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 肉身成聖 碧落黃泉
昔年六朝三大家之一的張僧繇，曾留下畫龍點睛的典故，傳言其在樑柱所畫四龍有二龍點睛離去。
此等畫技，便是以畫入道，下筆通靈。
凌歡眼前這幅鏡湖圖便是如此。
此時的凌歡還是站在佛塔中的凌歡，但他的意識，卻已經進入了那畫中。
放眼望去，周圍一片山水，山很遠，遠的模糊不見。唯有水近在眼前。
凌歡就置身於水中。
在畫中，是沒有所謂的物理規則的。意識站立在水面，凌歡試著抬腳往前，剛踏出一步，就在水中盪起一片波瀾。
他不動，那波瀾就淡淡瀲灧而去最終消失。
凌歡有些新奇，心情卻又無比寧靜。
彷彿在這畫中，他終於沒了塵世的那些煩惱和牽絆。水是平靜的，他也是平靜的。時間彷彿靜止。
凌歡盤坐於水面，也似是靜止。
「唔，看起來你的確不是壞人。」就在凌歡沉靜的幾近要睡去時，藏在自己意識里的天凰忽然開口了。
天荒一開口，凌歡猛然驚醒。
意識捲動風起，周遭水面又是一片浪潮。
「唔，有殺氣。你想殺誰？」
凌歡平息心情，沒好氣的道：「小鳳凰，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先打個招呼？嚇死老子了！」
「打個招呼？你要吾家怎麼打個招呼？」
「還是換個話題吧，你這次出來又想幹嘛？」
「吾家還是想不明白你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
「那你慢慢想吧。」凌歡沒好氣的道。
他很惱火天凰打擾到自己的平靜。這種平靜的環境令人迷醉。
天凰哼了一聲：「你以為吾家願意出來找你？吾家就是很好奇你這樣雙手沾滿鮮血的人為什麼能讓鏡湖保持這般平靜。」
凌歡卻是猛然驚醒：「你說鏡湖？」
「對啊？」
「這鏡湖能倒映出我自己？」
「嗯哼？你現在願意和吾家說話了？」天凰倒是傲嬌起來了。
凌歡耐心道：「是嗎？」
「吾家不想和你說話並且向你扔了一個鍋蓋。」
「鏡湖能倒映人心？」
「吾家還是不想和你說話。」
「我錯了行吧？」凌歡心裡飛過去一萬頭草泥馬，要不要這樣啊，你特么只是個鳳凰，還是個靈體。能不能別像個娘們兒一樣耍小性子？
「吾家就是女的！」
凌歡再噴一口血，怎麼就忘了這鳳凰能看透自己的意識呢？
他誠懇道：「好吧好吧，我錯了，你看，你不是要判我善惡嗎？如果我一直搞不清楚這鏡湖究竟是什麼，我就會一直在這兒呆下去，你總不能一直陪著我對吧？」
「吾家已經活了一千年了，不在乎你是不是要在這裡呆下去。」
凌歡欲哭無淚。
這都叫什麼事兒么！
無f**k說，凌歡乾脆沉默了。隔了好半天，天凰似乎也是覺得沒趣兒，就解釋了起來：
「好吧，鏡湖其實這個世界的窗口。在這個窗口，你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也能看到你自己的過去。那些心有所系的人，是走不出鏡湖的。」
「走不出？你是說這湖能走出去？心有所系……你是說，是說凝兒他們？」凌歡忽然想起自己在進來時高凝曾對自己說過的話。
她說無論如何，要多想想她，想想她們。
他的那些個女人，那一幫兄弟，他的……責任！
凌歡忽然像是清醒了一般，猛的從鏡湖上站了起來一起來，鏡湖平靜的水面忽然就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兇猛的如同海嘯。
「你幹嘛？」
「要出去！」凌歡起身，信念堅定的往前走去，這一步踏出，面前的海嘯竟然就此分開，一望無際的湖面也彷彿被人撕破一個缺口，湖水傾瀉而下。
只是這泉水卻不清澈，而是淡淡的墨色，泛著黃氣。
碧落黃泉！
凌歡的意識里沒來由的就想到了這個名字。他之前從未聽說過碧落黃泉，但此時，他就覺得這裡是碧落黃泉。
這裡是現實世界的空間裂縫之一！
古往今來，有無數的人從不同的領域證明這個世界的多元性，某教有地獄天堂說，道教有崑崙三洲說。就連科學也有有維度空間說。更不用提神秘學最新提出的上界論！
凌歡知道，這個世界上的確是存在空間裂縫的！
但裂縫究竟在何處，他不知道，也沒有興趣。這與他並沒有關係。
此時看來，他不但是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枉他費盡心思的想去堪破這天道境之後的路，卻根本就沒想到，所謂的路，其實世人早就給出了答案。
要知道早在數百年前，就有人提出宗教與科學最終走向一致的論點。
這種事情聽起來無比荒謬，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事例印證了這個論點的城裡。
凌歡大致已經明白了這鏡湖謂之何物了。
它只是一幅畫，因為作者的筆力近乎於道，讓這畫通了靈，就此打開了現實世界的裂縫。
而他在這鏡湖之中，因為要走出去，這『出去』就是躍出圍欄，踏破天道境之後的路也是衝破現實空間的囚籠，而碧落黃泉，則是因為他要走出去的意志，意志力打開了第二個空間裂縫。
還是意志力！
凌歡內心有些明了了。
言隨法行，承天而進！這就是天道境之後的路！
他要離開這裡了！
……
佛塔處，丹朱法師看著凌歡逐漸消失的身體嘆息一聲，默誦經文為凌歡超度。
這鏡湖，一般人是去不了的。
明不了心的人去了，會溺死。而境界到了的人去了，往往就回不來了。當年他臨門一腳退回來，是放不下這塵世牽絆。否則以他心靈境的修為，靈魂意志足以越過裂縫抵彼岸，他的肉身也會被塑成金身成就曼陀羅境，此為聖教的大圓滿。
看凌歡，身體隨著意識一起消失在這世間，這是肉身成聖的節奏！
往前數幾千年，除了老子騎青牛而去，徐福乘船東渡，鬼谷子神蹤難現，還有誰？
當今世上，唯有凌歡！
只是凌歡就此成聖離開，這世間，怕是要遭一場劫難了！
他一走，誰來扛鼎對付巫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