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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你好啊妧蘿

  瑰麗奇妙的崑崙仙境里,不足石桌高的小神女蹦蹦跳跳的玩耍,一不小心就差點摔個跟頭,所幸寶藍色衣裙的神女眼疾手快,一把就將她提起,然後安安穩穩的放在了相對平坦的地面上。


  「瑤姐姐!」小神女笑得甜甜的,嬌俏的喚。


  「阿蘿,別總那麼胡鬧。」看似訓斥的話里卻沒有半分怪罪的意思,松瑤溫柔的不像話。


  嘻,於是年幼的小神女一笑,並不在意。


  這就是妧蘿對松瑤一貫的形象,她的瑤姐姐,溫柔,善良,美麗,是這六界之中頂好的神女。


  畫面剎那一轉。


  妧蘿不知道在那黑暗冰冷的三途川里睡了多久,只知道意識清明的那一刻,她已經回到了崑崙仙境里,那個她最為熟悉也最為抗拒的地方,曾幾何時,她在這裡失聲痛哭直到失去所有的力氣。


  這一次有所不同,她竟能看到並且摸到她的瑤姐姐了,松瑤不再是那具毫無生氣的屍體,而是與她一樣的存在,是脫離身體的魂靈。


  西王母在一旁顫抖著手碎碎念著,「蘿兒,你既然已經這副樣子,那麼至少該幫你姐姐回來。」


  母后呀,妧蘿無奈的一笑。


  松瑤的魂靈在四處逃竄,似乎是在抵抗,妧蘿毫不猶豫的就擁住她。


  沒關係的,瑤姐姐。


  意識於是再次模糊了。


  「阿蘿。」空靈的聲音由遠漸近。


  妧蘿睜開濕潤的眼睛,看見松瑤渾身金紅色的光芒大作,不解道,「瑤姐姐,你在做什麼?」


  「阿蘿,借你的東西,現在還給你。」松瑤說著就靠近她,同時一股暖流包裹住妧蘿的身體,從外到內,一點點滲透了她整個身體。


  記憶如同洪荒,伴隨著洶湧的神力衝進妧蘿的腦海。


  崑崙仙境上,她哭過,笑過,愛過,也恨過,所有的感情交織在一起,與相對應的畫面一次次又撞擊了她的心。


  再然後是瑤池,那個清清淺淺寂靜的幾乎沒有任何吵鬧的地方,她睡了許久,一直無人叨擾,之後是人間,是那個叫做蘇翩若的少女和那個冷傲的少年顧清和。


  「阿蘿。」松瑤緊緊擁住她,像是要將她們兩個的靈魂糅合在一起,「阿蘿,別再為我難過,你已經為此付出了太多,現在,去過你自己的生活。」


  妧蘿沒有任何抵抗的力氣,松瑤用盡了所有的神力來鉗制住她,記憶一絲不漏的回來時,她立刻明白了松瑤在做什麼。


  「瑤姐姐!快停下!你會死的!」她哭著,嘶啞著喊。


  松瑤不甚在意,伸出幾乎半透明的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龐,寵溺而又欣慰地笑道,「我的阿蘿長大了,不再是那個跟在我屁股後頭玩鬧的小神女了。」


  彼時因著松瑤被委以重任,身為幺女的妧蘿倒是被散養在昆崙山不為六界所知曉,因此性子也是不受控制的任性貪玩,時常惹了麻煩就來拽著松瑤的裙邊撒嬌打滾,讓松瑤習慣了為她善後許多瑣事。


  松瑤總以為她這個小妹妹永遠也長不大,永遠需要她的庇護,卻忘了她們都是神女,數萬年的時光如同白雲蒼狗,轉瞬即逝,昔日的小神女也在不知不覺的成長。


  後來呀,這個小神女長成了傲人的模樣,美得驚人,也很聰明善良,全是松瑤曾經期盼的模樣。


  「瑤姐姐,我沒有三魂也沒關係的,沒關係的…」妧蘿哭喊著要推開松瑤,卻發現自己已經開始摸不到松瑤的身體,她能感受到的,只有仿若靈魂似是燃燒的溫度了,妧蘿越發著急,喑啞地重複,「反正不是第一次了,沒關係的…」


  不是第一次?

  松瑤眼神一滯,毫不客氣地探進妧蘿的記憶。


  「你這樣執迷不悟,便去好好反思罷。」西王母的聲音這樣熟悉,卻讓松瑤不禁有些噁心。


  紅衣神女什麼也沒說,默默閉上了眼睛。


  靈識剝離身體,安眠入瓊花,她被種在瑤池,睡的好像一個花中精靈,再沒有誰知道她是誰,來自哪裡,又要去向何方。


  潔白的瓊花兒里那顆小小的靈識,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知道,就這樣告別了她作為老幺帝姬的神女生涯,差一點,就是永別。


  要不是,要不是褚蓉火燒瑤池。


  呵。


  這世間的事情,還真是無所謂對錯善惡。


  松瑤冷笑一聲,這事情的始末原是如此,她能夠存世之久也不是偶然,可是母后啊,你這樣的行為,究竟對得起你這西王母的身份嗎?一山神母,六界之母,還真是可笑。


  「阿蘿,答應我,從此以後不要再回昆崙山。」松瑤在妧蘿的耳邊輕聲叮嚀,「也不要告訴母后,我去了哪裡。」


  妧蘿瞪大眼睛,根本不想聽她說的話,只努力的想要去留住松瑤,但到了這個時候,一切都不過是無用功罷了,松瑤的身體慢慢透明至虛化,而她所有的神力都在湧進妧蘿的身體。


  「瑤姐姐!你不要這樣!求你!」妧蘿撕心裂肺的哭喊著。


  松瑤只是笑,這樣的笑容妧蘿從來沒見過,所以她害怕的要命,手忙腳亂的就要去阻止松瑤的笑,可是不行,她根本就碰不到松瑤。


  到了最後,松瑤沒了聲響,只是動了動口型。


  她說:「阿蘿,永別了。」


  妧蘿眼裡的希翼與掙扎全部被澆滅,被金紅色的光所取代。


  神力終於在這一刻徹底爆發,自妧蘿體內激蕩而出,整個東海龍宮都微微震了震,連帶著海水都有細微的顫動,妧蘿似乎是受不住這股力量,一陣爆發后便昏倒在地。


  妧蘿渾身上下金紅色的光芒微微浮動,遊走遍她整個身體,羽毛盡數浮現又隱入她的身體,額上三根金翎標記閃了閃,隨即蔓延到她的左邊耳廓,悄悄的有一束頭髮變成了銀白色。


  這其中,有一縷淡淡的靈識從她身體里抽離出來,飄著就要散開去,一直守在外面的敖烈飛速的將它抓住攥在手心。


  松瑤,我們約定好,一定要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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