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你是修羅不是魔
松瑤帶著劉然的魂魄離開地府不久，化月就滿臉無奈的掏出了那幅水墨畫說道，「哎，他要不行了。」
他說的不是別人，正是被困在水墨畫中的劉漠，因著中了化月的術法，他的力量一點一點的在流失，到了這個時候，已經連半點邪祟之力都沒有了，只留下一絲絲薄弱的魂魄來。
松瑤展開畫將他放出，看著他一副隨時都要消散的樣子，忍不住就用神力替他護住意識。
「阿瑤，算了。」化月卻是握住她的手，打斷了她的神力，「他中了我的術法，回天無力了。」
「但是他意識尚未完全潰散，就算他是一切的罪魁禍首，也該活著接受審判。」松瑤用了十足的神力，身後隱隱現出她的鳳凰真身影像來，金紅色的影子上，一左一右各有兩道白光。
女戰神松瑤，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神仙呢？是冷漠無情的殺伐之神？還是公正無私的審判者？有段時間六界都在議論這個話題，而此刻在化月的眼裡，她就是有點心軟，但又會因為一些條規而固執的小女娃娃，甚至於很多時候，估計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楚，到底是心軟佔了多數，還是想要遵守規則的責任感在掌控她的行為。
就好像現在，她執拗的一定要將劉漠的魂魄聚在一起，甚至不惜用她修行數萬年的神力，說是審判，但她與化月都心知肚明，九重天對於這樣的事情，向來都是湮滅抹殺了事。
所以劉漠，終究難逃一死。
「不過執念罷了。」化月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在說劉漠還是松瑤，接著他伸出手指在劉漠百會穴處輕輕一點，薄唇輕啟像是在訟唱什麼咒語。
劉漠的魂魄在片刻之間匯聚成一個光點，隨即幻化出一張無比蒼白，淺淺微笑著的臉龐。
他張了張口，還未能來得及發出聲音，整個人就如同煙火一般剎那綻放消散，一陣風吹過，什麼也沒留下。
「執念已了，阿瑤，他說謝謝你。」化月的指尖有些灼燒的疼痛感，那是他強行闖入自己的術法給劉漠一個了斷而造成的後果，不算嚴重，但也足夠讓他記得了。
松瑤望著劉漠消散的方向沉默了許久，這場邪祟的起源，不過是因為人心，三個都沒有過錯的人，卻成為了最大的犧牲品，人間究竟還有多少這樣的荒唐事？
「謝我什麼呢，他終是沒有下一世，再也無法過他閑雲野鶴的日子。」
「約莫是為了意兒謝的你，她總歸是入了輪迴的。」
松瑤苦笑，「但我也不知意兒下一世是否還是這般苦難。」
化月有些無奈的看著松瑤，忽而想起，「你們九重天不是有個司命之職，可主命書，掌管凡人命格。」
松瑤經化月這麼一提醒，才想起老閻王也是有提過要早日敲定司命之位，於是扳著手指頭開始盤算起如今九重天還有哪些散仙未曾任職，卻是一無所獲。
彼時得道的散仙數量極其稀少，各位仙家的後裔又不可能屈尊去做這等吃力不討好的活。
像是知道松瑤心中思慮，化月挑眉，盯著她的袖子說：「這不就有個現成的，人間命格，哪有比來自人間的更加理解深刻的，若是他，必將會把星辰宮裡所奉行的因果報應，天道輪迴實踐的很好罷。」
松瑤順著他的目光提起袖子一看，恍然大悟道，「劉然？」
「他既有執念，你又不肯抹殺他，最好的辦法只能度他成仙。」化月壞笑道，「或者你交給我，我引他入魔也行。」
「那可不行。」松瑤護住了自己的袖子轉過身，佯裝生氣道，「若是被你魔化了，我豈不是又要除魔。」
「除魔？我就在這裡，你要除掉我嗎？」化月略微彎了腰，他的額頭幾乎就要抵上松瑤的額頭。
松瑤這時候才發現，這個修羅還比她高大了許多，他這樣的動作，讓她忽然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伸手推開他，松瑤後退一步站定，喏喏道，「你是修羅，又沒有入魔。」
「若是有一天，我入魔了怎麼辦，阿瑤。」化月不許她躲，閃身到她身前，一手攬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則是扣住她的後腦勺迫使她正面面向自己。
他身上特有的香味一下子就包裹住她，鼻子忽然痒痒的想要打噴嚏，最後卻是莫名的打了個嗝，松瑤愣愣的回答，「身為九重天女戰神，自是除魔衛道為己任。」
「就算是我？」他步步逼緊，語調裡帶了魅惑的意味。
松瑤只覺得渾身都燥熱起來了，只怕是這個不要臉的修羅偷偷用了什麼術法，氣得她大叫，「化月！」
「不是這樣，好好喚我就饒過你。」知道已經快要觸到松瑤的底線，只怕是她認真起來，化月也是討不到什麼好處，但就是不想這麼簡單的放了她。
松瑤今日也不知是怎麼了，怔了怔，紅著臉低聲喊了句，「阿月，放開我。」
化月很滿意，鬆了手又笑道，「阿瑤，把劉然魂魄拿出來。」
「你要作甚？」
「傻阿瑤，他記得我，那可不好。」化月可還記得，松瑤不喜歡他插手這些事情，雖然他不在乎九重天那些破規矩，但松瑤卻是將這些規矩進行到底的模範神仙。
松瑤明白他的意思，心中一股暖流流過，誰說修羅生來無情無義，她看這個作古修羅就不一樣。
是啊，化月，是不一樣的。
「喏。」她手掌輕翻，劉然的魂魄就從她袖子里一躍而出。
化月雙手的大拇指與食指相對合攏，接著不知畫了什麼符號就推向劉然。
「小子，把我忘乾淨點。」這次的語氣不再邪魅，而是命令式的，劉然微弱的魂魄為此還顫抖了一下。
至此，劉然不再是劉然，而是九重天的司命星君，司人間事，命凡人格，輪迴轉世皆有因果，再後來，他遇到了一隻狐狸，這隻狐狸還是月老的接班人，主管姻緣的紅鸞星君，至於他們之間的事，這又是后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