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溺亡一人
裘彩擷一一打 量眼前的情況又將目光放到李梵音身上,目光裡帶著顯而易見的詢問之色。
「進來吧,裡頭可比 你想象的寬敞得多。」李梵音不由分說挾帶著她往門內走。
屋子裡黑洞 /洞的著實有些赫人,倒是沒有外頭風雨大作的寒意。李梵音摸索著點起了桌上的油燈,剎那間的光明叫裘彩擷感到溫暖了些許,也將屋內的情況照得一清二楚。
她撇了撇嘴,這才發現諸人的待遇當真是差了許多。乾淨的起居室雖然比不得自家府上的華麗卻也乾淨舒適,由屏風隔開的裡屋還點著裊裊的檀香,一點也不像女子們住的大通鋪還帶著散不去的霉味兒。李梵音處尚且如此,自然可以預見太子那裡更是只增不減。
她尋了個椅子坐下,由於坐得深了些兩條細長的腿腳便挨不著地空蕩蕩地晃了晃。這邊的李梵音已經著手探了探茶水的溫度,見早已涼透了便坐到小几旁開始著手注水泡茶。小壺裡顯然早已裝好新鮮的泉水,烹茶用具也是一應俱全。
瞧這人的動作還真是斯文優雅,這倒不是裘彩擷第一回見他低眉信手擺弄茶盞的模樣,上一回還是在臨淵閣里見面的時候。她默默地瞧上許久,這才斂了斂心神。
「我還當你喊我進來是有什麼話說呢。」裘彩擷嘆了一口氣,雖然來回考量都覺得李梵音最後那一句話似乎意有所指,不過這廝本來說話就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除非是他肚子里的蟲子否則還真吃不準。
李梵音勾著嘴角笑起來,有幾縷額發在他光潔的面上留下了陰影。
「可不是?花前月下、月影燈火,又是男女成雙對的時候,沒有話說才是奇怪呢。」
「我不同你胡攪蠻纏。」裘彩擷氣鼓了雙頰,偏偏這廝軟硬不吃。
李梵音做好了準備工作任由小水壺咕嘟咕嘟地冒著泡,小爐子冒著熱氣和白色的煙霧,炭火蓬起來松木的味道好聞極了。
「耐心些阿彩,想讓別人做什麼總也該有所付出呢,一味的索取只會叫自己顯得無力。」
裘彩擷深以為然,她現下可不是在他跟前無力得很?想要逼迫那也是在李梵音配合的情況下,否則她連他平素里想什麼、做什麼都不知道,更遑論更多。
鑒於他的意見也算中肯裘彩擷誠懇地問,「那你說我現下該付出些什麼來換取呢?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吧?」
李梵音輕哼了一聲,打量的目光對她上下一番逡巡,「你不比我的財富和地位,確實沒什麼可以拿來交換的。」
裘彩擷聞言面色一垮,頗為委屈的模樣,「你也不必這麼直接吧?」
她又羞又臊,這話簡直就無可反駁!想到平素里也是她得他的好處居多,說到好多回要傾力回報最終也都沒能兌現。這不僅僅是失約的問題,更是對裘彩擷能力的一種蔑視。她深深思考一番竟有些惱怒起來,倒不是針對李梵音,只是頭一回覺得很迷茫。
在國子監裡頭她沒能獲得什麼,往後出了國子監也不知該何去何從,現下還被直白地拆穿了沒有財富和地位。可不是應了秦婉婉那些話,除了裘禮燁她就是一無是處。
「現下沒有將來也會有的,當官不是我心下中意的。你說的地位恐怕我這一輩子都達不到,財富……財富卻不一定。」裘彩擷想到自己娘親那邊皆是蕪城的大商人,尤其是阿娘的弟弟她的小舅舅近來卻是把生意做得很大。
她頗有些不服氣,「你可以告訴我你想要什麼,現下買不到我往後也會買給你。」
想到之前有過失信的行為,這會兒只是接觸到李梵音驚訝的眼神便忙截了他的話,「不信的話咱們可以寫下字據,我裘彩擷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李梵音靜靜地瞧著她,水快要開了這會兒發出一種難耐的噪音。李梵音的食指清點了小几幾下好似在計算著時辰,沒一會兒水便頂開了小壺蓋,他取過布帛抱著水壺柄先將茶具都用開水清洗了一番。
「無非方才說到太子的時候想到了些事情,又覺得尚沒有證據便沒有透露出來,將這個猜想告知你也無妨。」李梵音對裘彩擷的話避而不答。
一則他對裘彩擷沒有任何圖謀,對於裘彩擷本人來說李梵音只是謀求這個人,而她所帶來的別的好處則不是她直接能給予的;其次一時半會兒他可想不出要求個什麼物什,消耗別人好感度去換取一個將來想起來並不重要的東西往後豈不是後悔?
