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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阿彩記仇

  「不過你不能阻止 我尋阿爹,我阿爹沒那麼多秘密我可制不住他,所以同理來講你也得怕我阿爹。」


  哼?他需要畏懼裘相?

  李梵音 挑了一側眉毛,見她還在神色肆意地大放厥詞倒是壞心眼地透露了笑意。「抱歉地告訴你,阿彩。裘相今日沒有一道秋狩,是以你離了我的車輦可就得自己走著去了。」


  「哈?」裘彩 擷愣了一下,「噗通」一屁股坐倒在車輦的軟墊上,「你怎麼不早說?」


  好歹也該在她大放厥詞之前說啊!「我收回方才的話,還來得及嗎?」


  李梵音有心逗弄她,這話他自然不接。


  車隊行經了一整日,除卻宮中另外備置的行李,許多大臣都不是頭一回來東郊圍場秋狩,是以早些時間便差家臣將行李物什收拾了先上路,如今整合起來倒是方便了不少。


  崔英帶著皇宮的內務官早一步將營帳的東西收拾起來了,因著李梵音受到天家重視的原因營帳同往大且華麗,同天家僅僅隔了五十步路程。寧王住處則稍遠些,也未能離開皇家營帳群。


  圍場圈了一大片草場,平素里放牧養了好些駿馬,自然最好的那一些是留給皇宮中人的。而草場另一頭連著賀剌山,圈下了泰半山頭作為野生狩獵的場所。山不陡,山道也有專門的人常年維護,柯獻此處站的地方便可以俯瞰草場、仰視山頂。


  是先祖皇帝修建的十八階高台,當年一起打下的江山,他在上自己在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無論如何都得在台下仰望。往後他的子嗣越多,柯獻需要仰望的人便越多。


  四下無人之境,他便獨自上了此處高台。雖說只有十八階,但是明日此時便有文武群臣臣服在腳下,便能俯瞰那些螻蟻帶回來的獵物祭品,便好似登上了那九重寶塔和九十九階漢白玉石階登臨了一般。


  他所能體會的人生妙處皆是那得不到的,是別人得到了卻不配擁有的,他一生主戰,自然一切都要通過戰爭獲取,這沒什麼不對。


  他舉目一眺便見個人影現在火堆旁,火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面貌反倒看不清了。


  柯獻心下一怔,大事未成便被人瞧見了大逆不道登上高台的情況。他有心使用武力兩人滅殺在某處,卻得使些手段將人引到隱秘處。


  那廝倒像是雪中送碳一般,柯獻正想照顧人近前他倒是自發一步步向高台上靠近了去。及至階梯口那人影頓住了,仰頭對他道了一聲,「父王。」


  柯獻知道了來人身份便沒了最初那般戰慄,他想招呼李梵音近前,但想到這廝的身份故而決定自己動身走近他。


  李梵音照例是一身白衣,柯獻最是不喜他這般文人作態。「秋狩的騎裝可製備齊了?」


  「是的。」李梵音垂下眸子,「倒是父王,高台上的風光可是比這草場下頭的更叫人難以忘懷?」


  柯獻對他怒目而視,「爾等此言何意?本王聽不明白。」


  李梵音彈了彈手指,輕笑道,「父王有甚不解?或者裝作不解,不明白則罷了。」


  柯獻被他氣得手指發癢,直想將他這顆窄窄的頸項上的人頭給擰下來。


  見柯獻面色隱隱發青,李梵音不再刺激他,但是頗有些委屈地說道:「如今事成,秋狩后我隨父王回府吧?」


  柯獻心底還憋著一股氣對他自然沒有好臉色,對他這種委曲求全乞討一般的話更是打心眼裡覺得爽快。「在宮中住的不順心?本王瞧你氣色看上去比以往好多了。」


  自然,他盼著這廝死的念頭近期自然落空了。倒不知那天家如今做何意,他這頭將仇敵成堆地送到天家跟前,那頭的人反倒是不動聲色地將人養起來了。


  李梵音欲言又止,到底是面上難堪。「宮中再舒坦如何都比不得王府,更何況父王的大事迫在眉睫,我若在宮中豈不成了父王的累贅?」


  果真是個天真的!


  柯獻心中暗笑他,前幾回若說是他有意算計李梵音,這回倒是這廝自個兒送上門來了。


  「要回王府也成,明日圍獵你將天家往那山麓西邊上引,你且一道過去。事成以後本王帶你回府。」


  李梵音眼前一亮,追問道:「只需領往那處?父王此話當真?」


  「自然。」柯獻展顏,一口的白牙在微微發黑的環境里顯得那般陰森。


  他的話自然是真的,帶他回去,可以是領個活人也可以是帶個死屍。或許他該改一改之前的話,他確實從戰事中來,然而有朝一日兵不血刃便可奪得這一切,他何須捨近求遠?

