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炫耀爹爹
觀景台,顧名 思義建築的目的只是尋一處地勢高處建一個亭台樓閣,辟出一塊空地或置景或置物好叫人身心舒暢,如今這地兒最是適合皇帝登上此處接受學子的瞻仰。
跟隨眾人來到前方空 處的裘彩擷見皇帝像個被置於高處的彩燈似的,不由得躲到比她略高一點的何晉的背後捂著嘴偷笑。
「你道那天 家什麼意思?究竟是他瞧咱們還是咱們隔著圍欄瞧他?」
聽了裘彩擷大逆不道、忤逆犯上的話何晉第一反應是忍俊不禁再一想又覺得這般侮辱天家與他家學本分不符。那圍欄裡面的是什麼東西?不是馬就是猴。他正了正顏色,道:「你這麼說也不怕你這顆項上人頭哪天保不住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好似是在告知她一個將來必定會發生的事情。裘彩擷聽了面上笑容掛不住,變了味有些訕訕的。
「不過與你講笑,回回都這麼認真,無趣得很。」
何晉撇了撇嘴,心知與她辯論死的都能說成活的,與她當了這一年的同桌還真是倒了霉了。
觀景台上實則不止一人,這處亭台建得高也無非就是十幾級台階,裡頭寬敞得很留得下一個皇帝、一個太子、一個世子、一個皇子、兩位臣子,尚有一個太監,沒子。
坐的坐、站的站,人影重疊,所以裘彩擷方才那一句也確實是句玩笑話。不過既然離得不遠那麼被有心之人聽去參上一本裘相又有的好受了。
「往日見著年長於我們的一年年站在這裡,我們只能站在外頭廊上聽著裡面熱熱鬧鬧的。」
何晉聽裘彩擷這麼說,還以為她也難得的悲春傷秋感嘆起年華逝去來,滿嘴的安慰之言就等她說完了,哪知她話鋒一轉。
「誰知道進了裡面可還不比外面,熱鬧是熱鬧但是也熱得很吶!」
何晉別過頭去,心裡打著小九九,不知如何才能擺脫當她同桌命運,是否考出監生就可以不再受這折磨?
見何晉別過頭去與他人交談,裘彩擷索性一塊兒跟了故過去,就見那幾個小蘿蔔頭交頭接耳在討論「爹爹在哪裡」的問題。
裘彩擷跟著他們一塊兒瞧,眼見得場地外圍黑壓壓的上百人,穿著統一的神色官府哪裡分得清誰是誰啊。
「我爹爹長得高大,一定很好找的。」
「我爹爹長得胖,人群中肯定可以一眼看到的。」
聽人這麼說,其餘人也湊上一腳。
「我的爹爹腋下有一股特別的味道,走近一些一定能找到的。」
裘彩擷忍不住望天,這股特別的味道是病,確定不需要讓這位的爹爹找個醫館看一看嗎?
她突然腦子一抽,混進人堆里對那些小蘿蔔頭說,「我爹爹人既不高大也不胖,也沒有特別的味道,可是我就是一眼就認出他來了。」
「哇,你好厲害!」
小蘿蔔頭們聽她這麼一說全都對她崇拜起來,「你是怎麼做到的?」
「簡單的很!」她食指一翹大大方方地指著觀景台上,「看,我爹就在皇上邊上呢。」
人群隨著她的手指方向看去,觀景台上確實有兩個人,一個是龍袍博帶的皇帝;另一個是俊秀清逸的年輕人。
「哈?原來裘彩擷的爹爹是寧王世子啊。」
「應該是乾爹爹吧,世子不像是能生出裘彩擷的樣子呢。」
「裘彩擷好壞哦,你在和我們炫耀爹爹,不要和她玩了。」
這幫小蘿蔔頭說著就做鳥獸散,好似裘彩擷是個多個可怕的人一般。只不過她本人現在也是迷糊的狀態,怎麼也整不明白明明是人頭竄動的觀景台怎麼瞬間功夫走得乾乾淨淨只剩下李梵音在裡頭。
大家都走了,怎麼他就不能也走呢?白白得了便宜當了一回她爹爹,著實可惡!
