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如願上榜
翌日。
恰是一個好天氣。 昨日夜裡還有三三兩兩的蛙鳴蟬叫之聲,晃晃悠悠時有時無的也都被裘彩擷當做是哄人睡覺的童謠了。她睡得好醒的也早,怕也是知道今日有好些事兒要做。
今日合 該是未時放的榜,裘禮燁直當是裘彩擷心下緊張故而這是頭一回在裘彩擷結束了監生考核后還起個大早眾人一道用早食。他的餐食間偷摸著瞧了裘彩擷好幾回,倒是沒從她面上瞧出點兒端倪來。
「老爺,今日 午食回來用嗎?」秦氏給三人各打了一碗熱粥。
裘禮燁聞言又想到未時的放榜這件事上,便又瞧了裘彩擷一眼,直道這孩子現下倒是沉得住氣。「無事都會趕回來的,若是被留下了我便遣個人提前帶信回來。」
「那阿彩呢?」裘禮燁答完了之後直接將問題拋給了裘彩擷。
後者則是愣了一下,「我、我一直在府上啊,午食自然是在府上用。」
「午後呢?」
「唔,可能會去一趟國子監看榜,然後外頭逛一會兒街,晚些便回了。」
「嗯。」裘相稍一思索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這中間停頓的時間多少叫裘彩擷心跳頓了一下。
一起用完了早食四個人便也散了,秦蕭語雖說暫住在裘府,可是他來卻不單單為了遊山玩水一趟,昨日同眾人團聚了一番今日一大早便出門了,聽說這一日都會在京城的鋪頭裡頭盤賬說不得歸來的時候也是要深夜了。
本來秦蕭語昨日還提議是否組個局到京城有名的酒樓里慶祝一番,畢竟也算是為裘彩擷這回監生考核做個紀念。不過那會兒裘彩擷尚在寧王府沒有回來,秦氏一聽就給否決掉了,裘彩擷這個人最好面子不過了,瞧著這陣子她也算得上拚命去用功補習了,可是學問這事兒哪裡是這個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的三三兩兩就能趕上去的?萬一這會兒便名落孫山了,那麼大伙兒還給她大肆慶祝就是狠狠打了她的臉。
秦氏也是怕裘彩擷面子上過不去,便告知秦蕭語放榜后得了好消息再做定奪。秦蕭語聽他長姐都這般說了自然也沒有在反駁,倒是他進京時候聽說裘彩擷考核的事兒便偷偷準備下了賀禮,心裡打定主意這廝過與不過做舅舅的這份心思還是要傳達給她。
今日倒像是天家有意放水似的,裘禮燁上朝之後沒由來得了天家一個好臉色。今日里無論是什麼刁難削弱裘禮燁勢力的摺子都被天家有意無意壓下來了,大抵辰時快過巳時還不到的當兒天家居然說自個兒累了要提前下朝。
往常這種戲碼都意味著裘禮燁會被單獨召入御書房且有要事相商,於是站在文官第一行的裘相倒是不急著走,反倒是不疾不徐地和同行的幾人聊了幾句等著天家發話叫他留下。然而他左等右等,等到天家都已然在崔英的攙扶下離了正殿中/央的盤龍金座之時,他開始有些不明白今日天家的意思了。
「呵!裘愛卿怎的還在殿中?想到朕這裡來蹭飯,今日恐怕不成,愛卿快些回府去吧。」天家瞧著心情不錯,看向裘禮燁的時候再度笑著捋了一把鬍子。
裘禮燁尚未猜測出天家的心思,那會兒他雖得了天家的令有權射殺了東宮可確實切切實實得罪了金座上這人。他雖深知天家不會因此而對他治罪,卻也是好幾天沒有得到好臉色。今日這會兒被「和藹」的笑容沐浴了一番的裘相只覺得不對勁兒。
「微臣告退。」
天家不留人他也沒有主動黏上去的毛病,更何況那廝回回將丞相當個御用智囊,需使得上他的事兒皆不是甚叫人開心的活兒,裘禮燁自然是巴不得早日回府。
「慢著,愛卿。你府上那位說往後想做個節稅郎,朕以為這官職空缺了近十年,是時候添補一個上去了。」
「陛下,微臣不知其意。」裘禮燁倒是真不理解天家話里的意思,節稅郎對官員本身品行和能力要求甚高,未免監守自盜做了那皇家的蛀蟲因而自上一任節稅郎乞骸骨之後便空餘了十年之久未能尋著合適的人選。
天家聞言居然得了一些超越裘禮燁的自信之感,他大掌一揮顯得心情極好,「退下吧,回府問一問愛卿自然會明白的。」
