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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梵音露面

  兩人的沉默讓 空氣顯得更為安靜,四周的風灌進來也帶來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若說是樂喜的話那必定不會這般散漫和隨意,作為一個合格的管家他素來都是高效和嚴謹。


  錦程嚴肅的一張臉眼 神不由看向她,兩人對視了一眼皆默契地停下了對話。四處的窗是打開的,所以對外頭的動靜幾乎是一目了然,要是有人靠近的話那必定是要從大門處進來。屏息凝視著兩扇合起來的木門,心下皆有些緊張。


  「叩叩叩」 ,外頭的人敲響房門三下。透過門縫能看到一道長長的人影,錦程輕咳一聲示意外頭的人進來。


  一身簇新的素白袍子亮得十分惹眼,而更為突出的是推門而入男子那張叫人挪不開眼的清俊面容。手裡執了一柄玉骨扇,他輕搖著登堂入室,絲毫沒有將打擾原先師徒二人談天放在心上。


  「阿彩,天色不早了,回去溫書。」


  「李、李梵音,你怎麼來了?」裘彩擷看著面前男子云淡風輕的模樣,又瞧了瞧自家師父的面色,趕忙起身朝男子處跑去,到了人跟前湊過去輕聲道,「不是讓你在院子里等我嗎?」


  李梵音搖了搖玉骨扇,倏地將扇骨一盒指了指蒲團上坐著的錦程,「我來瞧瞧我的摯友。」


  裘彩擷不解,歪著頭瞧他,一雙狹長上揚的大眼睛里滿滿都是好奇。原先說不想叫人知道的是他,現下主動敲門領人的也是他。莫非之前他只是隨口一說,只有她自己當真了?


  蒲團上坐著的人半分吃驚神色都沒有,正好裘彩擷站起來跑開了,他便開口邀請李梵音落座。「世子,此處無高座,委屈你同我一道了。」


  裘彩擷雖然不知道這二人你來我往之間有什麼貓膩,倒是確定了錦程定然是知曉李梵音存在的。


  她看著李梵音從自己跟前經過,笑著同錦程談天好像佇立在堂中的裘彩擷就是個木頭樁子一般,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起裘彩擷變得個多餘的人,那頭的兩人已經就七弦琴指法技巧聊得不亦樂乎。


  不是說是來帶自己回去溫書的嗎?


  正當她怔愣間,錦程輕聲喚了她的名字,仿似不止一次了,只是她神遊天外沒有將這些放在心上。


  「阿彩,阿彩!」


  「誒?什麼事?」她懵懂地望著那個溫柔喚她小明的男人。


  換來的是錦程不住地搖頭和失望地嘆氣,笑著對李梵音打趣道:「雖說是我的弟子,倒不如世子的話管用,你瞧你一句便叫這人神魂歸位了。」


  李梵音本是想說些體面話糊弄過去的,只是瞧著裘彩擷那副與眾不同的蠢愣模樣突然心思一轉,「自是我比你對這渾的花了更多的心思,小姑娘這般模樣往後少不得叫人擔心,我是個好管閑事的,見了免不得要管教一番。」


  錦程跟著笑得更大聲一些,「世子心善。」


  咦咦咦?怎麼話題到了自己身上了?裘彩擷撓了撓臉皮,「師父,你方才喊我是有何事?我無非是將將聽到李梵音喊我時候回神了,瞧你說的魂阿魄的整得這麼玄乎!」


  她說話抱怨的時候倒不是真抱怨,只是常年在後院同婦孺打交道少不得要賣蠢裝憐。此番她便是討教的語氣微微撅著嘴,再加上並不是刻意為之只是習慣性的動作,畢竟面前二人是男子,裘彩擷的動作又較往常有所收斂,故而顯得更是自然不做作。


  李梵音見了神色一深,下意識地往錦程那頭瞧去,才剛有這動作便生生頓住,暗暗奇怪自己究竟是要去錦程面上探看何物?


  是要瞧瞧錦程對裘彩擷的心思?還是旁的什麼……


  他憋了一口氣,心下便有些煩躁了,搶在錦程開口之前道:「我與你師父敘敘舊,你且回偏院去,路上瞧見樂管家命他奉些茶水過來。」


  「是,我當是什麼事兒呢,且都包在我身上!」裘彩擷平素里仗著裘相的勢力對人對物都是大包大攬的性子,說得好聽點是大氣,難聽點兒就是傻大姐個性。偏生她自己不自覺,往往顯出些江湖氣來。


  錦程和李梵音都是自詡風雅之士,單說錦程之前也因為聽說過裘彩擷的人品習性而對收起為徒頗為勉強,若不是三皇子和面前這世子都大力舉薦他也不會就範。而李梵音本就不喜與人多交往,選擇一再隱忍裘彩擷的性子則是另當別論了。


