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報恩
每走一個地方，妧蘿越發覺得這種結伴而行感覺有點奇怪，不是說不好，而是這樣的同游讓她心底不知不覺生出一絲絲甜蜜來，從前他們一直沒有時間好好的待在一起那麼久，現在雖說是替松瑤看六界，但也不失為他們彌補過去時光的一種辦法。
無盡海還是那個無盡海，只不過現在在海邊有了一處極為簡潔的宮殿，因著立了屏障而顯得若隱若現，虛無縹緲，倒是別有一番意味。
還未靠近，就有女聲傳出來。
「攸寧我就猜到你在這裡，你怎麼又躲著我！」
妧蘿翹了翹嘴角，是三妹呢。
「攸寧攸寧，我從妖界千里迢迢來找你，你就這麼對我？！」三妹的語氣里又是委屈又是憤怒。
「你這樣跑來阿姐又該說你了，還是快些回去罷。」攸寧溫柔又無奈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妧蘿與後塵互看了一眼，默契的一起嘆了口氣。
「我不回去！我就要待在這裡！攸寧，我對你什麼心思你不明白嗎？為什麼總是趕我走？」三妹不依不饒，說到最後甚至帶了哭腔，她憤而指責道，「莫不是？莫不是…你喜歡清以仙人罷？所以總到這裡來尋他喝酒下棋？！」
…殿內一下子沒了聲響。
過了好一會兒，攸寧無奈又略感好笑的聲音才響起，「莫要胡說。」
「三妹這想法，有趣極了。」妧蘿悄悄的在後塵耳邊說道。
後塵輕拍了下她的腦門，「胡鬧。」
「噫，攸寧哪裡不好？配一一也很不錯的。」妧蘿笑著反駁他，「怎麼？你捨不得一一？」
「三妹要是聽你這麼說，會後悔當初救了你。」後塵面不改色，隨後邁開步子朝著宮殿走去。
妧蘿急忙跟上，小聲喊他，「你走這麼快做什麼？不多聽一會兒么？」
前面的後塵理都沒理他，徑直就往宮殿里去，屏障於他形同虛設，輕輕一拂就土崩瓦解。
於是也就成功的引起了殿內一仙一鮫一妖的注意。
「後塵神君。」攸寧離宮殿門最近，也就最先喊出聲，行完禮之後又看到後塵身後緊跟上來的紅衣神女，不禁一愣，「這位是？」
「攸寧！」妧蘿粲然一笑，將脖子里的血鮫珠扯出來給他看，「是我。」
攸寧看著那顆血鮫珠，又上下打量著妧蘿，礙著溫潤如玉的性子，並沒有做太誇張的表情，但還是有些結巴的道，「阿…阿丑姑娘？」
雖說之前兩位星君到訪之時已經將阿丑的真實身份告知，可攸寧怎麼也沒想到，再見到她時，她竟是這般驚艷的樣貌，紅衣襯得她雪白的肌膚如凝脂，柳眉明皓，唇點硃砂，一頭烏黑的長發柔順的落在身後，只是不知道左耳廓處怎麼突然出現了一縷白髮，但她並不在意的樣子，笑著點點頭，隨和的很。
「帝姬。」清以好聽清澈的聲音響起。
妧蘿看到他，嘻嘻一笑，嬌俏無比，「一一。」
聽得這一聲久違的稱呼，原本已經清心寡欲的清以不禁怔住了，「帝姬你，都想起來了？」
「這麼生疏做什麼，一一，我是來感謝你在無盡海時對我的照顧的。」妧蘿笑著無所謂道，「你不必喊我帝姬，喚我翩若也是可以的。」
「不行。」後塵忽然出聲。
妧蘿甩了個疑問的眼神給他。
「你是本君兩次明媒正娶的夫人，按照人間的禮數，阿以要喊你六嫂，按照九重天的規矩，則要尊稱你為娘娘。」後塵講得一本正經，不容反駁。
「咦，毛病。」妧蘿不以為然，「一一別理他。」
清以笑，「還是叫帝姬罷。」
「喂喂喂！你們是把我無視了？！」三妹跳起來竄到妧蘿面前，「阿丑？不對，帝姬？叫什麼來著？哦想起來了，阿姐說過，妧蘿帝姬對罷？」
雖說珠兒也總是一驚一乍的，但比起三妹，她可真是溫順太多了，三妹腰身柔軟，靈活的四處逃竄，加上嘰嘰喳喳的連珠炮式說話，一個好好的宮殿就這麼讓她吵成了修羅場。
「三妹。」妧蘿喊住她，勾勾手指示意她過來，等她靠近了，又壓低聲音說：「你怎麼這副鬧騰的樣子，讓攸寧怎麼喜歡你嘛。」
「切！」三妹不屑道，轉向攸寧大喇喇的問，「攸寧你到底喜歡不喜歡我？」
攸寧被這麼突然的發問驚得說不出話來。
後塵撞了撞清以的手肘，「鬧了多久了？」
「一個多時辰了。」清以無奈的聳聳肩。
妧蘿也加入他們到一旁，「攸寧這溫吞的性子，我是看不懂。」