裘禮燁領旨躬身行了一個禮便目不斜視地出了殿門,往後回去的路上更是思緒萬千。他自然是知曉本次監生考核文試的第二場測試有問過類似官場志向的類目,倒是裘彩擷那廝本就不注重學業因而裘禮燁在今次也沒有抱著大希望對待。
所以,天家的意思是他家阿彩的志向是做個節稅郎,而天家居然也十分感興趣。
及至裘府。裘禮燁直接下了馬車大步往裘彩擷的園子走去,到了跟前發現門/戶緊閉這廝根本不在了裡頭,又在府里繞了一圈才在他的書房裡尋著人。這廝倒是不請自來,難得的是秦氏和她在一塊兒,一個綉繡花一個看看書倒有些歲月靜好的意思。
聽著腳步聲了兩人皆抬頭瞧他,一個喊了聲「老爺」一個喊了聲「爹」,倒是秦氏先反應過來命身邊的丫鬟又是搬椅子又是倒茶水。裘禮燁心下有些急躁便顧不得那許多,到了裘彩擷跟前。
「你在監生考核文試那一場說了想做個節稅郎?」
裘彩擷不知道這廝又是從何處瞧來的,愣著臉點了點頭。
「可是出於什麼考量嗎?或者誰灌輸你這念頭?寧王世子李梵音?」
「沒。是看了試題突然想到的,做一個文官或者做文章的官哪裡適合我?我打小就崇拜小舅舅走南闖北的,想來想去倒是當個節稅郎還算是符合我的心意。」裘彩擷不想這事兒還攤到李梵音身上免得裘禮燁對他意見更甚,「這事兒我臨時想到的,除了那回考核我誰也沒告訴,阿爹是如何得知的?」
她這麼說裘禮燁自然也懂了這其中用意,後頭也沒再提起李梵音的事。「今日上朝天家倒是明著同我講了。我的意思是這節稅郎關係天下大計素來是有德者居之,且出了節稅郎的人家一般不允許在出第二個當官的,未免往後黨派做大了難免起了旁的心思。天家這意思……」
既然是裘彩擷寫下的試題自然也沒有瞞著她的必要,更何況只是秦氏在場罷了。後者二人都不是迷糊的人,裘禮燁這麼一說便都醒悟過來了。
「老爺,豈不是沖著你來的。」秦氏頗為擔憂,都說樹大招風裘禮燁可不是首當其衝?他雖聰明內斂,難免不會有出錯的時候。她卻是極不希望裘彩擷也走了裘禮燁當官這一條道路,阿彩沒有裘禮燁這番心性難免招致大禍。
「且看之後放榜就能知道天家的意思。」
裘彩擷這會兒才知道她無心的一筆給家裡惹來了多大的麻煩,裘相阿爹是她在京里橫行霸道的資本也是府上的支撐,要是這支撐到了換了她來當頂樑柱……不!她不行的,裘府一定會沒落的。
「阿爹,要不我現下就去國子監門外守著。」這會兒她也知道自己犯了錯惹了事兒,同前番自信地認為自己榜上有名不一樣,這會兒她巴不得自己名落孫山。大不了明年此時再考一次,她絕對不要寫什麼勞什子節稅郎了,便是寫個起居官都好。
「現下知道怕了?」
裘相睨她一眼,語氣裡頭沒有揣著好意眼神倒是沒甚生氣的樣子。
「唔。我也不知道這裡頭有這許多講究,不過是我的錯我自然要認。」她頓了頓繼續說,「不過我前後加起來無非溫習了二十日不到,像何晉、武琳琳他們都是多年的積累了,說不得我也考不過。」
「哼。」裘禮燁輕哼了一聲,只道裘彩擷天真,方才臨走前大殿里天家對他笑的這兩次分明是意有所指,這會兒要是沒有后招等著也枉費他為官多年的直覺了。
「你且安分地待在府里,過午了我陪你一塊兒去國子監瞧瞧。咱們裘家的人無事不要惹事,遇事也不要怕事,這麼多年在京里也是有些根基的。不過阿彩,再往後你也大了,很多事情都該深思熟慮了再做。一日兩日的尚有爹娘為你支撐,等子楠大了也能為你承事,但是無論是誰都不可能一直看著你、陪著你,你該學著長大了。」
「欸!阿爹教訓得是。」
她低著頭深深嘆了一口氣,這會兒卻是誰也沒辦法替自己開脫了。她親眼看著裘禮燁為了救她射殺了太子,若是她是天家恐怕這殺子之仇都沒辦法心平氣和地咽下去。她爹或者做事滴水不漏,那麼多雙眼睛豈不是都放在她身上?
想什麼來什麼說的就是現下這個情況,午後裘禮燁同裘彩擷一塊兒到了國子監,待到放榜時兩人如臨大敵一般自上往下看,一路下來都沒有三個字的名字偏偏第二十個便是「裘彩擷」。國子監取仕是排名前二十,這便是上了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