  由是這二人瞧著她爽直模樣面色都不算好看,彷彿預想到裘彩擷成年後依舊打著裘相之女、錦程之徒以及或許有可能和李梵音沾上的關係出門惹是生非的景象便覺得一陣頭疼。


  「呃……我這就去了。」裘彩擷是個懂得察言觀色的,一看這二人面色不善就知道暫時此處是容不下自己了,立刻將自己開脫送出去。


  等跑到了外出方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回想起李梵音和錦程相互的寒暄的模樣總歸是和樂融融的模樣,她心下喜悅滿溢瞧著今晚的月色也格外朦朧動人。哼著小調便往外走,她離得不遠又忘記了這琴房處僻靜,於是裡頭那二人便完完全全將她的歌喉聽了去。


  「正月那個裡來吆正月正?,於二姐繡房里叫聲春紅?。打開為奴的描金櫃?,取出來?五色絨?,閑來無事繡花燈?,列位君子們貴耳細聽?。花燈那個上綉吆眾位老先生,劉伯溫修下了南北二京?,能掐會算的苗光義?。徐茂公?有神通,?斬將封神的姜太公,?諸葛亮燒戰船借過東風……」?

  音色隨著曲調高低起伏,女孩子尚未變改的童音清冽尖西得很,低音處又軟糯迷人。李梵音聽著了又不由自主探看起錦程的面色來,只是這一回叫對面的人抓個正著。他「嚯」的一聲展開玉骨扇,旁若無人地撇卡了目光。


  「我這小徒兒滑頭得很,能得世子青睞也算是有緣。」


  錦程或許對李梵音懷有惺惺相惜之意,然而他更清楚知道李梵音的危險性。論起來他是皇親國戚,自己是皇室家臣,也有個君臣的界限。


  聽到他的說法,李梵音下意識感到對方似有些看地裘彩擷的意思。畢竟那人也算是重臣之女,若說自己有卓越的地位也不至於讓對方得個高攀的名頭。也可能只是他自己下意識不喜歡聽別人這麼看輕她,便駁了回去。


  「聰慧機敏尚得我心意。」


  原意只是長輩對小輩的看好,奈何到了錦程的眼裡便有些變了味道。只是知道這幾日李梵音對裘彩擷的關注過甚,不單單是遊說他眾目睽睽下收了裘彩擷為徒,后又是借了他的府邸為裘彩擷補習功課,到如今白日里潛入后竟是一夜未離去。


  原先他即便知道李梵音對裘彩擷遊戲心思也當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現下這人真真成了自己的弟子然又有了多次的接觸,便生出了些許惻隱之心。小姑娘年方九歲便生得精緻艷麗,假以時日容色必定是個出色……就不知李梵音打的是什麼心思了。


  「世子,我知你喜好僻靜,既然你今日也不打算繼續瞞下去那我便遣人為你安排一處僻靜之所。畢竟,裘彩擷那屋子原先住著兩個女子,於世子來說太過粉妝了一些。」為今之計,他當然是要先將人從裘彩擷身邊調開。


  李梵音手裡的玉骨扇一頓,又若無其事地晃蕩起來。「不必,那處挺和我心意,而且昨日歇下也無不妥就無須勞煩府上了。」


  他這麼說的當兒神色些微的不自然,不過面上還是那一派風光霽月的樣子,好似方才說出要留宿姑娘房內的人不是他一般。


  這道如何?佔一個小姑娘的便宜還佔上癮了不成?


  錦程已有慍怒卻礙於對方身份不好直表,「裘彩擷畢竟一個女兒家,雖說如今情況特殊也不會叫外人得知……」


  他話未說完,李梵音便橫了扇子在他跟前。打斷別人這種事他本是不願意做,只是也不想繼續聽這人要將他隔離出去的話,「我知你意思,無非是今日里要抓緊她的課業罷了。既然外頭的人不會得知便不會對她造成影響,還是說錦程你不相信我的人品?」


  錦程被他問得面色一紅,彷彿是想到什麼不該想的內容。這會兒再看李梵音也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畢竟是如此出色的男子,若是存了噁心思恐怕早已叫無數女子玩弄手心了,便是因為品行高潔嚴於律己導致接近弱冠年紀仍得孤家寡人一個。


  「咳,我明白。不過,也需得掌握分寸才好,無論外人知不知她一個不諳世事的姑娘家,平素里行為又受不得約束。世子是正經世家子弟,因是懂得這些的。」


  男人的人品在男人面前是一回事,到了女人更前則又另說了,錦程心下顯得是如何不動聲色地將樂喜派過去監看著。


  李梵音聞言呵呵一笑,也未生氣。「我的摯友先前還那般不願那般推脫,如今卻隱隱有如師如父的樣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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