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 這一壺走心的酒
「老酒爺不懂酒。」
「你懂酒？」
「自然。」凌歡又想起了自己的葡萄園，若不是他父親凌峰的一封書信，也許現在自己還在法國種葡萄也說不定。
「說說。」老酒爺竟然還未生氣。
但這個時候，酒家人已經不安了起來，他們追隨老酒爺多少年，自然早就摸清了老酒爺的脾氣，他看似不生氣，實際上卻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這個時候，酒家人又無限憐憫的看了一眼凌歡，這小子也太不知道深淺了，他把國際江湖的那一套搬到內江湖來，只怕真的是腦子有坑！
凌歡道：「好酒是好糧食釀的，但好糧食，卻也釀不出好酒。」
「哦？」
「釀酒要有心。」
「是！」
「請人喝酒也要有心。」
「嗯？」
「銀壺倒酒，推杯換盞方為待客之道，你酒家拿一缸酒來，是給我凌歡下馬威不成？」
凌歡高喝一聲，忽然一把拍在那酒缸上，只一掌，那酒缸就化作了塵土。
化作塵土，酒缸中的酒卻並未落地，而是以一種違背物理常規的模樣依舊保持著盛在酒缸中的模樣。凌歡反手又是一拍，那沒了酒缸的酒就朝老酒爺飛了過去。
「你酒家請我吃罰酒，可曾想過我凌歡也是個受不得屈的人？」說話間那一缸酒就朝老酒爺飛了過去。
老酒爺瞳孔一縮，這是……這是凝氣化形之術！
這不是功夫！這是力量，這世間最純凈的力量本源！
這一招他接不了！
老酒爺只是下意識的一個念頭，而這時，那一缸酒已經旋轉著飛至他的面前。
老酒爺只能下意識的拍出一掌。
這一掌拍出，一缸酒就化作水流噴射了出去，沒有鳳凰，也沒有龍。
若是沒了心意，酒也不能化形。
酒畢竟是死物。
老酒爺的心此刻卻像是死了一樣，他怔怔的保持著拍擊的姿勢，他的手上有酒液一滴一滴的滴落，落在他身上得麻衣里很快消失不見。
他敗了！
敗給了這個少年。
這只是論酒，論酒也是論道。倘若是過招，此刻他怕是已經死了。
「我喝酒，只喝走心的酒。不知老酒爺是否有真正的好酒？」
老酒爺怔了半晌，抬頭看凌歡時眼中卻有了亮光。感激的亮光。
一個台階，有時候就是一條命。
老酒爺臉上的表情逐漸融化，到最後變成了大笑：「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請一壺好酒！」
前一次是上，這一次是請。
一壺酒請了上來，被酒家人端上了桌。
老酒爺一招手：「九兒，上來倒酒！」
九兒朝凌歡看了一眼，凌歡點頭。九兒這才上前倒酒。倒了兩碗，大海碗。
老酒爺端一碗，碰另一隻碗。爾後昂首：「代我敬酒。」
九兒便將那一碗酒端下來雙手呈給了凌歡，凌歡接過，一嗅，這並不是什麼好酒，只是普通的糧食酒，並沒有方才那一缸酒的酒香。
這真不是好酒。
老酒爺舉碗：「這是我親自釀的酒，不是酒家九九八十一道工序釀的好酒，但這酒，有酒心。」
凌歡不語，雙手捧碗，一昂頭一飲而盡。
「我喝過不少酒，這酒最走心。」
「哈哈，小友過來與我同坐！」
「是！」
凌歡大踏步上前，坐在了老酒爺旁邊的太師椅上，這姿態又看懵逼了酒家人。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老酒爺竟然沒有把這小子拍死，甚至沒有和這小子發火！到最後還把他請上了桌，這都是什麼情況？
凌歡倒是不管不顧，談笑自若的又往海碗里倒了兩碗酒：「來而不往非禮也，小可敬老酒爺一碗！」
老酒爺端酒與凌歡碰碗，碗高了一分。這是講究。
喝完放下，老酒爺看凌歡感嘆一句：「好少年，擱八十年前，你絕對是我們這一輩中龍鳳人物。」
「小可現在混得也不差。」
「哈哈！倒也是小有成就。」
「是。」
「說說吧，你今天來我酒家，怕不只是為了喝酒。」
「這是自然。」
「請！」
凌歡擼袖子準備搞事情：「老酒爺，我是來治你的病的。」
這話一出，酒家人險些又沒噴了。
這小子不要命也就罷了，你特么還給臉不要臉啊！
老酒爺不動聲色的挑眉：「哦？」
「你的毛病是慣出來的。」
「這論道頗為新鮮。」
「酒家人對你畢恭畢敬是為什麼？不就是因為你功夫高嗎？你牛什麼牛？」
老酒爺臉色有些變化：「我老酒一聲鞠躬精粹，除了那件事，我把一生都奉獻給了酒家，若不是我，酒家不會有現在的盛況。這便是酒家人對我畢恭畢敬的原因。」
凌歡轉頭看九兒：「九兒，你恨你爺爺嗎？」
九兒看老酒爺，鼓足勇氣點頭：「恨。」
這個時候她必須站出來挺凌歡，不挺凌歡，凌歡方才所做的一切都將會成為笑話。
老酒爺被凌歡挑釁的時候沒有生氣，可九兒這一個字出口，他憤怒了！
「啪！」一掌落下，老酒爺直接拍碎了身邊的八仙桌：「放肆！」
凌歡手一撈，那一壇酒就撈在了手裡：「這世間有心的酒越來越少了，可不能灑了。」
九兒咬唇，鼓足勇氣道：「爺爺，我承認你對酒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可你有沒有顧慮過我的感受？
我才不到二十歲，你就要讓我伴隨青燈釀一輩子酒，你有沒有為我考慮過？我恨你，是的，沒有凌歡在，我也就迫於你的威壓真的去酒窖閉關了，但現在我不會了！我的命，不該由你掌控，我們酒家的命也不該由你掌控，你管的太多了！」
這一番話滿含怨氣，九兒似乎要把自己一生的委屈都說盡，但這樣的舉動無異於真正刺激到了老酒爺，老酒爺抬手，一巴掌就扇了過去：「我打死你這個不孝子孫！」
凌歡一伸手，輕飄飄的伸手，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動作，老酒爺赫然發現自己的手不能再前進一分。
好強的力量！
凌歡輕飄飄的道：「老酒爺何必動氣？九兒只不過說了個實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