他接著說:「能夠清楚掌握了咱們行蹤的人只有你、我、太子和秦婉婉,你我皆不是計劃中人,秦婉婉沒有做這事兒的動機,唯一的可能便是太子親手策劃了這一切。大早上便趕到國子監說明他同秦婉婉至少前一日就相互通知並相約下了,清楚知道到達的時間和路程,特意晚到一些確保所有國子監的人都到了。他必定是想做些什麼!」
這麼坦白的講裘彩擷就明白過來了,如果說李梵音說的推斷屬實那麼往後日子當真是不太平了。
「我說的危險也大抵,太子會在此期間做些不利於咱們的事情,否則也不必大費周章設下此計。所以,」李梵音煙波一轉,隨著他的動作一股清新的茶香四溢,「是否今日留下來呢,兩個人相互照應,好過……同那麼大一群人一起,多臟?」
裘彩擷聞言嘴角一抽,竟然是因為「臟」嗎?差點忘記了這廝是一個有潔癖的,不過這般明目張胆的在男子的廂房歇下她可不敢。之前是因為李梵音被迫在錦府時候藏身在她處,不過也並非在一個屋內倒好相處。
若是轉念一想,她同一群人一塊兒倒也安全得很,李梵音卻不盡然。一個人住在屋內又同太子那廝離得近,這廝是個發起病來雷打不醒的,有心人要做些什麼也是輕而易舉。她頓了一頓,拒絕的話反倒沒有說出口。
「怎麼?真的要答應嗎?」李梵音眼神曖昧,眉梢一挑,「裡頭可只有一張床。」
她的面色即刻漲紅了,這會兒倒是想替自己辯解幾句,「不過是擔心你一人照看不來罷了,你當是為了什麼?我只是個孩子!」
「是,當然是。唉……」他應和地十分隨意,話末還透著一絲遺憾的意味,「你若不是個孩子……」
他一語未盡就這麼含著嘴裡,裘彩擷就是從他的語氣和動作她就是覺得裡面說不出的調侃意味。分明之前兩人還在說著很是正經的話題,怎麼一個不留神便到了一張床還是兩張床的問題上來了?
「你別看著我,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裘彩擷怒吼道,這無名火也不知怎麼就燒了起來,燒得她心慌慌。
「好,不看。」李梵音面上笑意未減,不過逗弄這種小動物怎麼能一次就給逼到死胡同里呢?來回得追趕才更顯得有趣。
裘彩擷飲了一口茶,茶杯還沒放妥當便叫外頭一聲驚呼嚇得手一抖,杯子一歪便倒了些許出來。她猛地站起身子要出去探查情況,李梵音坐在背向著門的一側順勢便拉住了她。
「別去,真有事會有人進來通知。」
門外的腳步聲越發雜亂,四面八方的人都往這處湧來。聽著位置不遠,按照裘彩擷的想法應當是立刻瞧清楚情況省得被動。但是李梵音自然有她的想法,現下她選擇相信。
沒一會兒當真有一個小和尚過來了,禮節性地敲了三聲便得到李梵音「進來」的首肯。
「世子,裘姑娘,圓拂方丈請諸位去大堂,方才發生了一件命案,一個少年方才跌倒井中溺死了。人已經被諸位師兄從井中帶上來了,如今也一併在大堂。」
裘彩擷吃了一驚,久久說不出話來。
「是哪一位少年,小師傅可認得?」李梵音彈了彈手指。
「聽諸位師兄說是一個姓嚴的少年,小僧不識得。」他雙手合十念了個「阿彌陀佛」,顯然也是對少年頗為可惜。
「好的,我們稍後就過去。」李梵音眼神示意小和尚,後者便也知趣地退了出去。
待人一走,裘彩擷忙驚呼道:「姓嚴的少年,豈不是嚴子恆?國子監唯獨這麼一個姓嚴的。」
李梵音點了點頭,他在意地倒和裘彩擷不一致,「是刑部尚書府上的幺子。」
裘彩擷不明所以。
「前些日子天家病重,太子迫不及待地跳出來代政,結果頭一天便被刑部尚書聯合戶部尚書擺了一道。現下似的是刑部那位的……恐怕……」
「前些日子天家病重,太子迫不及待地跳出來代政,結果頭一天便被刑部尚書聯合戶部尚書擺了一道。現下似的是刑部那位的……恐怕……」
「你的意思是戶部尚書的孩子也會遭到毒手?」裘彩擷忙追問,她只道蘇信家裡是在戶部當差的。平素里雖然不相熟但是也絕對不想看到他同嚴子恆一般溺亡在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