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瓊花之死
一行人向著亭子方 向前行的檔兒,突然一聲女子的尖叫劃破唱空,前頭本是一片寧靜的情況,卻因著這一聲叫天家一行人聽到了凌亂的腳步聲和咒罵聲。
走的越 近看到的情況便越清楚,而相對的,原本埋伏在亭中的人因著女子這一聲索性萬全暴露了出來。
那些人早已做 好了準備,在天家足夠靠近的時候便從草叢中四散出來將人包圍在中心。為首那一個人不但李梵音不陌生,連崔英都是識得的。
「內宮近衛隊長范駛范隊長,你不要宮中守備出現在此處是為何?」崔英警惕地擋在天家面前問這個一身黑甲顯然已經叛變了的人。
范駛輕笑了一聲,斜著眼睛往上瞧的時候面上說不出的諷刺和輕蔑。
「皇上,請前往涼亭,寧王有請。」
天家皺著眉頭綳著面,但是沒有動身。
「皇上,請前往涼亭,寧王有請。」
眼前的人皆沒有動作,范駛心道這幾個人倒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猜測著車輦里坐的可能是李梵音,他心頭一熱。
「皇上,今日您配合也罷,不願意咱們這些奴才也只有冒犯了。」說著他手裡動作一橫,身後七八個同他一般穿著的衛兵便包了過來。
相較於天家這一行的輕裝上陣,這些衛兵都是帶著刀劍兵器的,兩廂不能比較。崔英一一仔細辨認,這七八個人中至少有五個人他在宮中見過,這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崔英和李瑜對視了一眼,如今也看天家的意思。
「慢著!爾等睜開狗眼看清楚,皇上面前豈能容得你們造次?」崔英企圖喝制住上前的衛兵。
眾人因著早已不將天家放在眼裡而有了如今這一出,又豈會因為這麼輕易的一句話便放棄?因而還是只顧著接近這幾人,持著的大刀照映出不知是誰得逞地笑意。
「罷了。」
天家出口止住了衛兵的動作。
「無非是去涼亭中同那寧王敘一敘罷了,有個為難?」天家瞥了崔英一眼,示意這廝莫要因此節外生枝,復又朝領隊的范駛說,「那你便帶路吧。」
嘴硬的人范駛不是頭一回見,不過這天家今次也算是最後一回活生生瞧見,他不介意給將死之人保留顏面。如此一想,他也矯揉造作,直接繞過眾人到達前頭向天家做了一個「請」字。
一行人被衛兵包圍著前行,而天家帶的衛隊則追逐那白虎跑出百米開外,想必一時無法施以援手。
待到眾人來到涼亭前的開闊空地處,天家方知如今的情勢實在敵眾我寡。帶來的那兩個隊人馬無非十人罷了,可柯獻身邊威脅二三十個黑甲衛兵,一看便是有備而來。更何況如今尚有七八人押送他們,實則毫無勝算。
而亭中的情況著實叫人心寒,本是長了兩輩的寧王柯獻一臉冷漠地坐在遠處,內里的陰影幾乎將他完全籠罩唯獨留下了一雙錦鞋反光得刺眼。他跟前跪趴著一身紅色勁裝的女子,背後一把長劍貫穿肚腹,她倒是沒有氣絕,只是在方才遇刺時候發出了奮力嘶吼之後徹底歸於平靜。
如今聽得一行人的動靜,女子緩緩朝外側轉過臉頰,蒼白的面色在看到為首一身明黃的身形后眼裡迸發出了希望的光芒。
「父皇,救我,快救救我。」
一行人皆來清了那女子赫然便是五公主李瓊花。天家可以忍受寧王場面上或者言語上的羞辱,到底李瓊花是他的血脈,輕易叫人踏在腳下碾壓無疑是將整個天家血統踩在腳下。
「柯獻,你這是如何?」
天家本想著維持面上平和同寧王虛與委蛇一番,之前拖延一些時間。只是一瞧這模樣哪裡還能冷靜自持,若非那日裘禮燁阻止,他當日在柯獻送李梵音進宮的時候就該不顧天下人的看法將這人誅殺!
