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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真相抖落

  緊掩的大門好似在 述說著主人的對外的抗拒,不過這門/戶是被小廝從外頭關上的,盛怒中的主人不知是遺忘還是力竭並沒有從中拴上木栓,門縫之間被可破了一小塊也不知道是被個什麼物什砸出來的,倒是用了不小的氣力。


  裘彩擷 深吸了一口氣,背後是眾人帶著期待的眼神,眾人也是屏息等待著,之前無論是誰想進世子那屋都被砸出來了,這姑娘個子嬌小人也顯得瘦弱許多人實則是有些看不下去的。待人推開房門整個人沒入裡頭的時候不知道是誰鬆了一口氣,緊接著扁絲更為緊張的等待,說不得什麼時候就得喊大夫來救人了,索性跟前這兒還有個神醫。


  「你們都散了 吧,對了,去給世子再熬一碗葯過來。」


  薛岐心道這會兒他也算是一避再避都逃避出寧王府了,沒想到還是免不了做了裘彩擷的路引,不得不心下唏噓。


  眾人得了令自然不敢違抗,倒是好奇心勾得他們一再往裡屋的方向看,現下是沒聽到世子發脾氣砸東西的聲音,久了也是不好說的。


  「薛神醫,今日耗費太多,現成配好的方子都廢了。」專門替世子熬藥的小廝上前回稟。


  廢了?薛岐略一思索便露出十分有興味的笑容,正好裘彩擷那廝也在,得了她的幫助李梵音哪裡有不喝的道理?正好試試今日煉出來的新藥劑。「我隨你一道去,重新開一個方子。」


  「神醫,那……那位姑娘還在裡頭,是不是……」


  小廝的本意是六個人看顧一下,萬一到時候這姑娘傷勢過重連跑出來求救的力氣都沒有,豈不是枉顧了人命。


  回答他的是薛岐一聲輕笑,李梵音那廝命都捨得為了她拿出來玩兒了現下還能弄死她不成?只要弄不死,他都救得活。「不該管的別管,走吧。」


  這一頭的裘彩擷閃身入房內,倒是被這滿地罈罈罐罐粉身碎骨的「屍體」弄得無處下腳,還有一匹銅馬橫在她跟前,馬臉被磕少了一塊。裘彩擷略一比較算是衡量出來門上那個小坑是怎麼來的,這銅馬少說二三十斤,被這一通摔摔打打的看來李梵音方才氣得不輕。


  軟塌橫在前廳里,前一日裘彩擷來的時候李梵音便是在這軟塌上等候著,一襲斐麗的長衫晃得人頭暈目眩挪不開眼,現下這滿室凌亂倒是容不下那廝。裘彩擷腳下沒有停頓地往裡屋趕,這才剛推開兩室間間隔用的鏤空雕花木門腳前一寸的位置便叫個瓷壺砸個結結實實。


  壺裡有水瞧著還在地上冒熱氣,裘彩擷一陣后怕,若是再腳快一步恐怕只能瘸著腳回去了。


  「滾出去。」


  沙啞的聲音來自於床榻之上,放下了一般的窗幔遮得他上半身影影綽綽十分朦朧,青色的長褲包裹住的一雙腿倒是現於人前。他並沒有完完整整地躺在床上,倒像是半坐半靠著,至少那一雙腳上穿著的長靴牢牢地粘在地上。


  「李梵音,是我。」


  被窗幔遮住的李梵音單手還拿著一隻床頭的三彩奔馬,打算著這人再不走便要擲到他身上給他好看。然而這廝話一出口便叫他呆愣住了,豈止是呆愣,李梵音都懷疑自己是否出現了幻覺,好似方才病發之際便隱約覺得裘彩擷到底還是來了,可是再一睜眼看到的卻是懷鶇那張死人臉。


  他聽著暗衛的回稟,裘彩擷那廝是同裘禮燁一道出的門,自然也是一道回的府。及至現下都沒再有動靜,連套好的馬車都給卸下了,想當然耳李梵音是失望了。他冷靜的皮囊下再次泛起了怒氣,奔騰的怒氣催動著血液向前直叫他忍得難受,他正要不假思索將手裡的東西丟過去泄憤的時候,一雙穿著桃色繡花鞋的小腳出現在他床邊帳縵下正好目之所及的地方。


  李梵音又頓住了,下一刻一直嫩白的小手直接不客氣地挑開了窗幔,有些蒼白卻難掩艷麗的女子面孔出現在他眼中。跟他想象中的一樣,不羈的神色和靈活的眼神不是京中任何一個女子模仿得來的。


  這回即便心中再怎麼否認也無法掩飾一個事實,裘彩擷確實來了。不是在他體體面面打點好一切守株待兔的時候,卻是搞砸了一切毀壞了形象被動接受的時候。他心中一凜,今日好似並沒有比昨日好多少,反倒是更為狼狽和憔悴了。


