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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章 求娶

  到底要如何妥善處 置西門氏,漁舟尚未拿定主意。西門氏子孫不肖不假,可與西門先生一脈相承也不假,最好是能夠尋求到一個行之有效的辦法達到小懲大誡的效果。在內心深處,漁舟並不願意自己的恩師後繼無人或者落魄到靠人接濟。


  因而, 漁舟只是囑咐黃三多留意西門氏的動向,多觀察府中年幼、或年少主子的資質,待時機成熟會親自登門拜訪。


  她尋思著,黃 三既然不是西門氏的奴僕,自然該找個合適的時機帶出來,去做一些他該做的事情,對遊學有益的事情。


  黃三滿心歡喜地拜別,出門之際見一雍容華貴的少年翩躚而至,天下樓的掌柜遠遠地迎了上去。即便隔了很遠,他依然清楚地感覺到那少年淡漠的視線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會兒,眸光幽深如夜,翻湧著濃稠的黑暗。似乎僅僅是停留了錯身的一瞬,可即便是一瞬也冷得讓人難以承受。


  對於天下樓的樓主會聞訊而至,漁舟沒有露出半點詫異,他要是不來才奇怪。


  外頭的楊柳風悠悠地吹著,帶著清新的草木香,也帶著遲遲不肯離去的料峭春寒。


  漁舟起身,伸手沏了一杯熱茶遞了過去,含笑道:「今日不上朝麽?」


  宣竹接過茶,也順勢握住了遞茶的小手,挑眉問道:「他呢?」


  「誰?」漁舟明知故問。


  他不悅地抿唇,眸光轉暗。


  漁舟縮了縮手,掙脫不得,斂了笑容淡淡地道:「你知道我為何會答應留在太傅府麽?因為,他們許了我自由,如今也是這般做的。我看重的,不是太傅府百年門楣的積澱,也不是名門望族的風光,而是至親的赤誠之心,『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之心。」


  「我本就不是什麼名門閨秀,走的也不是相夫教子之道。憑著自己的心情,我今日見張三,明日也可見李四。所以,宣大人,你要麽忍,要麽滾,懂?」她殘忍地說道,夾雜著一聲無奈的嘆息,「這三年,我們各安天命,也挺好,往後為何就不能繼續那樣呢?」


  「過得很好的是你。」宣竹瞳孔緊縮,面上的血色退盡,收緊手中的柔胰,認命般低嘆,「你別說了,我什麼都不問了。」


  情竇初開的愛慕,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三年來他已飽受煎熬。如今只要能時常看到她,陰暗潮濕的心中就能多幾縷陽光。


  為了她的歡顏,他可以裝做不在意,忍住那些一次又一次嗜血的衝動。


  只要是她想要的,別人能給的,他也能給,還能給最好的,哪怕是自己最厭惡的自由。


  為了自由,她可以不辭而別,可以絕情絕義。他是真的怕了,怕她哪天突然又不見了。


  他顫抖著攬住她的腰,強勢地按入自己懷中,嗅著令他安心的發香,低聲呢喃道:「你跟我回宣府好不好?」


  坊間都在傳:太傅府多了一個清雋的少年,要麽是太傅的高足,要麽是未來的女婿。


  那個為了漁舟廢了一隻胳膊的少年,他曾遠遠地打量過,白衣飄飄,英姿勃發,身上帶著少年人的朝氣和俠客的瀟洒,如風一般的自由。宣竹清楚地知道,自由和朝氣,那是自己身上沒有的,卻又是漁舟追尋的。


  漕幫幫主,除了自由,他還有身份。那樣的人願意跟隨著漁舟來燕京,長久駐留,僅僅是為了姐弟情麽,宣竹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他怕,怕近水樓台先得月,怕漁舟有朝一日厭倦了燕京,心灰意懶下遠遁江南,恣意江湖。


  他怕得有道理,倘若是別的世家大族自然不會看上漕幫幫主這樣的草莽,可淡泊名利的太傅不同,只要對自己女兒好都會無限妥協。


  漁舟錯開他熱切的目光,搖了搖頭。


  「那我遣官媒上門求取,不,我進宮請旨,八抬大轎,十里紅妝,風風光光地娶你過門可好?」他迫切的問道。


  漁舟還是搖頭不語。


  「這樣……這樣都不行麽?」他的臉上帶著哀傷與惶惑,「宣府……宣府的門楣是太低了些,若是太傅准許,我……我上門也是可以的。」


  宣氏如今靠他一人支撐,竟然說出如此荒唐之言,可見他內心深處的急切和害怕到底有多深!