彷彿感覺到了不懷好意地目光,李梵音摸了摸鼻子,鼻尖上原本有個小黑痣隨著年歲逐漸淡了,只是現在他還是習慣性地碰一碰好似它還存在一般。
往下瞥去都是黑壓壓的人群,沒有甚美景可以看。只是尋常人家孩子面見聖顏都是規規矩矩的,或許會有私下交頭接耳,只不過像裘彩擷這般東串西串好似課間休息時候的也著實少見。不需費力就能從人群里把這麼出挑的傢伙找出來,李梵音見了也是恩俊不禁。
方才跟著去出試題助興的幾人返回亭中,裘相幾乎是剛一坐下就被那打眼的傢伙氣得眉毛一抖。只見裘彩擷此番正揪著胡天涵的耳朵一腳一腳踹人家的屁股,邊上是李瑜小分隊的那幾個成員,被裘彩擷一併收編了。
眼見得是個群體欺負個人的事情,偏偏被個貌美的小姑娘做起來好似掩蓋了欺負人的本質一般。裘彩擷梳著兩個小髻隨著她一踹就一抖、一踹又一顛,莫名地喜感。偏趕上她艷紅的小嘴上下翻動地飛快,時而掩嘴偷笑時而怒目呵斥十分俏皮。
皇帝哈哈一笑,搖手一指:「這可是方才見過的裘相閨女?」
「這就是裘相府上的教養?呵。」太子第一個見不慣這種女子,輕浮驕傲、舉止粗魯,真是隨了裘禮燁這個老狐狸。
「皇上恕罪,確實是臣疏於管教。」裘禮燁面上告罪,心裡卻是恨不得把裘彩擷提上來訓斥一番,將將改善不足兩日便又故態復萌。
皇帝不甚在意卻也不說不治罪,面上倒還帶著笑,「朕聽說這可不是頭一回了,還記得之前就有人蔘過裘相之女無端沖/撞世子。梵音,可有此事?」
「沖/撞談不上,倒是這姑娘十分直白,見著我是個面生的大大方方地瞧了許久反倒是我架不住這熱情了。」
這話若是放到像之前殿中的秦婉婉這般女子身上恐怕就是赤/裸裸的毀人清譽了,偏偏放之裘彩擷處,九歲的女娃子尚處在不懂事的年紀,直來直往又符合她現如今逮著人欺負的性格,倒顯得蠻橫、嬌憨。
「父皇,我見裘彩擷是個耿直不過的人,估計是那胡天涵做了些許將人惹怒了罷。」李瑜本也打算學著那些大臣眼觀鼻鼻觀心,不過事關裘彩擷他就是想開這個口。
「姓胡……」
聞見皇帝暗語,崔英連忙附身到皇帝耳邊,「是那校場校衛之子。」
皇帝心說為了一個校衛之子更加犯不得得罪丞相這類肱骨之臣,無非是小孩子間的小打小鬧,眼看著那小姑娘旗開得勝大搖大擺地走了,莫非還真要追究不成?
「小姑娘耿直、聰慧,是個好苗子。」
李瑾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不,應該是他父皇被人調了包!明明是個粗俗不堪、仗勢欺人的玩意兒,這和耿直聰慧有何干係?他可沒有忘記日前國丈家的小舅爺犯了宵禁被打死的事兒,那會兒父皇可是義正言辭的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究竟這裘禮燁有什麼本事叫父皇一而再再而三地站在他那頭?
「這女娃子自小便不識大體,往後要改可就更難了。本宮私心以為丞相還是拘她在府中少放出來為好。」
崔英替太子捏了一把冷汗,平素里只道太子也是個聰明人如無疑問往後這位子應是要傳給東宮,於是少不得巴結諂媚,可這回兒東宮表現得太過不識趣。皇帝跟前剛誇讚了人幾句,回頭東宮就給拆了台,這叫皇帝怎麼看他?
不過太子這話也並非一無所獲,至少是成功激怒了裘禮燁。自家女兒回府上怎麼責罵都無妨,旁的人居然也來置喙就只能落得招人厭的下場。這會兒裘禮燁心下極為反感這東宮,順帶著對未來君主也有了一番新的考量。
「太子之言,本相謹記心中。」他不做多言,也是認為對此人沒有多言的必要。
見人已受教,李瑾自然覺得心中暗爽,這也是應了身邊常侍經常鼓勵他的那些話,有理自然要一爭、無力自然無所爭。換做辯論來說,辯到對方啞口無言也只能乖乖受教。
皇帝沉著臉打斷了這一場談話,「好了,原本主角不是阿瑾,倒是自個兒忍不得先同裘相辯駁起來了,且看看這些國子監的後輩如何驚才絕艷才是。」
「諾。」李瑾聽了只好努了努嘴退到一邊去。
觀景台中狼煙一起,場中兩個擂鼓大漢便「咚咚咚」帶著節奏敲起了兩面大皮鼓。
裘彩擷由於之前年紀小是頭一回見識,瞪直了眼睛往場上看。這會兒人群忽然自動往兩邊分去,裘彩擷原本是被人多的那邊帶著跑的,但她一想一邊人多一邊人少台上的人看起來豈不是很不對稱,於是拼了命往人少的那一邊鑽過去。
期間與她擦肩而過的何晉驚訝得不得了,忙問道:「裘彩擷,你去那邊做什麼?快過來。」
裘彩擷被他喊得一頭霧水,搖了搖頭,「站哪裡不是都一樣嗎?你那裡人多熱得很,我往人少的地方去。」
待人群站定了之後,觀景台上的兩行對子叫人取下來各送到一邊,裘彩擷這才看到原來觀景台上是有字的,待她看清楚寫的內容之後頓時覺得腦門刻了四個大字:天要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