話,皇命難違,她又豈能不知?只默默嘆了口氣。房間里寂靜無聲,她的嘆息聲聽來便更加讓人惆悵。


  過了兩、三日,天朗氣清,泱泱過府來看陸雨。陸雨正由展月伺候喝了葯,忽聞泱泱前來,急忙請入相見。


  泱泱一見陸、面目黃廋、形同枯槁,不由紅了眼眶,握了她手道:「姐姐,你出京之前還好好的,如今怎麼成這般模樣!」


  陸雨笑容慘淡,道:「我中了毒,一身武功盡皆廢了。撿回一命已是萬幸。」


  泱泱道:「早知你傷得如此嚴重,我就不該把五哥另娶的事告訴給你,害得你重傷之下又添心傷,更加勞形。」


  陸雨輕輕搖頭,反握泱泱之手道:「多虧你傳信,不然我至今蒙在鼓裡、一無所知。京城滿地富貴,我一介庶民卻頂著王妃的頭銜,也唯有你真心待我。」


  泱泱道:「姐姐何出此言?姐姐有所不知,我父王乃廢太子,明面上瞧著有皇上太后的恩寵,尊貴非凡,可背地裡誰還拿他當回事兒。我與姐姐的處境原是一樣的。再者我雖家中獨女,卻不過是個庶出,姐姐自小有母親疼愛照料,而我卻連親娘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如此想來我竟比姐姐還不如些。」


  陸雨平常瞧著泱泱總是活潑快活的樣子,沒曾想也有愁苦之事,自己如此自怨自艾倒覺得不好意思起來,道:「你說這話來寬我的心,我哪能同你相比。你的心意我知道。」


  泱泱又道:「姐姐,處境越是艱難,就越要活得剛強。否者不是親者痛仇者快了么?」


  陸雨垂下眼瞼,道:「我也不是仇恨誰,我也知道尋常百姓之家,男人三妻四妾平常之事,更何況是親王皇子。我只是,我只是一時昏了頭,沒曾想過……何況,何況娶的又是那國公府的許小姐?」


  許令荃,陸雨昔日在曾家梅園見過,家世相貌無可挑剔,又跟袁珝有著青梅竹馬的情誼,不免自慚形穢。泱泱從來不把京城諸女放在眼裡,更別提那許令荃了,甚為不屑一顧道:「那許小姐又有什麼了不起。我倒覺得五哥這個時候另娶好過任何時候。」


  陸雨不解道:「為什麼?」


  泱泱道:「姐姐,我那五哥最重情義。你為救他差點沒命,這個時候他卻不得不另娶,心中對你肯定愧疚已極,反加倍對你好。」


  陸雨嘆道:「夫君蒙難,我哪怕替他死了也心甘情願的,並無要他回報之意。夫妻之間也要如此計算么?」


  泱泱拍拍她手背道:「姐姐,這不是計算,武家亦有借力打力之說,這只是順勢而為。」


  正說話,只聽外頭有人報:「王爺,許王妃到。」


  隨著話音,只見袁珝和許令荃雙雙入內。泱泱起身,給袁珝施了一禮道:「見過五哥。」袁珝笑了一笑道:「妹妹來了。」目光又去看陸雨。


  泱泱回道:「我聽說嫂子病了,特意過來瞧瞧。起初不過以為是小病,沒想到如此嚴重。瞧嫂子都快不成個樣了,我瞧著都心疼死了,虧五哥從前還當寶貝似得供著。難道真的如外頭那些混子說的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袁珝神情便有些悻悻然,許令荃心中覺得好笑,走至前來,對陸雨俯身一禮道:「令荃見過姐姐,給姐姐請安。」


  陸雨忙道:「許小姐不必如此,我年紀比你還小一些,實在當不得你稱我姐姐。」話出口才知失言,她如今是恆王妃,如何還稱許小姐呢?幸虧泱泱接話道:「嫂子,你比許王妃先入門,她稱你一聲姐姐是應當的。」


  許令荃點頭稱是。陸雨尷尬,但這聲妹妹實在叫不出口,只含笑道:「我不懂這些,許妃多擔待了。」許令荃頷首道:「姐姐客氣。」


  袁珝因陸雨多日不理他,許久未聽得她的聲音,此刻聽她與泱泱和許令荃說話,你一言我一語,甚為羨慕,遂坐到床畔,含笑問道:「今日胃口好么?身上痛不痛?葯苦不苦?叫廚房煎了你愛吃的糖藕來好不好?」


  有外人在場,陸雨不忍拂他面子,又覺之前貿然闖上他的婚堂,太過莽撞,又羞又悔,只好回道:「良藥苦口,我還受得住,吃了糖藕,更覺苦了。」袁珝輕輕「哦」了一聲,握住她手,她也沒有拒絕,不由心生歡喜。


  許令荃獃獃瞧著夫妻低聲敘話,眼中儘是情義,甚覺無趣,躬身告退。泱泱跟出來道:「許妃可算稱心如意了!」


  許令荃道:「你這話何意?」泱泱冷冷瞥她一眼,道:「我只是覺得有些人太看不得人家夫妻和睦,起先總愛往東宮湊,如今所幸登堂入室了,豈不太過厚顏無恥!」


  許令荃道:「且別含沙射影。我與袁珝婚姻,乃聖上所賜,你若有不忿之處,且跟聖上理論去。」泱泱氣結。許令荃又道:「我如今已是恆王妃,妹妹若是喜歡,便常來府中玩耍,若是不喜——」遂喚婢女道,「秋姜,送客!」


  泱泱瞧她之前仗著是太子妃之妹,從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如今太子被廢,她依舊趾高氣揚,心中恨極,待要發作,心思一轉覺得不值,旋即淡淡笑道:「恆王府中確實有兩位王妃,但在我五哥心中卻未必。」言罷冷冷瞟她一眼,姍姍而去。


  自賜婚以來,許令荃無一日不煩惱,只恨身不由己,被泱泱數落一通,更覺煩悶,在花英下獃獃立了半晌,秋姜提醒道:「小姐,春夏之交,濁氣上升,外頭濕氣重。」她方回自己房中來。


  等了半日,午膳時間已過還不見袁珝,心想他果然一心撲在陸雨身上,對自己竟然一點不以為意,當真應了泱泱之言,心中又覺不甘。可又無可奈何,只得命秋姜去傳話。


  不消時,秋姜回來,許令荃問道:「王爺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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