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太子代政
李瑾這會兒就 算再笨也發現問題了,幾個人一來一回倒把他給繞進去了,這代政的第一天切不可出這藐視皇帝的罪名。他輕咳一聲,想著如何圓回來。
「本宮此番卻是無法 做出這決斷,只是事關緊急關心則亂,不知裘相對此事如何見解?」
把球踢給別 人自然是禍水東引一個很好的辦法,李瑾心下暗喜,因著這事兒沒有他那快斷氣的父皇絕對成不了,想必這回裘相也要黔驢技窮了。
被點了名的裘相自然而然地起身立在堂中,他半垂著眼睛像那些尋常大臣一般恭敬,但是偏偏叫人不敢小覷他。
「臣以為大理寺之事小,待陛下親臨朝政自然迎刃而解,只是現下迫在眉睫的是本月底就要迎來的監生考試,往常都是陛下親自殿試甄選可以補位的學子,如今……」
李瑾原想著這球能順利給踢出去,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老匹夫又想著給自己出難題。他這會兒心下是一團亂麻,又怕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只好拿眼睛又瞥向崔英。滿堂文武大臣低頭垂眼自然是瞧不見的,於是崔英便指了指李瑾又點了點頭,完后又做了一個恭請聖上的動作。
李瑾這會兒會意地快,又咳了一聲作為鋪墊,方才接著道:「此事事關諸多學子更何況這是太祖以來的舊址自然要嚴承下去,本宮以為這監生考試照常舉行,殿試甄選便由本宮代勞,待父皇康復之後交由父皇過目再定。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裘禮燁聽了第一個兩手作揖鞠了一躬,「臣以為殿下之意甚好,自是古制自然不能廢棄,只是……現下尚有學子因故難以到場可否循這古制准許此人完成考核呢?畢竟太祖皇帝納天下之學子,既是學子又如何有棄之不用之說?」
太子面色一滯,若不是裘禮燁一直低著頭他倒是真想看看說著這番話的裘相是個什麼表情,莫不是一副老狐狸一般的偷笑,還是照常那副高深莫測的模樣。總歸,這模樣一定是叫他討厭極了!
自昨日下令徹查錦府之後是有人回報將裘府那個不學無術的姑娘也逮了,說是在那處跟著錦程學琴藝。他是有考慮將這個小姑娘著後門偷偷放了,不過後來有人建議說裘相目前像個鐵桶般嚴嚴實實,剛好這個小姑娘到可能成為裘相的突破口。
傳聞這裘姑娘雖說是個不省事的,在家卻是頗得裘相的心,於是昨夜他略一思考便同意了。沒想到今日這裘禮燁會大喇喇的在朝堂上提出來,竟是也不怕自己將錦程有刺殺皇帝的嫌疑說出來嗎?屆時雖說不利於他的大業,但是對裘禮燁也是脫不了身。
李瑾下意識又看向崔英,這會兒崔英一攤手表示他也不清楚,但是復又指了指裘相點了點頭,好似也表達且先順著他的話說下去,看看他的意圖。李瑾原先對崔英尚有些防範,但如今朝堂之上能仰仗的無非是這個老太監。
「裘相說的也不無道理,只是若才學突出但品行不佳,太祖也留下過訓斥不能用。」估摸著這人是想將裘彩擷撈出來,李瑾也不是不能做這個人情,但凡是要裘禮燁也拿出點誠意。
「是不是品行不佳且待監生考核之後前有言官調查生平、後有殿下御前親測,臣以為以殿下之才能何愁選不出真正的國家肱骨之臣,只不過未測先將人一棒/子打死太過武斷,相信此番陛下再次也當再三思量才是。」
裘禮燁幾次三番拿那中了毒的皇帝說事,想來也是吃准了他不想叫這事公開,這事既然公開不了也就意味著此番裘禮燁也不可能逼得他在朝堂之上點名道姓地將人放出來。果不其然,裘禮燁那邊只是輕巧試探便就此揭過。
「臣先替那位學子謝過殿下,畢竟殿下也是愛才愛德之人。不足月余的時間裡相信她必定能不叫殿下失望,奪得監生考核的機會。」
裘禮燁這番話倒不是單單說給李瑾的,畢竟在座的人中尚有極大一部位是獲得了些小道消息目前還在觀望形式的,東宮這位行事不討喜估摸著還是觀望他的態度。他且強硬一些,那麼這些人便會強硬一些。
私下裡那些人已經開始有了眼神的交流,好似也是心底不踏實想要相互詢問一番。
下了朝後,李瑾意味深長地瞧了裘禮燁一眼,他料定了這人之後定會再度求見,前朝是叫他擺了一道可是到了書房是誰的場子尚不好說。
