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援軍到達
撲面而來的惡臭味 和屍體化開的血水澆了柯獻一身,他覺得自己儼然也要同李瑾的屍身混為一談了。
若非他 的理智提醒他李瑾終究是他柯獻的種,想必他會寧願那白虎啃了這屍身免得在此間拖他的後腿。
只是那老虎雖 然飢餓至極,必經如今除了腐屍還有更為鮮美剛剛死去的屍體。它撇開最初的獸性吃了些李瑾的屍身,忽然往最近的負傷的人身上撲去。
李梵音見狀哪裡顧得那許多,提了口氣帶著裘彩擷到了樹上,現下也就高處暫且稱得上安全。懷裡的小姑娘瘦巴巴的身子,為了更好的藏身在草里身上個面上都滾了泥巴,頭上還插著許多草。
自然,情況允許的話他該好好懲罰這個不聽話擅自犯險的傢伙。自然,他會禁她的足,罰她抄書,甚至和裘禮燁通氣全家一起冷遇她……
「你嘴角流血了,沒事吧?」裘彩擷只是仰頭瞧著他神色不明的樣子,注意到他的狼狽便扯出乾淨的中衣為他揩了揩。
她的動作絕對算不得溫柔,只是眼神未免太過無辜其中又帶著得逞的意味。李梵音見她第一面只覺得滿臉的臟污不忍直視,如今竟從她烏溜溜的瞳仁里看出了艷麗的美感。
他一時語塞,覺得自己定然是內力損耗過度了竟然都產生了幻覺。
「你……你留在這裡,我去幫忙。」
李梵音一轉身的檔兒被裘彩擷抱住了整隻胳膊,他回身的一瞧裘彩擷皺著眉頭搖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別下去,下面危險。」她本不是這樣的性格,然而一想到李梵音要遇險她就感到一陣陣的后怕。
「在這裡坐以待斃怎麼行?你放心,很快就沒事了。」
見李梵音已經走了,裘彩擷只能悄然在樹叉上看著。
這會兒一開始跑去追裘彩擷使出調虎離山計假人的四個衛兵回來了,一露面便急急忙忙跑到柯獻跟前稟報。
「主子,咱們掩護您走。」
「是啊主子,方才咱們四人在山頂搜索那神秘人的時候,人倒是沒尋到可是看到了山下黑壓壓的一片人。」
「對對,那可都是穿著甲戴著盔的戰士,咱們不敵還是趕緊走吧。」
柯獻聽了嚇了一大跳,「真的是軍隊的戰士?沒有看錯?」
四個人一致點頭。
「可有看到打了幡旗?」
四人搖了搖頭,接著有人說道,「主子,若是此刻不走的話恐怕後路被斷,那些人好似打算前後兩面夾擊這才沒有急於進來。」
柯獻仍有猶豫。目前天家的人已經被殺的七七八八,若非有隻白虎搗亂此時應是能極快結束的,而離成功如今只有這麼近的距離,就此放棄的話……下一次只能等待兵刃相見。
「主子,咱們趕緊走吧!」
四個衛兵如今不單單是擔憂柯獻失勢,更怕自己被衝上來的那些人給颳了。刺殺天家的罪名不成功則成仁,他們都不想死,或者說不想就這麼死去。
柯獻最後瞧了一眼戰局,恨恨地扭頭就走算是聽從了衛兵撤退的意見,臨走時吩咐帶走了李瑾的屍身。
范駛本是佔領了上風的,待斬殺了最後的衛兵便要對倒在一變的崔英下手,忽而破空來了一支箭將他身旁並列著的衛兵貫穿了心臟。
他赫了一跳,回頭再看的時候柯獻早已失去了人影。他面上大驚失色,分明是勝券在握的情況,緣何主子突然棄車保帥?
而這回四周草叢騷亂的動靜越發不像是之前故弄玄虛的動靜,更何況那個中箭死去的衛兵證明天家的援軍已經到了。
所以……他是被捨棄了?
