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空棺罷了
破天荒,李瑜那會 兒竟然覺得李梵音說的話很有幾分道理。那會兒他還不知會有今日一著,只覺得李梵音在時事上確實瞧得比他清楚,畢竟那會兒他自身難保更別提裘彩擷了,只是余得對裘彩擷好這件事上他認為自己是當仁不讓的。
是以才 會有了今日返京的途中來見裘彩擷的事情,起初他很是迫切,而如今的李瑜當初有多迫切現下就有多冰冷。
見裘彩擷這會 兒已經將玉鐲妥帖戴好收入袖中,李瑜一時之間失了語。兩人之間難得的尷尬氛圍,幸虧這會兒小二在外頭敲門。
裘彩擷應門跟著小二下去親自點了好些吃食,再回到三樓雅間的時候李瑜早已收拾好了面上表情。他會選擇今日路過此處也並非偶然,裘彩擷的生辰往年他都是記著的,今次更顯得重要。
「我記得你是今年及笄的,大抵便在這幾日吧?」李瑜存著試探的心思。他前翻已然丟了面子如何也不能再叫裘彩擷看不起。
而聽了這話裘彩擷彷彿猛然注視到李瑜如今也是戴了冠的,到底是多年歲月過去了,裘彩擷覺得很是唏噓。「再五日。倒是被你搶先了一步。」
聽出了裘彩擷話里的意思,李瑜面上重現了笑意,「這事兒你也要同我爭?不過是比你早一個月束起了發你還不樂意了?」
若是李瑜自己不提起裘彩擷真的不記得他的生辰,裘彩擷垂下了眸子。
「此番歸京后可還要再赴宛城嗎?」
「不了,京中若是真出了事便也要留我下來坐鎮。」李瑜說到此處忽而頓了頓,轉身從座位上取過來一個小包袱,「李梵音之前托我轉交給你的東西,沿路顛簸我也沒有打開瞧過,若是帶來的路上有些損傷可怪不得我。」
李梵音是個不可一世的傢伙,算起來又是他的競爭對手,若非陣前早亡他也是不願意做這跑腿的事情。他也並非全然沒有自己的心思,只不過一早試探裘彩擷的那會兒被她擊碎了信心。
對裘彩擷用強他是萬萬不敢的,且不說裘彩擷本人的性子,便是如今的裘相也不是他能撼動得了的。他到底被李梵音說對了,要的太多、顧慮也多,自然便卸下了那份魄力和執著。
裘彩擷如獲重寶般地接了過來,沒有立刻打開便是抱在肚腹之間。這個行為在李瑜看來,哪怕李梵音托他帶回來的便是宛城的一抔黃土也要被這廝好生貢起來的模樣。他倒是有些看裘彩擷不懂了,分明是個刺頭一樣的女子怎生到了李梵音跟前便同只溫柔的小綿羊一般了?
或許他從來不曾懂她,只是看中了她過人的姿色,她別具一格的性子和與他截然不同,不需仰仗人鼻息生來驕縱的模樣。
「我自個兒也沒什麼可贈你的,哪知到了蕪城便遇上你及笄禮了……」李瑜正待要給自己鋪下坡路好順勢將之前命人打造的一柄步搖送出去。
哪知道裘彩擷是個不給面子的,聽了他這話忽而眼前一亮將他後面的內容給打斷了。只見她越發似裘相狐狸般的眼兒晶亮,帶著算計時候特有的艷麗笑容,「你既然來了,可否應我一件事便當做我的及笄禮了?」
李瑜摸向袖中的動作一頓,當即將後頭的話生生咽進肚子里,打算同這步搖一起就這麼爛在這一刻。「自、自然,不過你且先說來聽聽,辦不到的事情我應承下來也沒用。」
「你可以的。」裘彩擷目光灼灼,「我知道李梵音最後葬在了皇陵,那處平素里除了天家和一眾皇子公主旁人根本不得入內。若是你日後登頂,可否帶我入內祭拜?」
李瑜呼吸一窒,沒料到當真喝下了裘彩擷捧來的這碗苦酒滋味是這般難以忍受。眼見她面容真誠,嘴角緊閉顯然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一個請求,他恍然覺得這些年來果真是完全沒看懂這廝,她傻還偏生學人家長情,明明一個已經作古的人。
可笑的更是他自己,連一個作古的人都爭不過。
李瑜實在不忍心騙她,乾脆將當初的事情同她言明好叫她死了心。
原來李梵音陣前病發不治身亡確實屬實,不過那時候接連吃敗逃避不及倒是將太子的屍身弄丟了。天家悲痛不已只好將他的衣物做了整理置入棺中封存下葬,然而這事當時並未有多人知便就此不了了之。
是以如今皇陵中的太子墓室不過一居空棺罷了,有甚可祭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