  這種奮不顧身,低到塵埃的愛,沉甸甸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漁舟按捺住心頭的悸動與感動,輕聲細語:「感情的世界,沒有對與錯,也沒有貴與賤。你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我之所以搖頭,不過是覺得我們之間的感情還沒到談婚論嫁的程度。或許,這只是我一個人的不確定,我需要邁出這一步的勇氣和時間。倘若我對你無意,一紙婚約又真的能夠留住我麽?」


  他深吸了一口氣,鄭重地說道:「好,我等你。除非黃土白骨,守你百歲無憂。」


  溫熱的氣息噴吐在少女敏感的肌膚上,薄唇翕合吐露出最動人的情話,眼神那麼認真,那麼清澈,那麼虔誠。


  恍惚之間,漁舟低首,紅唇吻上了他眼角嬌艷欲滴的硃砂痣,順著高挺的鼻樑,輾轉到微微張開的兩片花瓣上攻城略地。


  他昂首承歡,低眉斂目,眉間心上纏繞的都是絲絲縷縷甜蜜的情絲,艱難地抑制住喉頭幾乎要溢出的歡愉之聲。


  一時之間,兩顆心靠得極近,怦怦直跳,如小鹿亂撞。


  他抓住漁舟的手,按上自己滾燙的胸腔,輕聲呢喃道:「小舟,你瞧,它跳得那麼歡,該是有多喜歡你啊!」


  漁舟伸手遮住他精緻的眉眼,嗔道:「你真是……真是個活生生的妖孽!」


  春風滿面的宣竹埋在她肩窩樂不可支,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角,沙啞地說道:「是,我是妖孽,只屬於你一個人的妖孽。」


  「你這油腔滑調也不知跟誰學的,你平日做官也是這般腔調麽?」漁舟白了他一眼。


  「改日,帶你去刑部看看就知曉了。」他圈住漁舟,稍稍坐正了身子,溫溫潤潤地笑道:「果真是美色誤人,差點忘了正事。」


  「我算是知道什麼叫惡人先告狀了。」漁舟被他氣笑了,冷嘲道,「你尋我還能有正經事?」


  「當然有,我可不是什麼不務正業的紈絝。」他從懷中掏出一本厚厚的賬簿,故作正經,「這是我們的部分家當,當年你一聲不響地扔給我,現在完璧歸趙,幸不辱使命!」


  漁舟隨手翻了翻,全都是天下樓和匯通天下的進項,日進千斗,令人乍舌,忍不住嘀咕道:「我最近是財神附體麽,怎麼一個個都趕著給我送銀子!」


  「別人送的,我不管,反正我拿的這份本來就是你的,你不許不要。」宣竹不悅地說道。


  他怕自己的霸道惹漁舟不開心,立刻換上了溫和的口吻循循善誘:「今非昔比,你現在是遊學掌門了,怎麼能沒有銀錢傍身呢?別以為以文會友、吟詩作對就不花銀子了。不說別的,我們這桌上的這盞茶就不下百兩銀子了。我知道你會說自己是天下樓的東家,可是不可能每次都來天下樓吧。還有,御寶閣的宣紙,湖州的狼毫,端州的硯台都是好東西,也都不便宜。」


  送銀子送到這份上,也是夠良苦用心了。


  漁舟笑道:「我沒有不要銀子,只是不想打理天下樓和匯通天下。」


  「這個好說。」他似乎早就知道漁舟會如此懶散,扯下 身上的羊脂白玉玉佩不由分說地繫到漁舟腰間,不動聲色地將原本系在漁舟腰間的魚戲蓮葉玉佩收入了袖中。


  漁舟看著他孩子氣的舉動,猶豫著要不要將自己的玉佩要回來。要回來吧,一定會有一番口舌之爭;不要吧,難免有點「私相授受」的意味。


  他掩緊袖口,若無其事地道:「若是還不夠使,可以派人到宣府來找我。」


  「宣大人,你這些年到底斂了多少民脂民膏?」漁舟道。


  「應該是沒多少吧,記不清了。」他一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模樣,笑眯眯地道,「你若是想知道,我明日讓白芷把我的私印送到你手上。」


  漁舟怕他了,連連擺手。


  他把玩著漁舟潔白如玉的手指,一節一節地摩挲著,漫不經心地說道:「太傅府上的那個歸舟,要不要讓我請到宣府去喝喝茶?」


  漁舟端著茶低呷了一口,猶豫著沒回話。


  刑部侍郎的手段,她自然是相信的,可心底卻有幾分不願意。


  「你啊,在大事上一向大刀闊斧,可在小事上卻糊塗得很。」他幽幽地說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就怕,養虎為患。她但凡還念著舊情,有點良心,就不會做出這種鳩佔鵲巢的事情了。我答應你,倘若她有悔改之心,就不對她用刑,這樣可好?」


  「我只是有些不忍心,記住她的人又少了一個。」漁舟含含糊糊地說道。


  她本以為這話的深意只有自己能懂,沒想到他包裹住她的手輕聲說道:「我知道,可是你忍心讓背叛的人傷害她的至親麽?」


  漁舟愕然,瞪大眸子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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