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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欲罷不能

  裘彩擷嘗試推 了推書房門,本想著或許會有所遮掩地從裡頭將門闔上,那知稍一用力就被打開了。書房又分為裡間和外間,中間隔了一個大屏風所以並非一眼就能看穿,這樣也叫裘彩擷可以在不知覺的情況下靠近查看。


  裡頭隱隱有女人的聲 音,說著胡言亂語的話導致裘彩擷尚聽不清楚。裘彩擷剛想再靠近幾步聽一聽,哪知一動就叫個類似細線的東西絆倒了腳,隨之而來的就是柜子上一隻花瓶搖搖欲墜即將跌倒。


  裘彩擷嚇了 一跳趕忙跑上前去想抱住那隻花瓶,花瓶一掉的話豈不是將動靜鬧大?她這邊是小孩子的手腳又快又迅捷,飛身向前撲著地就接著了。哪知在她摔倒的一瞬間裡間似乎有聲音響動起來,隨之就沒有動靜了。


  靜靜的燭火再燃,裘彩擷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名堂。就著倒地的姿勢裘彩擷看到面前出現一雙錦緞的官靴,靴幫上綉著仙鶴欲飛,只一眼她就才到面前的是那位。一抬頭,果不其然裘相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就出現在眼前。


  見已經被看到,裘彩擷乾脆將花瓶放到一邊,疾步入裡間查看,窗戶是打開的。她隱約聽到了開窗的動靜,也就是在花瓶掉落的時候,自那之後便再沒有女子的聲音了。所以門口那根細線才是關鍵,這人竟也不笨,知道要防上一防。


  於是裘彩擷出來的時候,看到自家阿爹一臉嚴肅地坐在圈椅上絲毫沒有醉相的時候出離的憤怒。


  「我竟不知道你有金屋藏嬌之好!」她雙手環胸,一副不給個說法就要吵上天的模樣。


  裘禮燁扶額,本以為今日之事裘彩擷應該能看明白,誰知道是個鈍的。「此事先莫告訴你娘親,為父……」


  「自然不能告知娘親,」裘彩擷一聽還要隱藏作案事實,立刻就打斷了他的話,嘲諷道:「娘親若是知道阿爹夜間裝醉私會女郎,不知道得傷心成什麼樣子。」


  「胡說什麼,逆子!」裘禮燁也被她說得來氣,本來好好的一個局竟叫這個笨丫頭毀了,氣煞他也。


  想來那人離去也不會再折返,況且此番她也沒有這個膽量再回來,便乾脆全盤托出。


  「方才送來的醒酒湯有問題,我察覺到之後就乾脆裝醉倒了,打算守株待兔。誰知道等來了你這麼個黃雀礙了事。」裘禮燁多年被這丫頭氣得已經沒有脾氣了,這會兒只是面上無奈,語氣倒是平靜得很。


  裘彩擷聞言動作一滯,乾咳一聲道,「我今日過來也是有事。」


  「我已經讓阿福通知你莫要過來了,你這丫頭真是個不服管的。」裘禮燁罷了罷手。


  裘彩擷趕緊扯開話題,免得他一直糾纏末了想出點什麼來折騰她。「那如今怎麼辦?我隱約聽到有女子的聲音,阿爹可見著那人了?」


  「我是裝醉醉倒了自然無法睜眼瞧,不過這個人是誰我卻是心知肚明的,倒是想知道她要做什麼的當兒被你打擾了。」


  裘彩擷心下遺憾,要是她晚個一時半會兒進來說不定能瞧到一場好戲。這時的她完全想不到方才在門外察覺不對勁的時候那股子怒火中燒、恨不得殺人的樣子。


  「對了,那人一路過來護衛肯定瞧見了,咱們把護衛喊進來問一問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笨。」裘禮燁將扇子收攏輕輕錘在她額頭上,「即使來過又如何,如今她什麼也沒做。拉了人來便說是在附近散步,你還能治了人散步不當之罪?」


  說的也是。裘彩擷暗自認可,忽然裘禮燁的一句話點醒了她,「散步?莫非那個人是住在偏院的……」


  「噓!」裘相點到即止,他的女兒又豈會是個笨的,這會兒便止了裘彩擷的話頭。末了他挑了挑眉,「你今夜鬼鬼祟祟的來做什麼?入了夜必定呼呼大睡的人也轉性了?」


  「是個大事,如今想來也是和那位有關的。」裘彩擷將藏在袖中用帕子包起來的銀針呈給裘禮燁看,順帶將馬車上裘子楠說的事情以及秦婉婉那番肆意挑釁的事情都說了個遍,少不得有裘姑娘興之所至添油加醋了一番。


  裘禮燁是個明白人,但看了一眼就知道這銀針尖端必定是叫劇毒的東西腐蝕了,這種東西必定是入口即死、見血封喉。


  「留在我處,明日我託人查看一番。如今你娘尚且不知道,行事看來還需更仔細費心一些。」


  聽到她阿爹始終將阿娘放在第一位,裘彩擷心裡說不出的欣慰。畢竟她娘心善且毫不防人,到了京城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好似將一塊上好的珍珠肉丟到了餓狼堆里。她最恐就是阿爹變心,那麼她娘無依無靠該如何生存?

