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 破和立
自從春杏被罰跪以後，皇貴妃遣了個人過來看她。
再後來就一直都被告知好好在屋裡養傷，不用想別的。
春杏看著銅鏡里，額頭上的傷疤嘆了口氣，好在是砸在額頭髮際周圍了，用劉海給蓋住也不算太明顯。其實也不算什麼太大的傷，這養了也有大半個月了，怎麼還不讓自己去伺候主子呢？
該不會主子不需要自己伺候了吧？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春杏的臉色一白，推開凳子就站了起來。
不行，她不能這麼等下去了，她得主動去找主子去！
要知道，在皇宮裡，若是沒有事情可以做的奴才，她的下場只有一個死字了。想到這裡，春杏恨不得打自己倆巴掌，自己怎麼就這麼蠢呢！這個時候怎麼能夠只是因為皇貴妃差人來看了，就認為自己真的就高人一等了？居然還老老實實的坐在屋子裡等著？
簡直就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會有如此蠢的做法！春杏急匆匆的換了衣服就打算出門，正在這個時候，屋子的門被推開了。外面站著的正是賢妃身邊的掌事姑姑冬雲。春杏當場就愣在原地了，「姑姑……」
「怎麼，要出門嗎？」冬雲見春杏這個樣子，愣了一下。
「哦，沒有沒有，姑姑請坐。」春杏不知道冬雲是來做什麼的，但是又不好拒絕，只能是把心裡的慌亂暫時給壓下去。
春杏原來在府里的時候算起來是和冬雲平起平坐的，都是被指派給伺候吳氏和方氏的丫鬟，最開始都是在王府的茶房裡做一些簡單的粗活。後來好不容易可以去伺候主子了，倆丫頭自然是歡天喜地的去了，當時原想著看沈氏在府里那麼得寵，只盼著自己的主子也有出人頭地的那天。
可是，沒成想，當時的王爺自從寵幸了沈氏以後，對其他的女人根本連看都不看一下。
再後來方氏和吳氏就各自投奔了不同的主子，方氏投奔了皇后，吳氏則向皇貴妃開始示好。就這樣子，原本關係還不錯的小姐妹，也不怎麼來往了，畢竟府里宮裡的閑言碎語都是多的很。
再後來，眼看著沈氏越來越得寵，吳氏也跟著水漲船高。
方氏從進宮是個從三品的婉容，到如今還是個婉容。而吳氏則已經位列四妃，甚至還有協理六宮之權。
想到這兒，春杏就是忍不住的一陣心酸，如今的冬雲自然在宮裡的地位要比春杏高的多，雖然說大家心知肚明的吳氏依然是不受寵，但是架不住人家有皇貴妃罩著啊。宮裡的大小奴才們自然是不敢怠慢冬雲的。
冬雲見春杏說話了，便笑笑坐了下來。
「不知道姑姑有何吩咐？」春杏言語恭敬，神色也是小心翼翼。
冬雲聞言苦笑，「春杏，咱們姐妹一場，何至於如此生疏？」
然而，在春杏的耳朵里，聽冬雲如此說，就好似一個天大的諷刺一般。春杏面色平靜，出口的話語卻帶著涼意，「姑姑何至於如此客氣？如今賢妃已是位於四妃之列，小的尊稱您一聲姑姑也是應該的。」
「你我不過都是伺候主子罷了，」冬雲哭笑，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勸春杏。
事實如此，她如今在宮裡的地位擺在那裡，不管怎麼說，在春杏的眼裡那也不過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而已。
「罷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和你拐彎抹角了，」冬雲擺擺手，「我是奉了我們娘娘之命，過來問你一句，你可還想呆在方婉容身邊伺候嗎？」
「什……什麼意思？」春杏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見春杏直接傻了，冬雲笑笑說道，「這個事兒是皇貴妃提出來，皇貴妃的意思是若是你不願意在方氏身邊伺候了，娘娘自然會幫你安排其他的去處。」
春杏被冬雲的這幾句話給砸的完全呆掉了，她根本就沒想到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宮女而已，居然得到了皇貴妃娘娘的兩次問候，她愣了一會兒，問道，「那若是不在主子身邊，我能去哪兒呢？」