  裘彩擷注意到他一瞬間的惱怒和他手裡的東西,大抵能猜到之前那些小廝進來伺候的時候是多麼害怕和艱險。她眼珠子轉了轉,好似沒有發下李梵音難得的窘迫,「怎的,用個水壺還不夠還要用瓷馬砸我?這東西比水壺大了這許多,你這是要人命嗎?」


  李梵音聞言順勢將三彩奔馬丟到床尾,好像這般做便能否認掉剛才那一些。


  「晚了。」


  裘彩擷聞言卸下了戲謔的表情,她一旦不顧做高傲姿態的時候表情倒是十分和善,甚至於瞧著李梵音的時候很是可憐和委屈。


  「我知是我錯了,可是家中也出了些事情,阿爹便不准我出來了。」


  李梵音定定地瞧了她一會兒像是在判斷她話中的真實性,抹了伸手將她招到床邊來,「我知道你監生考核通過了,合該是件喜事怎的面上一副要哭的模樣?」


  「你不知,這會兒是真出了事,而且就是因為這監生考核。」


  裘彩擷想起來初時她便想跑來同李梵音說一說,後來便想著自己承受下來算了。如今經他這一問裘彩擷彷彿再也不能忍受了一般,連著小語氣里都帶著點「告狀」的意思來。


  她將今日裘禮燁下朝後的情況一番說明,倒是沒有說回府後與家裡人的一番齟齬,只是期待地問他是否有別的法子可以渡過這一關,她承擔不起全家的擔子。


  李梵音聽罷搖了搖頭,倒沒有似裘禮燁那般對她有所遷怒,畢竟這事兒再大都沒有嚯嚯到自己身上來。


  「天家此舉震懾裘相的可能性居多,你未及笄,我朝歷來沒有未及笄便任職的事情,遣你即刻赴任卻是不得;其次,節稅郎事關天下興亡,且不說天家降大任托於你,更要令百官和萬民信服為尚。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阿彩,這點我只與你說為了叫你不再憂心忡忡。待你及笄的那一日,或許天家早已歸天,再也管不到世俗凡事。」


  李梵音對她作了一番安撫,奇怪的是就連他自己都好似得到了慰藉,方才噴張憤怒的情緒完全化解了只餘下一雙眼睛想儘可能地多瞧瞧他。


  「你說得對,」裘彩擷壓下聽到最後那一句心裡的訝異,「然而我還是覺得頗為慚愧,好似生來便是為了惹是生非。其實今日除了阿爹不讓我出門之外,我自己也生了些許退意。禍害了阿爹我尚且過意的去,若是那天不經意間也這般害了……」


  裘彩擷在語氣頓停處稍一望他,兩人的視線一接觸李梵音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道理。他輕咳了一聲,「我有疾。」


  「欸?」裘彩擷被這個突然轉變的話題噎了一下,「我知道。」


  「我昨日便要你回去后別再來了。」


  裘彩擷以為他這便是要翻舊賬指責她不聽話擅自行為,剛要為自己解釋兩句,李梵音便打斷她的話繼續道:「我這病不是天生體弱,喝了葯後會有強烈的魚腥腐臭味。因著這根本不是病而是毒,薛岐是以以毒攻毒,每一次因著排除了毒素才不可避免地散發味道。」


  「我也有所懷疑,沒想到是這個原因。」裘彩擷看他面色平靜,便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我的毒是寧王下的。」


  「啊?」


  「我不是寧王的親生子。」


  「啥啥?」


  「我要霍亂朝綱……」


  「等等等等!」裘彩擷幾乎是每回一眨眼便面臨了對方跑來的不易於過年時候鞭炮炸響這般震撼的事實,一口氣吃下了四五個鞭炮的裘彩擷被炸得七葷八素的只好將那鞭炮的源頭給扼住了,「李梵音,這話告訴我不合適吧,我什麼都沒聽到,你快點收回去。」


  李梵音在裘彩擷進來這麼久以來頭一回笑了,「說出去的話哪有收回來的道理,我不是要你往後都別來了嗎?我身中劇毒命不久矣,最大的仇敵便是這府中如今的主人,我要殺天子、殺寧王,你要參與進來嗎?」


  本來在床沿上坐得好好的裘彩擷被嚇得直接坐到了地上。


  「我聾了。」她深吸了一口氣。


  「所以,你要是不想禍害裘府了,來我這裡。寧王府也好、李氏的江山也好,你想怎麼禍害就怎麼禍害。裘相不堪承受的禍害我來替你承受,怎麼樣?」


  裘彩擷瞬間便像個啞巴一樣不會說話了,好似這事兒不能直接問,那麼試試用迂迴的。


  「你說的不會是我想的這個意思吧?」


  李梵音一雙深不見底的黑色眸子直凌凌地瞧著她,「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可我直覺,你懂我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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