  柯獻難得地想攬一攬李梵音的肩膀,畢竟李瑾死後去不了他柯家的祖墳,讓李梵音進去卻不是不行,畢竟這廝耗盡一生皆是為了柯家的江山,他便當做難得的善意了一回。


  然而這善意對方並不領情,李梵音扭了扭肩膀往前邁了兩步便躲開了柯獻的手掌。他面上沉靜,儼然敘述著自小不給人接觸的怪癖好。


  柯獻心下嗤笑了一聲,死後他必定將他葬在最骯髒之處!


  待李梵音回到營帳的時候,下人都已經收拾妥當了。裘彩擷窩在自己的小榻上說什麼都不肯動,正中央烤著火盆。


  實際上天色才將將降下來,雖說東郊圍場地處北邊秋冬交接得更快,但依著目前這個溫度點火盆著實有些早。瞧著那廝將自己蜷成了一條毛毛蟲,唯獨一張小臉露在外頭還皺著一對眉。


  她這副誇張的模樣叫李梵音實在沒轍,從腳後跟處扯了扯她的被子,這廝反倒是掖得更緊了,一雙眼睛烏溜溜地瞪著他,好似質問他在作甚。


  「你這模樣是打算晚間也不起了?」李梵音又問,「那晚食怎麼辦?」


  「叫下人端進來吃。」


  「你都快懶成蟲了,在裘府莫不是也是這般?」


  裘彩擷尷尬地笑了笑,在自己家裡這樣她娘是會喊上她爹好好「招呼」她的,但是在李梵音跟前她沒有這種懼怕。


  「不過今日不成,天家方才邀請咱們一道過去用晚食。」


  裘彩擷瞬間面上如喪考妣,「只有咱們?」


  「還有三皇子、五公主、寧王他們,此次來的人中以大臣居多,正宴需等到明日晚食。」


  裘彩擷聞言這才將腦袋從被褥里鑽了出來,迎接她的是李梵音溫熱的大掌。她還奇怪呢,分明李梵音才是從外頭回來的那一個,怎的他的手心就是比自己熱呢?

  「可是我還是有些不想去。」想來也是怕了天家和皇家的那幾位,且之前在寧王府遇著寧王的時候那表情也不似是對自己有善意。自打從李梵音處得了好些密辛之後,她越發覺得皇家這趟渾水她不願意蹚。


  李梵音的手掌一停,轉而在她帶著嬰兒肥的面頰上掐了一把。「倒是寵得你,我如今是個無權無勢的世子,天家的宴飲無論如何是推拒不了的。再者說你不去的話,喪的可是裘相的面子。」


  裘彩擷被他掐得嘶啞咧嘴,倒不是說有多疼,只是麵皮被他扯得緊繃繃的。她惡狠狠地拍開李梵音的手掌,裹著被子在榻上坐直了身子。「我、你、李瑜、五公主、寧王、天家……這個架勢怎麼聽怎麼奇怪,他們倒還好說,我是以什麼身份去的呀?君不君臣不臣的,我只是一個孩子呀!」


  她故作天真地仰著一張臉裝稚嫩,李梵音瞧著也是無奈極了。心道:這廝再花點腦子可不就弄清楚了,天家那廝可不是將她當做兒媳婦請過去的?這廝總歸是臨門一腳的時候卻不走了,活生生叫旁邊的人著急上火。


  「起吧,孩子!」李梵音尾音拉得老長,好似專門為了諷刺她那一句。


  他怕她不肯配合,單手用力一扯便要將被子從這毛毛蟲身上扯下來。哪知裘彩擷也是裹得緊,即便是快要抓不住被子了也不肯輕易撒手寧願跟著一道在軟塌上打了個滾兒。


  這下子可不單單是被子離她而去,連本就睡得鬆鬆垮垮的中衣都有捨身取義的架勢。她的身姿還是孩童般的纖細白嫩,關節的部分不明顯倒是帶著好些肉感。可是敞開的前襟和捲起的褲腳倒是暴露了她白嫩地好似要反光一般的皮膚。


  李梵音瞧了一眼故作淡然地移開了視線,復又轉移回來又瞧了一眼。喉嚨咕咚一聲咽了一口口水,頓時氛圍變得又尷尬又曖/昧。


  裘彩擷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往常時候也是這般同裘子楠打鬧的,一起睡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可是當事人換成了李梵音,她覺得她應該尖叫一聲然後大罵他「流氓」才對。於是裘彩擷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開始表演……


  兜頭被那廝罩了一臉的被褥,等她兩手扒開了被子再尋那人蹤跡的時候只看到個飛身出營帳的白色身影和黑色靴子一角。


  裘彩擷頓時窘迫得不得了,尋思著那人總歸要再回來的,這個仇得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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