「這個娘娘沒有說，」冬雲老實搖搖頭，「不過，你可以放心，既然皇貴妃都問起來了，到時候我們娘娘也不會給你安排一個太差的去處。自然是會安排妥帖的。」
聽了冬雲的這番話，春杏漸漸的冷靜下來了。她想了想，搖搖頭，「我決定不離開我的主子。」
這下子輪到冬雲驚訝了，原以為春杏在聽說了在這個消息以後，歡欣鼓舞的就答應了換去處，卻沒想到春杏對方氏還是挺忠心的。看著冬雲眼裡的驚訝，春杏反而露出一個笑容，隨後給冬雲行了個半禮，「勞煩姑姑跑這一趟了，我還是決定回去伺候我的主子，還請姑姑代為傳話了。」
看著春杏平靜的面容，冬雲覺得似乎懂了一些什麼，她沒有問原因，只是很乾脆的站起來，「好，那我知道了。既然這樣，我也不多打擾你了，你好好養傷吧。」
「好，多謝姑姑，姑姑慢走。」春杏恭恭敬敬的把冬雲送到了門口。
看著冬雲離去的背影，春杏這才嗤笑一聲，神色嘲諷。
隨後便關上門，匆匆朝著方氏的寢殿走去了。
吳氏坐在屋子裡，見冬雲回來了，「怎麼樣？」
冬雲把情況一五一十的給吳氏彙報了一遍，「娘娘，看樣子其實春杏想的挺明白的。」
「自然。」吳氏坐在位置上，露出一個笑容，「在這宮裡若是想不明白，那死的也很快。」惡
「是。」
「行了，這也不是我們該關心的事情，」吳氏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冬雲趕忙上前扶了一把，吳氏說道，「走吧，咱們去皇貴妃那兒復命去。」
「是。」
冬雲一路扶著吳氏到了崇德宮的門口，李成福的徒弟守在外面，小太監見吳氏來了，立刻滿臉堆笑的就上前打了個千，「娘娘來啦，奴才見過賢妃娘娘。」
「嗯，不知道皇貴妃娘娘可在宮裡？」
「在的，這會兒皇貴妃娘娘正在屋裡頭和雪飛姑姑他們說話呢，還請娘娘稍等片刻，待奴才去通傳一聲。」
「有勞公公了。」
小太監應了聲，就跑著進門去了，片刻功夫人就回來了，笑著說道，「皇貴妃請娘娘進去。」
「好，多謝。」吳氏點點頭，就帶著春杏了主殿。
如今沈瓔見吳氏早就已經不在正殿了，都是在寢殿里。吳氏知道這是沈瓔信任她的表現，既然已經不靠著寵愛爬到如今的這個地步了，那就不能再掉下去。看如今這情勢，想必皇上在位期間肯定是不會再選秀了，而皇貴妃的地位已然牢不可破。
吳氏打定主意，若是想要好好的在這皇宮裡生存下去，那就必須牢牢的抱住沈瓔這棵大樹。
至於說儲位？
賢妃自認為自己考慮不了那麼長遠，如今皇上正當盛年，真的到那個時候還有幾十年，誰又能知道這其中會發生什麼呢？有一句話說的好，活在當下，既然這樣，那就好好的過好現在的生活就行了。
這麼想著，不知不覺得就來了沈瓔的寢殿，吳氏斂神走了進去，「臣妾見過皇貴妃娘娘，娘娘萬福。」
「起來吧，都說了不必這麼拘禮的，」沈瓔讓冬雲把自家主子給扶起來，「坐吧。」
吳氏坐下來以後，稍微緩了兩口氣，隨後就和沈瓔把春杏的事情說了，沈瓔聽了以後，輕笑一聲，「還是個忠心的奴才。」
「臣妾也是這麼認為的，」吳氏笑著說道。
「不過，她能夠這麼想，其實也可以理解。」沈瓔笑了笑，「她現在在方氏的身邊，好歹是一個宮裡的掌事姑姑，若是從那兒出來了，任由咱們去給她安排，還不知道能安排到哪兒呢。這在方氏身邊，那基本上都是現成的。」
「但是，偶爾冒冒險，說不定才會有轉機嘛，」吳氏也笑著調侃道，「正所謂惡不破不立啊。」
其實吳氏也是知道，沈瓔過問這件事，不過是因為她對於方氏在御花園故意偶遇皇上，勾引皇上這件事不滿而已，說的不好聽點，那就是因為皇貴妃娘娘吃醋了。
想到這裡，吳氏就抿嘴笑了，其實都說這後宮里沒什麼真感情，這眼前不就是現成的嗎？
雖然同樣是皇上的女人，可能是吳氏本身和皇上就根本沒有感情，相較之下，吳氏自覺跟皇貴妃的感情估計比和皇上的感情更深厚一些。所以一想到，皇貴妃這麼做純粹是為了吃醋的，吳氏就覺得這些個舉動可愛的很。其實，換皇貴妃骨子裡還是個是小姑娘吧。
不過，雖然談不上嫉妒，但是不免還是有羨慕，這輩子能夠有個男人能夠寵愛自己到這種地步，要是自己肯定也陷進去了吧。
吳氏看著皇貴妃紅潤的臉色，和泛著瑩潤光澤的肌膚，艷羨，只有能夠常常得到皇上雨露恩澤的女人，才會有如此這般的狀態的了吧。
只可惜自己的一生就將要如此過完。
吳氏心中嘆息。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