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仇人面前斟滿酒
「我要論證功夫和異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凌歡道。
高凝挑眉：「以你暗勁初階的修為去對手化勁級別的高手？」
凌歡：「你剛才說的，在生死之間去尋找體會。」
高凝聳肩的幅度更大：「你會死的。」
「所以我要先去找一個人，先找到保命的方法。」
高凝：「現在？」
「現在！」
說走就走，兩人即刻離開了酒店，跪在牆角的婉兒眨了眨眼，在生死搏殺之中尋找體會嗎？
半個小時的車程，車子行至芳城郊外的落鳳山。
落鳳山，據說曾經有鳳凰墜落，這裡不光是芳城最出名的風景區，更是老尼姑紀玄機的住所。凌歡憑著記憶找到了紀玄機居住的古屋。
「太婆！」還在門外，凌歡就恭恭敬敬的抱拳施了一禮。
高凝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凌歡：「這麼大陣仗，裡面的女人是誰？」
「仇人！」凌歡道。
高凝：「……」
古屋木門無風自啟：「凌家小子，進來吧。」
凌歡便牽著高凝的手走了進去，紀玄機盤膝在炕，面前放著一張古色古香的方桌，桌上是一盤象棋。
「敢來見我，你莫非不怕死？」
凌歡一笑：「太婆習武，自然懂一口唾沫一個釘的道理。既然我們約好了三月之後再戰，太婆若是現在動手，怕是失了武者風度。」
紀玄機微一沉吟：「陪我對弈一局。」
凌歡便落了座：「凝兒，幫太婆煮一壺茶。」
高凝呲牙，他居然讓自己煮茶？還給仇人煮茶？他有病？
可女帝最終還是沒說什麼，乖乖將茶海搬過來煮起茶來了。
紀玄機微微一笑：「這女娃倒是更襯你一些。」
凌歡心無旁騖：「太婆請！」
紀玄機便不再言語，二指捻起棋子落盤，輕若鴻毛，卻又給人一種如泰山壓頂一般的沉穩。
暗勁？的確是暗勁！
凌歡稍微一愣神，紀玄機居然把暗勁練到了能影響外物的境界，這是化勁嗎？不，面對化勁高手的時候他還能施展吞噬異能，可坐在紀玄機對面，他卻感到一種深沉的無力感。
那種感覺就像是螞蟻面對巨人，初生的嬰兒面對一個壯年人時的無力！
封鎖！
紀玄機身上並無敵意，可她的氣機卻無處不在的將自己封鎖了！
凌歡沉心靜氣，拿起一個棋子狠狠的砸在了棋盤上，當頭炮！
紀玄機落子時的動作依舊很輕，很穩，可那無聲的氣勢卻震的凌歡腦門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異能無法用！唯有筋骨肌肉在顫動。勃發的暗勁在體內涌動，那種感覺就像是茶壺裡的水，正要燒開時的醞釀。
紀玄機突然說話了：「棋如人生，落子難悔。你在這棋盤上與我針鋒相對，正好擺了這一字長龍。長龍佔中線，又似人的脊椎。脊椎的頂端在後腦，尾部便是尾椎。這根骨頭支撐著人站立，所有又叫做脊樑。
功夫一說，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練到最後，這功夫就歸於這脊樑上。有脊樑，功夫才算是練到家。有脊樑，這人吶也就有了精氣神兒。凌歡，你說是不是這個意思？」
閑聊一般的語氣，字字刺進凌歡耳膜卻像是重鎚砸在了他心頭。他腦門上冒著蒸騰的熱氣，汗珠子並做一處化作水流流了下來，這已經不是冒汗了，而是汗崩！
功夫練到明勁巔峰之時，武者便可收斂自己的氣，一掌揮出，汗水崩於掌面。這一掌少說也有碎金裂石的力量。
而對於暗勁武者而言，全身的氣息內斂，已經從明勁的煉精化氣轉變為練氣化神。往往一擊打出去，非但不會有明勁一般汗水四濺，清脆的甩勁兒，反而有一種霸道沉穩的內斂之力。
以凌歡暗勁初成的境界，原本已經可以收斂自己的汗水了。可在紀玄機的氣機籠罩下他的毛孔居然不自覺的炸開，腎上腺素飆升，體內的汗水如同開了閘一般的順著毛孔流了出來。
長此以往下去，他會因為勁氣耗盡，虛脫而死。就如當日在拳場上的王東一般，暗勁沒有煉到骨髓里，是不能這般瞎搞的！
封鎖，以紀玄機的武道修為果然能將他的異能封鎖了！
凌歡不再試圖施展出吞噬異能，而是心念合一將自己的勁力灌往手中的象棋上，象棋落地，咔噠一聲，棋子竟直接將棋盤砸出了一個圓圓的凹坑。
這不是他的勁力強大，而是無法控制力量才導致的結果。
換句話就是說凌歡的功夫還沒練到家！
紀玄機微微一笑，卻也不惱，繼續道：「精氣神存在於人的脊樑之上，脊樑又是造血的中樞，武功練到暗勁就易髓。這髓，更是人存在的本源。暗勁武者練皮膜筋肉，最後便要顫骨易髓，一旦易髓成功，這就相當於脫胎換骨了。凌歡，血脈傳承能做到這一點嗎？」
凌歡不語，他在拚命的收斂自己像滾水一般沸騰的暗勁再將它壓制到脊椎。只是那暗勁附著在脊椎周遭，並無所謂的易髓感。
等等……
顫骨……難道是抖？
抖大槍？
槍，是鋼的。鋼槍卻又帶著柔勁兒。凌歡見過肖峰抖槍，那槍能抖做虎形，又可做靈蛇一般。
那人的脊椎豈非也是如此？
柔中帶鋼，三百六十度彎曲，這顫骨豈非也是如抖大槍一般要將脊椎抖起來？
一念至此，凌歡控制自己的骨骼肌肉連同五臟六腑經絡一齊輕微的顫動了起來，那顫動的聲音連成一片竟化作一聲聲沉悶，規律的雷鳴聲，卻又比雷鳴聲更要足勁！
好似山中寺廟的鐘鳴，又如鳶飛戾天的長嘯。
周身的汗毛一下子倒豎，下一秒又伏了下去。凌歡全身打開的毛孔居然一下子閉合了。他挺直腰背又捻起一子落在棋盤上：「太婆，請！」
紀玄機卻隨手將棋盤撫散：「下次吧，下次帶一壺酒過來。」
這是在下逐客令了。
凌歡收斂氣息起身對著紀玄機抱拳，又走到高凝跟前傾一杯茶在茶碗端到了紀玄機跟前：「謝太婆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