  「阿爹,幸虧阿娘當時是跟著你走了,恐怕不是為了你她那樣的嬌小姐在這個世間上指不定得遭受多大的苦難。」裘彩擷為著方才錯怪了自己爹爹,多少有對他的恭維之心,但是心下對娘親還是羨慕的。「我希望阿娘可以一輩子這麼幸福下去,也不枉費當年拋棄富貴跟了爹爹。」


  說到當年的事情,其時也是裘禮燁心裡的一根刺,畢竟那位會標榜著以幫助自己妻子私奔從而與他雙宿雙棲的妻妹,確實造成了極大的隱患,他不得不考慮是不是要將當年的事情和盤托出,不過這樣可能會傷到自家妻子的心。


  裘禮燁自個兒苦惱這種事自然不會和女兒說,於是瞧著這麼晚還不睡的裘彩擷心下來氣。「還不滾回去睡覺?再不走為父我就親自指導你課業!」


  喂,曾記得她二人還是同氣連枝一致對外的好盟友,怎麼忽然間這個盟友就變臉,果然映了一句俗話——莫要和父輩做朋友,一轉頭就把你出賣。


  裘彩擷離開后不久,書房的燭火滅了。裘禮燁提著燈籠回到卧房,卧房的外間是他貼心的妻子為他留的一盞小燭,怕是知道他自幼留下夜間視力不足的問題,滅了她也總是會醒過來再續上,十幾年來竟是毫無間斷。


  他輕手輕腳地闔上門,裡間就傳來他娘子的聲音。


  「禮燁,今日比往常更晚了一些,我伺候你泡泡身子再睡吧。」


  說著她就要起來,裘禮燁趕緊到裡間,瞧見他的娘子果然一直和衣而卧竟是仍舊在等著他。


  「阿蓁不必起來,為夫洗漱完畢要親自伺候娘子更衣才是。」


  秦蓁語面色一紅,心道幸虧是這夜色,幸虧夫君夜間視力不佳,才不叫他瞧見自己赭色的一張臉,必定是十分醜陋的。她的夫君人前正義凜然模樣,一旦自稱「為夫」便會極盡討好之能事,往往都會叫她招架不住。


  「今日可有飲酒?」秦蓁語沒有聽裘禮燁的話,只是乖乖在床榻上等他過來,反倒是見他去外間用準備好的水洗漱便跟了出去。


  「飲了一些,尚可。」他用帕子凈了臉,白皙的麵皮光潔乾淨好似能將月光都完美的照應起來。


  他生來俊美,尤其一雙眼睛犀利而邪魅,她的阿彩就同這爹爹長得好像,往往認真瞧起人來叫人招架不住,不敢與之對視。現下這般月色,秦蓁語便默默垂著頭站在一邊,她的夫君是個會發光的月亮,而她的容顏已經逐漸逝去了。


  索性是兒女雙全,兩個孩子都長得很好,倒不至於叫她太過擔憂。


  「夫人,如今這月色,你我若不做點什麼,豈不是辜負了大好時光?」裘禮燁正是年富力強的年紀,一把將瘦弱的女子拉入懷中,兩臂一展便能將人牢牢嵌在胸懷。


  他的壯志凌雲,他的洶湧澎湃,若是沒了這個女人或許他的目標一定是朝堂之上,有了她之後卻覺得人生已經圓滿,圓滿到那些壯志再也洶湧不起來。


  「夫君,天色已晚,你明日還得上朝,不如早點歇下吧。」


  他的熱情透過他激烈的心跳傳達給她,這心跳極具感染力好似要帶著她的體溫和熱情極具攀升,她有些懼怕這樣的不可控,但是卻覺得這個夫君應當世間最可靠的人,叫她不由想就這麼沉醉下去。


  「正是因為如此,」裘禮燁裹著懷中馨香的女子,只覺得越發意動,他剋制地吻著她柔軟的發頂,喃喃道:「才不可辜負這樣的時光。」


  他護著她在懷中,同時也重重地傷害著她。秦蓁語感受到他手中的愛戀,感受到他不可遏制地大力動作,這一切在身體上是酸疼,在心裡卻似甜得如蜜糖一般。


  一切都是由他做主導,當裘相想愛憐一個人的時候,便是費盡心機、傾盡所有也要做到,他不負自己意願便未免叫她活在自己的算計中,這一切都叫他欲罷不能。


  而今他望著妻子全然信任的目光,在書房時候的掙扎和糾纏那個窮書生與富家小姐私奔的美夢,他覺得他該說出一切,種下的因應該承擔說破的果,才能不辜負這樣美好的月色和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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