「鮫人族原就是這種性子，再說三妹是貓妖罷。」後塵笑，「貓與魚，原是天克。」
「攸寧也是運氣不好，他若是待在無盡海里，三妹也就拿他沒辦法，可今日剛巧來尋我斗棋，被三妹抓了個正著。」清以搖著頭感嘆，「被三妹堵了許久，都沒能說幾句話。」
說來清以也不是沒有嘗試過幫攸寧說上幾句，但三妹一副你再多說一句就是明擺著跟我搶人的態度，讓清以不得不乖乖閉嘴當個旁觀者。
看攸寧還是左閃右避的說著無關緊要的話，妧蘿都有些著急，自從想起以前的事情之後，她染上了一個習慣，希望所有郎有情妾有意的都能夠在一起好好的，再也不要因為無端的誤會而分開。
後塵悄悄的握住她的手，像是讀懂了她的心思，食指在她掌心輕輕的撓了撓。
莫名的安心許多。
「攸寧攸寧攸寧，你說話！你別躲著我！」三妹即便快哭了，語氣還是很強硬。
宮殿外這時候又有了動靜，清以鬆了一口氣，「我傳的信總算到了。」
很快阿姐就從門外走進來，一路直奔三妹，揪起她的耳朵就將她扯離攸寧，一邊還連連致歉，「攸寧族長，實在是對不住…」
「疼！！！阿姐！你快放開！」三妹被這麼一扯，疼的現了貓尾巴，一甩一甩的炸了毛。
「你閉嘴！偷跑出來就算了，竟然又來叨擾攸寧族長，還嫌不夠丟人嗎？！」阿姐責備道。
「我就是想問個明白，攸寧他明明就是喜歡我的。」三妹這下子滿肚子都是委屈和辛酸，忍不住哭出聲來。
阿姐嘆了口氣，拉著三妹就想離開。
「阿姐。」妧蘿出聲喚她，眼裡滿滿都是懷念與感激。
被喊住的阿姐看了她許久，又見她身邊站著的後塵神君以及清以仙人，方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個美的不像話的神女便是當初身陷囹圄，幾乎沒有完整皮膚的阿丑。
阿姐張了張嘴，想喚阿丑又生生將這兩個字吞了回去，最後她畢恭畢敬道，「參加帝姬。」
妧蘿上前輕輕擁住她，感激的蹭了蹭她的臉，「阿姐，謝謝你。」
——謝謝你曾經待我如親妹妹一般，一如我的瑤姐姐。
——謝謝你在我垂死之死都沒有放棄我，在我醜陋，命如草芥時也不曾嫌棄我。
——謝謝你，給了當時身處黑暗的我，一道最亮的光。
阿姐身體僵了僵，然後用空著的一隻手拍了拍妧蘿的脊背，無聲的應下了她的謝意，也化解了她們之間不該有的隔閡。
三妹還在哭，攸寧的表情很是糾結，想要安慰她但又躊躇著不敢上前。
後塵注意到了這一點，突然開口道，「不知阿姐可否記得，本君曾經許諾定會回報你對帝姬的恩情。」
阿姐愣了愣，還是點頭。
妧蘿回頭看他，不明白他要做什麼。
「九重天每隔一段時日便有一次天雷落至下界，助有意者渡劫修仙，你可知道？」
阿姐繼續點頭。
清以倒是明白了後塵的意思，補充說道，「那天雷我也受過，當時一起的還有一些妖族。」
攸寧聞言，眼底閃過一絲道不清的情緒。
阿姐終於明白過來，看了眼身邊的三妹，猶豫道，「可是三妹她修行尚淺，若是強行抵抗天雷，怕是…」
「這便是本君要做的。」後塵從袖子里掏出幾顆藥丸來，這還是當初妧蘿受傷，太上老君送來的丹藥之一，「此葯可助你們修為大漲，區區一道天雷不在話下。」
鮫人族或許可以不計前嫌幫助妖族，可絕對不可能接受一個妖類成為族長夫人，這一點攸寧沒說，後塵和清以卻是明白了，阿姐自然也是心思通透，所以才執意要拉走三妹。
三妹此刻終於明白過來，立刻抓過後塵手中的丹藥，掙脫了阿姐跑到攸寧面前說：「原來是這樣？你在意這個？那好，等我修成散仙再來找你好不好？」
她的語氣誠懇又小心，一雙眼睛因為哭過而變得紅腫，卻還是努力睜大了盯著攸寧。
攸寧想了想，最終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三妹這才笑起來，開心的上下亂竄，拉著阿姐說：「你瞧你瞧，阿姐，攸寧是喜歡我的，他是喜歡我的呀。」
阿姐露出欣慰的表情，向著後塵致謝。
妧蘿回到後塵身邊，主動牽住他的手，撒嬌道，「後塵，你真好。」
某君勾了勾唇，很是享受她的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