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長安風波起
「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青年羽扇綸巾,白衣飄飄,說不出的風流倜儻。
青年嘲諷白鹿九,存粹是因為看他不順眼。白鹿九說出那句話,加上他本身的氣質,竟然讓他有種自慚形穢之感。他這種高高在上之人,怎麼會容忍這種事情發生!
白鹿九習以為常,每一次他開心的時候,或者正經起來,總會有人跳出來挑釁他,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他看都沒看對方一眼,繼續向前行走。不知道花弄月有沒有趕到約定地點,白鹿九心裡想著。
青年更加憤怒了,對方竟然無視他,把他當做跳樑小丑嗎?
「小子,給我站住!」青年非常高傲,在這長安城中,誰敢不給他幾分薄面。說這句話的時候,理了理衣襟,畢竟長安街上,這麼多人看著,他要保持優雅形象。
白鹿九充耳不聞,依舊向前。
「你耳朵聾了嗎?我的話都敢不聽!」青年不再淡定,沖著旁邊的護衛喊道,「去把他給本少爺抓來,真是反了天了!」
「這是誰啊,敢得罪相王府的李重茂少爺!」
「到底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自以為有點身份,就敢在長安城撒野。殊不知,在這長安城,最不值錢的就是身份!」
「在小城裡作威作福慣了,到底還是太年輕太單純,沒吃過虧!」
行人紛紛駐足,指指點點,爭長論短。
李重茂非常滿意路人的表現,路人的話聽在耳里,放在心裡,就像夏日裡吃了冰鎮的靈果一樣舒心,氣都順了不少。看著白鹿九,心裡得意著:小子,看到了嗎?如果現在向我低頭認錯,或許本少爺寬容大度,把你丟在河裡解解氣,這件事就算了。
兩名護衛三步兩步攔住了白鹿九的去路,動作純熟,可以看出平時沒少幹這種事情。
白鹿九停了下來,眯著眼睛,這份從容不迫倒是讓護衛刮目相看。
「怎麼還不動手,我都等了半天了!」白鹿九有些懶洋洋。
兩名護衛一左一右,兩面夾擊。在快要打到白鹿九的時候,白鹿九一個趔趄,跨出幾步,摔在李重茂面前。
行人哈哈大笑,李重茂也笑了起來,難道因為自己的威武霸氣威懾了對方。
接下來,讓眾人大跌眼鏡的一幕出現了。
白鹿九艱難地爬起來,弓著腰,一隻手捂著肚子,一隻手牢牢拉住李重茂的手,大叫著,「殺人了,相王府的小少爺殺人了!」
「可憐我只是一介凡人,家母重病不起,我歷經千山萬水,風吹日晒,吃不飽穿不暖,腳上的皮不知磨破的多少次,只想來都城請名醫給家母看病!」白鹿九聲淚俱下,「蒼天啊,你開開眼吧!就因為我是凡人,無權無勢,相王府就可以任意打殺嗎?」
李重茂想要甩開白鹿九的手,卻發現根本無法掙脫。施展拳腳,總會被白鹿九有意無意地化解,內心大駭:他好歹也是年輕一代的好手,有著英魄境八階的實力,對方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竟然比自己厲害。他是凡人,鬼會相信!
偏偏駐足的行人相信了!
「原來是個孝子,著急給母親看病!」
「百善孝為先,可惜不知怎麼得罪了相王府,就要被打死了!」
「你看他,都吐血了!」
兩名護衛大為鬱悶,都沒有攻擊到,哪來的血!看向白鹿九,頓時瞠目結舌。
白鹿九不斷咳嗽著,嘴角卻是沁出一絲血跡。
突然,白鹿九直起腰,咳嗽聲加大,一口鮮血,夾著口水,吐了李重茂一臉,當然是以口水居多。
「你,你,我……」李重茂差點急哭了,從小到大,他都被長輩告知要做謙謙君子,要保持良好形象。可是現在,口水滿臉,蓬頭垢面,讓他如何與家裡交代,如何與暗戀他的眾多長安姑娘們交代。
「我和你拼了!」李重茂眼睛都紅了,最後只擠出了這句話。
「來啊,互相傷害啊!我告訴你,即使你們相王府欺行霸市,我們也不怕!」白鹿九大喊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李重茂掙脫不開,兩名護衛想上來幫忙,白鹿九眼神一寒,護衛立即止步,顯然讀懂了白鹿九眼神的意思,如果他們再敢上前一步,他會下重手。而以之前的手段來看,李重茂顯然不是對手。
李重茂氣得牙痒痒,嘴巴小聲的罵罵咧咧,這個時候他還要注重自己的形象。
「什麼,你要殺了今天在場的所有人,怕他們把今天的事情傳出去,你好歹毒啊!」白鹿九痛心疾首。
圍觀的行人聽了這句話,嚇得向後退了一大步。
「你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
「敢說不敢承認,是不是男人,是不是相王府都如你這般,反反覆復表裡不一!」白鹿九嘴上說著,手上的動作卻不停,把李重茂往人群中拖拽。行人想要躲閃,可哪有白鹿九的動作快。
看熱鬧,是要付出代價的,白鹿九心裡對於這群人云亦云、膽小怕事卻喜歡湊熱鬧的人,很不喜歡!
