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馬車事件
馬車出宮回府 的路上尚出了些小事故,平白從小巷子里竄出來一個男子,似乎是漫無目的地亂跑且速度又快。車夫為了不撞上去只好打側了馬頭往邊上一拐,另一側恰好是個賣西瓜的攤位於是馬的一雙前蹄就踩爛了那老闆不少西瓜。
攤位老闆追過來一瞧 自然是不依不饒,那車夫身邊銀子倒也夠賠償了,只是尚要同那老闆一番討價還價,馬車便暫時規規整整地靠在路邊。車夫自然是請示了裘彩擷的,她也無法,橫豎是要等車夫處理好的。
她斜靠在馬 車上安置的軟墊上,到底是起得早有些累了這會兒一安頓下來就睏乏得很。這會兒街道上突然快速地駛了一輛馬車來,路過裘彩擷這邊的時候疾風帶起了兩車相會一側的門帘,緊接著一個包袱快速扔了進來。
還沒等她掀開帘子去瞧,那車夫便談好了賠償坐上車轅來,低聲稟告道:「小姐,已經處理好了,咱們這就回府。」
裘彩擷只好應了一聲將視線停留在那個包袱上,她沒有多猶豫便將那物取了過來。包袱一看就是個有心人規整的,至少從外觀看起來平平整整挑不出錯來。不知道裡頭裝得何物,憑著手感卻是個板質的。
她打開一瞧頓時面上帶起了笑意,不為別的,這親自收錄的文章一瞧這一絲不苟的筆記便知道出自誰之手。她想到之前在宮中同那廝說起往後恐怕沒法子再隨意見面的時候他胸有成竹的樣子,原來打的是明的不行來暗的這一套啊。
裘彩擷復又將包袱恢復成原來模樣,心裡暗暗下定決心非要將那個神醫拿下也好對李梵音這廝投桃報李當是一點兒心意。
翌日,裘彩擷起了個大早。趁著裘禮燁和秦氏都沒有起身的時候跑到廚房做了兩人都愛吃的小點,待將二人都討好了一番這才說出今日不準備去國子監的念頭。
裘禮燁一開始也是不允,想著這廝是在外頭野慣了養成了逃學的毛病,倒是秦氏尚心疼閨女在外頭受了好些時日的苦,自然多休息一兩日也是無妨的。裘禮燁拗不過自家夫人,只好也應允了。
裘彩擷今日起身後特意換了一身簡潔方便的短衫,怕的是到時候神醫的隨從找過來要她做些跑腿、搗葯的活兒,穿著平時的褂群只怕會手忙腳亂。
得了兩人的準話她便回房又讀了一會兒書,之後便聽到管家來稟報說是外頭有一位國子監的公子來找裘彩擷,乍一聽裘彩擷尚沒明白過來倒是跟著管家一起出門去了,直到見到了昨日宮中那個神醫的僕從坐在馬車車轅上她才確認下來。
尚以為神醫也一同在馬車上,裘彩擷即刻向管家說明了情況。那僕從本來是半靠在車轅上的,聽得她好似交代完了的模樣一躍而上,對她說,「自己上馬車。」
自然,即便裘彩擷自個兒上不去他也不準備去幫忙什麼的,畢竟在世人面前假裝斯文那是李梵音才會做的事情!
裘彩擷見他十分恭敬模樣還真當以為那位黑衣神醫也在馬車上,她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那我便上馬車了。」
當做是禮貌性的提示裡頭的人,誰知道車簾一掀開她當即傻眼,裡頭空無一人只留了兩個叫人躺著舒適一些的軟枕,且馬車內里樸素甚至有些雜亂同裘府的馬車不能比,更不用說寧王府那種豪華到奢侈的馬車。
「兄台,咱們這是要去哪兒?」一見神醫沒在,裘彩擷同那廝說話也開始隨意起來了,尤其在那廝駕著馬車大揚馬鞭的時候,裘彩擷覺得她可能要在裡頭坐上好一會兒了。
「你等著就是,還怕我把你賣了不成?」薛岐本來也不打算搭理她,不過想到這個姑娘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還不如一句話直接給人堵回去。
裘彩擷癱在馬車裡撇了撇嘴,幸好她還隨身攜帶了些吃食玩意兒,聽說煉丹藥是個耗時間花力氣的活計,未免等待無聊得發慌她昨夜給自己備至了不少東西。這會兒她便在隨身的書袋裡頭翻找著,沒一會兒一個亮晶晶的尖銳小物件吸引了他的注意,她取出來一瞧竟然是李梵音當時送給她的孔明鎖。
直到是很長一段時間尋它不著,還想著會否裘子楠那廝趁著她被拘在錦府上偷偷拿過去了,沒想到是和這些吃喝玩樂的小物件放到了一起。她輕輕一笑便又取出在手心裡把玩起來,說起來當時是有心研究過的,只是後來事兒多便放在那裡了。