「皇上,本王在此處小憩遇著五公主,哪知這廝對本王多有冒犯。」柯獻毫不在意地笑道,「皇上該知道本王是軍隊出生,以下犯上者當誅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皇上不會怪我魯莽吧?」
李瓊花一聽心中熱血幾欲倒流,一雙眼睛充血似的瞧著天家。「父皇,我沒有。是這個寧王要……要謀反,被我聽到,這才殺人滅口。」
她大口喘著氣,忽而眼神四處尋著那個約她來此處的人。失望之際她不知道此番自己還能活多久了不由滿心的愛意化作滿腔的恨意。
「父皇,今早便是那李梵音約女兒來此處,他是寧王的獨子,一定是有預謀為之!!一定是!!」
李瓊花幾乎是拼著這一條命不要也要讓李梵音陪她下地獄。由於用力過猛,她滿口是肺腑倒灌上來的血腥味,只能強行咬緊牙關忍下了。
天家到是被這個事實驚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往車輦處瞧去,又怕被柯獻瞧出點什麼立刻停下了動作。
如今這這一兒一女的重要性在他心中是無法擺平的,李瓊花貌不驚人且同那太子曾經沆瀣一氣有心害他,李梵音卻是個孤苦伶仃的,如今滿身的毒害不知命有幾何。
「哈哈哈……」
柯獻瞧著這一齣戲心裡更覺有趣,他昨日里囑託了李梵音一件事,沒成想他不到將事情辦得極高且還送了他一個意外之喜。
「若當真如五公主所言,那梵音還真是本王的好孩兒了!」
天家一聽這話簡直覺得柯獻既陰險又無恥。
「既然五公主已經將遺言都交代好了,范駛,還不送五公主一程?」
柯獻一個命令自然有人上前,范駛領命后取出了隨身的一柄短劍向李瓊花襲去。李瓊花當即嚇得花容失色,奈何身體貫穿的傷處叫她根本閃躲不及,她只能嘶吼著向天家喊道,「父皇救我!父皇,咳咳!」
這一咳滿口的鮮血噴出了血霧,她低頭捂著口鼻鮮血滴滴答答流了滿地匯出了一汪小小的塘來。
這柄短刀鋒利無比,范駛瞄準的又是她罪脆弱的頸項處,想來是要人頭落地。
天家無力阻止,也不想因著一個李瓊花導致這一場拖延戰立刻終結。
就在眾人皆以為李瓊花必死無疑的時候,柯獻忽而叫停了這一切。
「等一等,范駛。」
柯獻嘴裡嘖嘖有聲,面上也是興緻盎然的樣子,「皇上,吾兒梵音如今在這車輦上吧。不如這般,你若親手殺了李梵音我便將五公主放了如何?橫豎一個是你的親生女兒,一個是我的兒子,這筆生意無論如何你都很划算。」
李瓊花眼裡又燃起了希望。
「柯獻,你會有這般好心?」
「隨你如何想,反正機會只有這麼一次。」
李瓊花盡全力嘗試著往天家的方向挪了一挪,想著天家無論如何是自己的父親,他會選擇自己而不是那個美麗卻惡毒的男人。
可是當天家身後的車輦掀開了門帘一角,那美貌依舊的男子同方才一樣的端正淡然,可是不淡然的卻是汗血寶馬上的天家。他面上的緊張不似做偽,他回頭的迅捷幾乎見李瓊花以為是那位早逝卻又唯一叫天家又愛又恨的皇后回來了。
李瓊花雖說被外界成為同太子一母同胞,實則是被皇后自幼抱養,唯她親生母親位份低又是個早死的。皇后便乾脆當做自己的孩子養在膝下,直到她大了才從旁人口裡聽到些端倪。
她知道那位皇后之於天家的意義,或者天家自己不知曉,她卻看到天家在皇后死後一改習性連著三皇子的母妃,那個寵冠後宮的女人都拋到了一邊。她想她可以用這一點換今日這一條命。
「父皇,您不看我這條命也要看在先皇后的面上。皇后往日最是喜愛女兒,請皇上務必要聯繫。」
不提也罷,一提起這事兒天家越發不敢瞧李梵音,連帶著瞧李瓊花的眼神也深刻了不少。
而這個變化落單李瓊花眼裡卻成了另一番意思,還到是天家終於回心轉意要留她一命。
「皇上,這齣戲總歸要你才能了結了。天色不早,皇上即刻做出決定。」
柯獻雖覺得戲碼好看,到底是怕出什麼意外。
天家面色不改,對著李瓊花道,「老五,到底緣分一場,你且安心上路。」
柯獻倒是沒想到那個病秧子無非到天家身邊數日竟奪得了這廝全番的喜愛,如今竟是為了李梵音連嫡出的女兒都能捨棄了去!
他這一愣神倒是叫天家佔了話理,「怎的?如今卻是寧王反悔了不成?」
「哼!」柯獻沒成想被人拿捏了去,等不及吩咐范駛動手,自己便抽了衛兵的配刀一下結果了她,連一聲嗚咽的機會都沒給人留下。
一顆人頭骨碌碌地滾到天家馬蹄下,張開的一雙眼像是帶著無盡的憤恨。那馬毫無反應人倒是深吸口氣閉了閉眼睛,想來也不可能是毫無觸動的。
柯獻將刀還給了衛兵,兩手反倒是鼓起了掌。「都說為帝者以冷酷無情修心,皇上為本王做了好榜樣。只是……皇上若是哪日起夜遇上個無頭女子哭訴,卻也不要害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