白鹿九小動作暗中不停,不時有行人摔倒。
「你幹嘛踩我?」
「你為什麼要打我臉?」
行人亂了起來,白鹿九推波助瀾。無定指法,直接刺入李重茂體內,李重茂痛苦地四處亂撞。行人也急了眼,互相毆打起來。
兩名護衛,聽到李重茂痛苦的叫喊聲,不再顧忌後果,慌忙擠進人群,尋找李重茂。
白鹿九如泥鰍一樣,偷偷摸摸溜出人群,追風駒嗅著白鹿九的氣味,無聲無息找到白鹿九,一人一馬迅速離去。
「三步打一人,長安無刁民。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還有誰,能如我白鹿九這樣優秀!」白鹿九嘆著氣,苦於這件事無人分享。
白鹿九卻不知,他的所作所為,被躲在旁邊賣豆腐的劉大娘看的清清楚楚。目睹了全部過程的劉大娘迅速傳播起來,並加上了一句,「你知道嘛,我賣了四十二年豆腐,這位功名小哥,是我見過最無聊的人!」
長安城中,無所事事之人十之八九。於是這件事,很快被傳開,甚至於傳到深閨大院中。一些小姐少爺紛紛表示對這位無聊的功名小哥很感興趣,想要見上一見。
賣豆腐的劉大娘,也因此火了一把,豆腐大買。人們圍著劉大娘,打聽著那位無聊的功名小哥的長相,劉大娘欲言又止,藏著掖著,直到有人買了一大塊豆腐,劉大娘才吞吞吐吐描繪出白鹿九的穿著,至於相貌與身材,她還想著留著明天用。
……
相王府,李重茂躺在床上,痛苦呻吟著。身體里那繡花針般的魄力細線,已經被府中的高手給逼了出來。
李重茂的房間,站著一對中年夫婦,兩名護衛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老爺,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小輩,敢暗算我們家茂兒!」中年婦女心疼地看著躺在床上的李重茂。
「哼,我哪裡知道!不過這一切還不是你慣出來的,慈母多敗兒!」中年男子又疼又怒,「一天到晚惹是生非,什麼時候能夠向他兄長一樣成熟點!這次的事情我也聽說一二,相王府不會插手,自己丟的面子自己找回來!」
「老爺,這!」女子性格一向溫柔,但涉及到兒子,通常會反駁丈夫幾句。
「哈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打斷了他們夫妻二人的對話。
「見過父親!」中年夫婦立刻向老人行禮。
「行了行了,哪來那麼多虛禮!我李飛虎戎馬一生,大大咧咧,怎麼就生出你這麼一個古板的兒子!」老人對於這個一板一眼的兒子相當不滿。
中年男子低著頭,沒有答話。
「不過,我一出關,就聽到了這件趣事,真是笑得不行!重茂那個小兔崽子,沒經歷過挫折,受些教訓也好!人家不是也沒下重手嘛,這件事,家裡長輩就不要管了!不過這到底是哪家的熊孩子,深藏功與名,最無聊的功名小哥,真想見一下這個小輩,不行了,讓我再笑會!」
李飛虎大笑著,中年夫婦安靜地陪在一旁,李重茂躺在床上,羞紅了臉,這是一幅詭異卻和諧的畫面!……
豫王府,趙經安正襟危坐,小心翼翼地向父母彙報著鎮荒城的歷練情況。
「我怎麼聽說你在鎮荒王府,被家丁給打了!」趙經安的父親,也是這一代的豫王,面色一寒。
「父親,這,我,我.……」趙經安頓時慌亂起來。
「哼,丟人現眼的東西。當年我和你父親,哪一個不是在屍山血海中歷練出來的,怎麼就生出你這個沒用的兒子!」趙經安的母親氣急敗壞。
「好了,消消氣!反正也不指望他繼承家業,有他兄長就夠了。」男子安慰著他的夫人。
趙經安死死攥住拳頭,心裡對著白鹿九產生了滔天之恨:白鹿九,你害我在父親母親面前丟臉,我要你死,要你死,還有我那可愛的兄長,你們都等著吧!……
皇宮中,一位皇子捧著一名書籍,高高在上。下面跪著一個人,低頭彙報著近來發生的事情。
「哦,這麼說月兒已經來長安了!」皇子一臉欣喜。
「那個什麼白鹿九,我很不喜歡,找到他,讓他消失。」皇子變臉比翻書還快。
……
只因一人,長安風波起。而此人,全然不知,正躲在客棧中呼呼大睡,因為他發現自己真的好久沒有休息了,一根弦蹦的太緊了,修行之道,張弛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