裘禮燁此行早早進宮自然是不得到些什麼不罷休,於是便謝絕了幾位同僚的邀請隻身請求崔英通傳。他本是隨意而立卻突兀看到方才在朝堂上相互參了一本的刑部那位和戶部那位這會兒竟然是並肩而走。
論說這尚在宮中,結黨營私本就為皇帝所不齒,更何況……除非這二人便是想叫自己看到這一幕,兩人聯合了一出叫東宮在代政的頭一天就丟醜。本來若不是他接下了話頭,那麼東宮自然是慘遭不利。
這會兒崔英折回過來,正是在堂前人多,於是這會兒也正大光明地作揖道:「那人到了書房便一直不宣人伺候,估摸著也是知道您要去。方才是受了些委屈了,現下必定要從他處找補回來了,相爺心下要有計量。」
裘禮燁點頭,復又觀察起崔英來。「東宮倒是頗為信任你。」
崔英面上苦笑,「不過是為了生存下去,若是能得您的庇護奴倒是更安心一些。」
裘禮燁自然知道他這一番提示早已有了投靠的意思,這人看好自己但自己未必想要擔事,他淡淡點了點頭。
「本官現下倒是尚未決斷,一切都要看今日之後。不過,本官僅能保證你的性命無由。」
崔英得了這話心下喜悅,不過作為一個大太監放下宮中這一切他也算得上一無所有了,他自然是不滿足於此的但也只能走一步瞧一步。
「相爺,奴感激不盡。」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御書房,崔英照例守候在外,待裘禮燁進去的時候瞧見東宮好整以暇果真是什麼都沒做光等在裡頭。見人來了不動不開口,待裘禮燁行完禮立在一邊。
「殿下,方才臣在朝堂上說的那個學子便是在下那不成器的女兒,因是那日到錦府學藝故而被牽連其中。臣心知錦樂師定是同大事情有關故而未敢求情,只是那孩子畢竟是臣的女兒……」
終於到重點了嗎?李瑾心下激動不已,「裘相但說無妨,此間只得吾二人。」
「放。」裘禮燁這回倒是毫不避忌地瞧著李瑾的眼睛,看到隨著他吐出的這個字東宮面上的喜色,他話鋒一轉,「或者不放,也都是看太子的抉擇。」
李瑾神色冷卻下來,有隱忍的怒意。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遭這裘禮燁戲弄,「裘相,放還是不放全看你的意思。如今父皇卧病在床論天下正統還是待嫡長,我知道你這會兒尚有老丞相留下來的部分肱骨支持,我如今不在你面前稱君,只是希望你能站在我這一頭。」
「哼,」裘禮燁冷笑一聲,「說的在理,只是抓了臣小女恐怕是殿下的后招,怕是臣如今沒有拒絕的權利。那麼,臣如今可以擔保保持中立不偏不倚,只是要去參與天家家事卻是臣萬萬不能做的。」
李瑾一副「你在同我說笑」的表情,「裘相啊裘相,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只要你一日不表態就等於縱容了那些不利於我的勢力,你也想我國可以早日渡過這段波折回歸正道吧?」
「聽殿下的意思,莫非陛下的病情已經……」
「沒錯,只爭朝夕罷了。不過此間是秘而不發怕有心多做手腳,儘管現下這有心人尚未進京,但是那個兒子卻已經到了。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還望裘相你這邊早日做決斷的好。」
裘禮燁心下有了計量,但是全然讓這位東宮得勢卻是絕對不行的,論寬厚和仁心這位不但沒有且不具備人倫,不論是對他也好對裘家也好皆是得不到善終。可是待那位進京后卻又是另外一番境地了,同樣是不可預測的。
「殿下,恐怕是欲速則不達,但凡名正言順則不怕時間的考驗,當然臣如今既然已經理解了殿下的意思自然會儘力的。」
至於結局是不是能盡如人意則不是他考量的範圍。
這番話各人有各人的理解,在李瑾看來這便是裘禮燁最後屈服在他的軟硬兼施之下,他當下心情大好自然不在意裘禮燁所謂的欲速則不達。
「裘相,我心中對你自是看好的,如今一來我便也放下了心來。只是裘姑娘煩請繼續在錦府上待上一陣子。」
似乎是料到了裘彩擷一時半會兒回不去,他沒有太大的驚訝。「哦?莫非殿下對臣依然有所質疑?」
李瑾笑了笑,面上透露出一點陰霾味道。「怎麼會?讓裘姑娘修身養性罷了,畢竟監生考試尚在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