馬車搖晃了許久也未見停下,期間裘彩擷聽到守城門的衛兵詢問了那廝身份和出城的去向,一一應答之後才給了一個出城令將人放出去了。裘彩擷聞聲倒有些著急了,靠近出口的那一端道:「晚食我可是答應了要回府吃的,你最好不要去得太遠。」
薛岐皺起了眉頭,他知道帶個小姑娘上路確實是個累贅,只好耐著性子答道,「你放心。」
出了城之後又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這期間道路就沒有京中那般平順了,磕磕絆絆地顛簸起來直叫人臉頰上的皮肉發麻。好在尚有兩個軟墊給依靠一下,否則裘彩擷只好不顧形象地扒著窗口了。
「還沒到嗎?你這是要顛死我啊!」她心裡有氣嘴上自然不饒人,只覺得這廝定是懷恨她打爛了丹藥這件事故意給她使絆子呢。
薛岐聞言輕哼一聲,聽她這麼氣急的音色頓時覺得心情舒暢,「我是神醫的身邊人,要你死還要用顛這種方法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他本來長著一張極為嚴謹君子的面容,白皙的膚色配上他不出色但是也挑不出毛病的五官,瞧起來又和緩又叫人值得信賴。但偏偏他酷愛用這樣一張臉說著使壞的話,他平素里只讓人敬仰和厚待倒是從來沒有嘗試過叫人害怕的滋味。
薛岐心想:他可能有些了解懷鶇總是要嘗試惹怒李梵音那廝的樂趣了!
裘彩擷一聽暴脾氣上來了,「你以為你不能嗎?你是不敢!」
薛岐笑了,音色里是毫不掩飾地輕蔑,好似在說「你還真看得起自己」。
好在最後馬車也沒有真的將裘彩擷顛散架,就在裘彩擷把自己氣得肚子直叫喚在書袋裡來回翻找吃食的時候,馬車驟然停下了。這廝的車技是當真不咋地,將她一番顛簸之後又來了個向前翻騰一周半,腦袋先著地的戲碼。
薛岐快速跳下馬車回身掀開車簾的時候頓時忍不住「噗呲」一聲笑將出來,什麼樣的姑娘他都見過,走南闖北再怎麼辛辣的女子他都沒有放在眼裡,唯獨沒有見過如此不將自己放在心上的姑娘。
這廝居然在留著鼻血的情況下堅持吃炊餅,是這炊餅太美味還是血的味道更獨特?薛岐瞧得靈光一閃,他覺得現下也不是不能嘗試以人血入葯!況且人血的滋味聽說是因人而異可謂是世上最千奇百怪的味道……嘖嘖嘖!
薛岐心下對裘彩擷的好感又高了一層,總覺得這廝老是可以激發出自己的靈感來,說實話從上一回入京以來已經有五年時間他沒有嘗試過去研發新的丹藥了。
裘彩擷不是沒感覺到鼻子一酸之後有一種鼻涕流出來的感覺,可能是放在腦袋磕了一下或者顛的,但是她確實有些餓並且炊餅味道也是不錯……不過,這廝這般姑娘上下打量著自己,最後還亂沒形象的笑了是什麼意思?
她柳眉一豎頓時又要發難,卻見一方素白的帕子遞到她跟前來。她兩眼成鬥雞的模樣瞧著帕子又瞧了瞧他,嘴巴始終沒有發開那炊餅,並且鼻血越流越長隱隱有沾到炊餅上的意味。
「如果你不想長長自己鼻血的味道的話,建議還是擦了的好。」
裘彩擷心跳加速,她預感到自己一定是在人家面前丟了大丑,否則依著這廝的人品怎麼會突然心有好意?況且她當真感覺到了人中之間有一道蜿蜒的小溪不停地蠕動、蠕動……害得她現下還覺得痒痒地十分想打噴嚏。
然而越是這種心虛的時候便越是要表現得冷靜,她罷了罷手從懷中自行取出了一方帕子,「客氣了,我自己有。」
說著瞧也不瞧人家便自個兒囫圇擦了一把,不但是沒有擦乾淨反而禍害得邊上乾淨的兩頰都被糊得一塌糊塗,好似正當中叫人揍了一拳鼻血噴濺的樣子,瞧著真真慘不忍睹。
薛岐有心再提點她一二,畢竟自己帶回來的姑娘整得跟被自己揍了一般總歸不好,「額,這個……」
裘彩擷本就心虛得很,見這廝開口立刻猜到他定是要抓住這個把柄嘲笑她一番,趕忙把話頭截住,狠狠瞪著他道:「幹嘛!你還想說什麼!」
「額……好吧,無事。」
薛岐莫名被吼了一番,乾脆想著隨她去算了,反正最後丟醜的也不是自己,心下解了氣轉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