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探望同窗
何晉這一番話 並沒有打消裘彩擷的疑慮,反而像是在她心底種下了一顆名為「懷疑」的種子,她想要追問但是先生已經到了。這樣直接導致了她的第二堂課也沒有聽進去一個字,看到先生難掩失望地對她搖了搖頭,裘彩擷第一次感覺到羞愧。
後面的時間她每每找 機會去問何晉對方都是一副打死不開口的模樣,再逼下去他乾脆離了席連接下來的課都不管不顧了,這對於好學生何晉來說是頭一回,也著實叫裘彩擷相信了他是真的不願意說。裘彩擷長嘆了一口氣,不去理會了之後下午的課反倒能認真聽進去了。
及至下學后 ,裘彩擷領著裘子楠回府,到達之後便囑咐了一句,「我今日是去的王子琦府上,他生病了許久理當去瞧一瞧。你同阿娘說一聲我晚些回來,晚食還是在家裡用的。」
裘子楠本來打算挑開門帘的手頓了頓,回頭瞧她,「阿姐,之前你騙了家裡人這麼多次,我只希望這回你不要再給咱們惹什麼麻煩。」
「別胡說,」裘彩擷敢要再數落他幾句,想到他之前說的夜裡也出去找自己的事兒便心軟了,「這次是真的,不信你可以讓阿爹去武太傅那兒核實一下。」
裘子楠見她這副模樣也信了,只好點了點頭。說起來他還是更希望看到裘彩擷神采飛揚地同他針鋒相對的模樣,畢竟這廝太不擅長半掩林黛玉似的姑娘了。裘子楠不明所以,只覺得看到她不高興心下可鬱悶難受。
「走了,你也早些回來。雖說我朝對女子沒有太多的教條和局限,可你要是想未來嫁得好閨閣的名聲也是很重要的。」他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
氣得裘彩擷猛地踹了他屁股一腳,加速了他下馬車,裘子楠人小腿短本就站得不穩當,如今這一下更是兩手著地險些摔了個嘴啃泥。
他不是自己起身的,是叫門房處的一個家丁給攙起來的,正待續好了力要好好同裘彩擷咆哮一番,迎接他的是一騎絕塵的瀟洒背影以及揚起了直接糊了他一臉的灰塵。
「可惡!裘彩擷,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攥著小小的,尚未褪去嬰兒肥的小拳頭狠狠道。
一旁的家丁自然不知道兩位少爺和小姐之間的愛恨情仇,倒是看著少爺這副咬牙切齒的模樣生怕尋了自己的錯處出氣,趕忙拿著打掃的笤帚不著痕迹地溜走了。
馬車停在禮部尚書府門口,按照慣例沒有主子上前叫門的道理,因而阿黃眼疾手快停穩了馬車便翻身而下。正好這日禮部尚書才送了一位客人出來,只是那人神秘得很,先是戴了一頂帷帽,其次是身側兩個高大的漢子像侍衛一般護衛左右。再者,那人的車夫早已趕了馬車到門口,只消得幾步路就能跨上馬車隔絕外面一切探尋的目光。
阿黃原本也沒有什麼好奇心,畢竟叫尚書大人親自送到門前的人不說尊貴怎麼也是他這般車夫好奇不得的,只是這人著實奇怪的很,本來可以直接上馬車的,偏偏繞了幾步到裘府的馬車邊瞧了一眼方離開,走時阿黃尚聽到了一聲似有若無的輕笑。
可能是自己聽錯了,阿黃不怎麼確認。然而這個行為卻足以叫阿黃對他多看了幾眼,頎長的身影著了一身飄然的白衣,看起來是個風度翩翩的年輕公子。真是奇也、怪也!
這人的馬車駕走了,禮部尚書王平貴這才看到帶著相府圖騰的馬車也停在自家門口,生怕是朝堂上那位趕忙便迎了上去。見是人家主子過來了,阿黃無奈只好敲響了車轅告知裘彩擷下馬車來自行應對一二。
裘彩擷聽到動靜一下便躍下了馬車,由於王平貴是個高大的北方漢子,這會兒瞧著只到自己腰身的小女娃子,作揖的手頓時就停住了。反覆確認自己沒有認錯了相府的圖騰,這會兒傻眼的表情還沒有收住。
「王伯伯,我是王子琦國子監的同窗裘彩擷 ,聽說他病了,我來瞧瞧他。」在長輩面前裘彩擷算得上禮貌有儀態,尤其是當官的長輩。裘彩擷最怕的就是那時候惹了個言官的孫子害得接下來的一個月余阿爹每一個上奏的摺子均被好生一番駁斥。
是了是了,姓裘的小姑娘又坐著相府的馬車可不就是裘相那位刁蠻跋扈的千金,他唯獨王子琦一個兒子自然是聽他說起過裘彩擷的。
「子琦確實是感染了風寒久久未能痊癒,不過進來精神卻好了許多。裘姑娘,風寒是個會傳染的癥狀,莫不是等子琦痊癒了再說否則裘相可是會怪罪我的。」
「沒事的,我也就遠遠地同他說說話,王伯伯,你就讓我進去吧。」裘彩擷沒有理會他說的話,總歸來了一趟人沒見著叫人轟出去了多沒面子?
