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往事如斯 物非人非
這幾天昆崙山腳下倒是熱鬧的緊，六界上下都來了探子想要證實帝姬松瑤回歸的消息，奈何不論神魔鬼怪，皆知西王母娘娘的壞脾氣，於是只敢盤桓于山腳而不敢登山。
在這其中，後塵自是不同，徑直就往山門而去，倒是讓見到的神魔鬼怪議論了一番。
「那是後塵神君？」
「他怎麼來了這裡？」
「妧蘿帝姬呢？有沒有看到她？」
…
將這些疑問拋在腦後，後塵擺出他一貫的做派，對著門口的青鸞鳥說道，「請通報西王母娘娘，就說本君有要事相商。」
青鸞鳥不為所動，冷冷答道，「娘娘吩咐了不見任何人，神君大人請回罷。」
「本君若執意要見呢？妧蘿是本君明媒正娶通曉天地的夫人，她生死幾何，本君竟不能過問么？」他有些發怒，周身隱隱的有神力要爆發的跡象。
「還請神君大人不要為難我們，我們也只是聽從命令…」為首的青鸞鳥還沒說完，裡頭卻又突然蹦躂出一個稍微年幼的青鸞鳥來，附耳說了幾句。
接著，青鸞鳥們相互看了幾眼，就開了門說道，「帝姬請神君大人進去一敘。」
「哪個帝姬？」後塵蹙眉。
「自然是松瑤帝姬。」
後塵原本緊蹙的眉頭此刻溝壑更深了，一直被青鸞鳥領進一處宮殿都沒有鬆開。
她就坐在那裡，半眯著眼捏著一塊精緻的糕點，無論是神情還是姿態，都與記憶中的妧蘿一般無二，可那張臉轉過來的時候，後塵還是猛地清醒了。
那是完全不一樣的一張臉，更加冷艷，幾乎面無表情，連語調都是平淡的，她說：「你好，後塵神君，我是松瑤。」
「松瑤…女戰神松瑤？」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現在我左右無事，這虛名不要也罷。」她轉動手腕將一個石凳移到後塵面前，示意他坐下。
後塵依舊站立著不動，冷聲道，「帝姬應該知道本君來此的目的罷。」
「那麼，後塵神君可知道我見你的目的么？」松瑤平靜的反問道，「母后不喜歡你，可阿蘿卻很愛你，為了她，我想我必須見你。」
「你們找到她了？！」後塵眼睛忽然就亮了。
「神君不必擔心，阿蘿她沒事，只是有段時間要與你分開了。」松瑤的語氣像是在說什麼稀鬆平常的事情，既冷漠又抽離，「希望在這段時間裡，神君能耐心些。」
後塵敏銳的察覺到這話里似乎還有別的意思，挑眉問道，「她在哪裡？」
松瑤越過了這個問題，突然問後塵，「後塵神君覺得現在六界如何？」
「此消彼長，暗流涌動。」後塵生來就是神君，不光是修為，更是見識卓越，這一點即便在他失去神識落入凡塵的時候也沒有改變，所以即使他此刻滿心滿眼都是妧蘿，也是能注意到六界的一些動靜的。
金虎一役，加上褚蓉從中作梗，妖界幾乎全軍覆滅，所謂六界，早就不平衡了，地府一下子新任了十位閻羅，九重天對其的把控並不牢靠，而一貫與九重天實力旗鼓相當的魔界，魔尊與玄嬰雖不會有任何作亂的心思，但底下的魔怪卻是說不準的，何況，還有一幫子總被壓制而怨念叢生的修羅們。
其它的更是不用多說，六界早就千瘡百孔，與松瑤的戰神時期所去甚遠。
「甚為精確。」松瑤讚許道，「這樣的六界，不該讓阿蘿來承受，她已經為我代受了太多苦難，如今，就由我來罷。」
「帝姬此言？」後塵並不懂她說的代為受過是什麼意思，在此之前，他與松瑤並不熟識。
「便從妖界開始罷。」松瑤起身撣了撣散落在身上的糕點粉末，「那塊土地總不能讓它一直這樣荒蕪下去。」
後塵疑惑的望著她。
松瑤卻是風輕雲淡的一笑，「神君若是願意幫忙，不勝榮喜。」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她將石凳收回，打開宮門，「神君先回罷，阿蘿的事，假以時日我定會讓你滿意。」
後塵默，但松瑤話已至此，他再多說也不過是無用功，他心知肚明，也就只能接受目前這樣的結果。
「本君就此告辭，至於妖界之事，本君自會助帝姬。」後塵拂袖而去，緊蹙的眉頭自始至終都沒有舒展開過，他心中也有自己的算計，但所求無門，只能先選擇隱忍不發。
後塵剛走沒多久，一股子邪魔之氣就迅速侵佔了整個宮殿，松瑤周身金紅色光芒大作，只一瞬間就將這股子邪魔之氣震的粉碎，她抿了口茶，淡淡道，「阿月。」
邪魔之氣散去，那中間慢慢顯現出一個人形來，化月臉色變了好幾變，伸出手來想要觸碰她的臉，但最後還是垂下手，勾著唇角苦笑著喚了一聲，「阿瑤。」
「嗯。」松瑤淡淡的應下了這聲稱呼，「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化月輕蔑道，「你當初，難道不是要跟我永別嗎？如今倒是回心轉意了。」
「你我之事，本就是錯的。」松瑤嘆道，「此去經年，阿月，你早該放下了。」
「阿瑤，你問問你的心，你放得下嗎？」
阿瑤，你問問你的心。
你問問。
問一問啊！
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了，化月也是這般神情，在松瑤面前一遍又一遍的詢問，卻始終得不到她的回答，他向來是六界第一紈絝，此刻在她面前卻也是卑躬屈膝，小心翼翼。
若干年後的現在，松瑤正視他，一字一句毫無感情的答道，「阿月，我放下了。」
化月雙眼通紅，半晌才從薄唇里蹦出兩個字，「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