范駛握緊了手中的劍,穩了穩心神。興許柯獻只是想讓他們拖延住時間,如今來了援軍自然是要多做籌備。
擒賊先擒王!是以若是能將天家控制在手,豈不是能為主子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這麼一想范駛顯然已經定了主心骨,他乾脆棄了手裡的長劍取出一柄短匕首飛身向天家棲身躲避的車輦。
沒有人力車輦便無法移動,無非多了一層抵擋罷了。可是這抵擋在他看來什麼都不是,范駛猛擊一腳便將車輦的大門踹開,一把便將裡頭的人揪出來。
這一番動作帶著狠意,且在場的人中根本無人同他可以直接抗衡,所說李梵音有把握殺他那也要使用計謀出一個暗招。是以范駛這個舉動將在場的人都驚了一跳。
「逆臣賊子,還不把皇上放開!你可知這是殺頭的罪名!」崔英尖叫連連,帶著傷向范駛處跑去。
范駛擱在天家頸項上的匕首叫崔英不敢上前,范駛冷眼看著李梵音,手裡的動作一緊將天家掐得沒有開口的餘地。
「李梵音,想救他嗎?」他用刀尖對準了天家的動脈,挑釁地說,「用你自己來換。」
李梵音如今因為打鬥而直接散亂開來,他的素色外衣上染了許多血跡,連帶著前襟上都是一大片痕迹。
天家瞧著覺得不忍,復又覺得無非是口上交易,裘禮燁分明已經帶著援軍到了。便是這種窮途末路的惡犬才最是傷人,李梵音自然當以大局為重,以保護他為主!是以天家目中帶著希冀般望著李梵音,似乎已然看到他為了自己而選擇答應。
樹上的裘彩擷分明認出了他便是那夜欺負了李梵音的人,胸口氣得鼓鼓的,取了口袋裡的大個子石子就往范駛身上砸。
「你這個狗賊說什麼呢?你給我閉嘴,看我不砸死你!」
「阿彩。」李梵音收拾了手邊的衛兵反手在後打算趁范駛不注意打一枚暗器,不過他首先想做的便是安撫好樹上暴跳如雷的小姑娘,「阿彩彆氣,你放心,我不會答應的。」
天家聞言眼珠子幾欲脫框而出,他沒有辦法發生蠕動著口型仍然頑強質問著李梵音緣何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同往吃驚的還有范駛,「李梵音,你是否沒有聽明白主子的話,分明末將手裡的這個才是你的生身父親,你居然……」
「那又如何?」李梵音冷然打斷他,「我便要復出自己整個身體?天家對我既沒有生恩,又沒有養恩,你說呢?」
雖說是反問,但是李梵音卻說得無比篤定,一時間他的冷然他的憤恨叫天家心底徹底涼了。
「李梵音,你不要逼我,我是真的會動手!」范駛開始慌亂,沒有後盾沒有戰友,連唯一的主心骨都臨陣脫逃了。
李梵音捲起了褶皺的衣袖,做了一個「請隨意」的動作,對天家的死活他不但沒有擔憂更是樂見其成,「天家若是死在你手裡,好過往後還要我親自動手。」
他瞥見了在場人皆面色一變,乾脆輕笑了一聲,「對,就是此處。刺下去我便先在這裡向你道一聲謝了。寧王尚且知道要嫁禍給白虎傷人,你卻是比白虎更有用。」
這一句將他比作無腦畜生的話明顯激怒了范駛,「我真的會刺的!」
「請動手,我認識的范駛何須說這些廢話?」李梵音乾脆連瞧都不瞧他,餘光瞥見一處黑影一閃而過,他心情甚好乾脆連背後的暗器銀針都收了回去。
「你別逼我,你真的別逼我!」范駛幾乎被自己內心的衝動和下意識的遏制逼瘋。他分明是想乾脆將這一切結束,也就是一刀子的事情。可不知道為何李梵音越是縱容他動手他越是下不了手,他握著匕首的手都在抖。
范駛不明白他在害怕什麼,可是就是這種沒有緣由的害怕叫他越發覺得驚悚。
忽而他背後一陣刺痛,冰涼之感貫穿了整個胸口。但是手腕一抖險些抓不住刀柄,可這匕首刃上倒是鋒利得很,幾乎在瞬間便切開了天家的脖頸,劃開的部位好似炸開的豬肉一般血液沒有休止地往外冒。
天家下意識得感到一陣熱意,他探手卻摸到了滿手的血液,腥味沖得他頭暈目眩,這一刻他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帶著翳症的眼睛直泛白往後仰著身子倒了下去。
他身後是早已被短劍貫穿了胸口的范駛,前來志願的士兵趕忙上前接住了天家的身子,兩人合力橫著將天家趕緊抬到了車輦上。隨軍來的軍醫是後頭部隊,通信兵見狀趕忙將人給請來了。
剩下那些柯獻留下的衛兵皆被誅殺當場,連那隻作威作福的吊睛白虎如今都腦部貫穿著長箭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反觀范駛還算得上頑強,即便失血連他虛弱蒼白眼前發黑,他都睜著眼睛吊著一口氣。
直到一隻黑底錦靴重重碾住了他左手的手指,揉了揉好像要把他的手指齊跟揉斷一般。
「這位大人,不知道這廝如何處置?」帶刀配甲的士兵問道。
李梵音睡下眸子看他,范駛那一張斑駁血跡的面上當真的難看。「沒死就帶回去。」
范駛忍著胸口的疼痛低聲抽氣,對著李梵音得意又囂張地喊道,「李梵音,我知道你捨不得老子。我知道,我就是知道……你也懷念老子和你的那些往事!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