瞧著這小姑娘也不是個好糊弄的,外頭更是有許多不好的傳聞,王平貴不想外頭再增加一條他以長欺幼的名聲。於是他擠弄著算是和藹的表情笑了笑,「那裘姑娘隨我進來吧,我領你去子琦的院子。」
裘彩擷點了點頭,囑咐阿黃在門口等待的當兒快步走到王平貴身後兩步處。方才離得遠了裘彩擷隱約聞到一陣香味還道這王大人看著粗糙的一個漢子居然也學人帶香包,現下離得近了才察覺出這香味十分熟悉,好似在哪處聞到過。
察覺到身後人頓住的身影王平貴便也放慢了腳步等她,他是個官場中常年混跡的人精自然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即便是個小娃子那也是丞相府上的小娃子,怎麼能隨便就對待?
王子琦的院子說起來也稱不上一個獨立的環境,京城的土地是寸土寸金,尚書的府邸自然比不得王爺的和丞相的。如今裘彩擷踏足的這個地方也是一樣,一個大院子從中間被分割開來,正房在王子琦居住的這一側以及用籬笆圈出來的相對較大的一個院子,另一側住的那位裘彩擷彷彿可以猜到,因為她一早聽說王子琦上有一位姐姐。
朝南的佔地更大一些的給男丁而朝北陰濕逼仄的給女子,裘彩擷心中有些厭惡。她知道男女的地位不可能完全平等,倒是裘禮燁這些年對她勝過裘子楠反而讓她產生了錯覺,好似天下女子皆可以生活得這般快活。
事實上,王子琦這位長姐並沒有被王平貴安排入國子監學習,所以這般晃似個透明人一般的存在只等著年紀再大一些物色個門當戶對的嫁出去。
再說到王子琦這邊,他屋中雙門緊縮唯留得一道窗縫透氣,這會兒王平貴便是立於他的窗前輕輕扣了扣,道,「子琦,你的國子監的同窗裘姑娘來看你了。」
他敲門的動作大,袖子一抬裘彩擷之前聞到的那股香味便越發濃烈起來。她心下有些孤疑,畢竟身邊人有攜帶香包或者以香薰衣裳的不多,她阿娘姑且算是一個,那也是在黃梅天氣衣裳容易霉變發味的時候使用。
「咳咳,爹,孩兒風寒未愈,恐要勞煩您招待一二了。」王子琦的聲音從內側傳來,聽得出床的位置離窗口極近。
王平貴聞言轉過頭很是歉意地對裘彩擷笑了笑,「裘姑娘,實在抱歉,你看這……」
又是一番逐客令,裘彩擷沒想到自己頭一回登門拜訪想做個好同窗倒是阻礙頗多。越是這樣裘彩擷越是不想輕易走,於是便學著王平貴那般虛虛地笑了一下,「那我便在院中坐坐,同王子琦談個一兩句,畢竟也是多日未見了心中甚是想念。」
王平貴見她四兩撥千斤又把問題推回來了,只好又轉頭問王子琦,「子琦啊,裘姑娘說在院子里同你敘敘舊,你意下如何?」
裡頭一時也沒了動靜,半晌一個虛弱的男聲響起來,「如此甚好,咳咳。」
王平貴沒想著裡頭的人會答應,畢竟之前的幾次都是兩人裡應外合給勸回去了。怔愣了一下他只好依著兒子的意思,吩咐左右給裘彩擷搬了個圈椅到窗下。
「委屈你了裘姑娘,犬子這病見不得風,只得開這麼一道縫透透氣。你們且聊著,我命人備些茶水點心來。」
裘彩擷有禮地點了點頭,見到王平貴雖說出了院子卻也沒走遠,過了那道阻攔了正屋和偏房的牆之後直接入了隔壁那一間。
稍微一猜想裘彩擷便明白過來,許是對自己還是不放心,兩院只隔了一道牆自然聽得清楚。索性她也沒什麼話不可叫外人知的,只是這種謹小慎微的陣仗還是叫裘彩擷感受頗壞。
她學著王平貴的模樣扣了扣窗柩,「王子琦,許久不見了。」
「嗯,我走之前李瑜已經回宮了,其他幾個人還好嗎?」王平貴不在,王子琦的聲音倒是平緩舒坦了許久,沒有之前那般被咳嗽所打斷。
裘彩擷心說莫非這病還是間歇性的?之後的事情還真的向裘彩擷證明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