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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 繼位

  淑妃的一句話,可謂是在四兄弟中看似勉強平靜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顆巨大的炸彈,昭成帝剛剛醒過來,就要見周煥章是什麼意思?其他的兒子呢?難道昭成帝都當他們是死的嗎?!


  大家都在愣神,很快就被內室傳來的瓷器砸碎的聲音,大傢具是一驚,淑妃立刻對周煥章說道,「你趕緊收拾收拾,本宮先進去看看怎麼回事。」說完,便腳步匆匆的走了。


  周煥章沒有看其他三人,自己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襟,隨後便大步走了進去。留下三人在前廳,各自神色複雜。周煥文心中已經是有了大概的估計,不免長舒一口氣,總算是走到今天這一步了。周煥熙坐在椅子上有些頹,他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周煥景則是死死地瞪著那個內室的通道,似乎還在妄想什麼。


  周煥章一步步的走進內室,他的腳步不慢,可是每一步的聲音在他聽起來卻是那麼的清晰,周煥章還是忍不住咬緊了后槽牙,此時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一會兒是想著昭成帝找他所為何事,一會兒又想著給沈瓔字條,她是不是都辦妥了……短短的一段路,周煥章卻好似走了上百年一樣。


  待他站在內室的時候,內室通明的燭火,竟然讓他有了刺眼的感覺。周煥章下意識的眯起了眼睛,他定了定神,才往四周看去。屋子一角也不知道是哪個花瓶的碎片,旁邊站著的卻是柔妃,她滿目的紅光,似乎有了歇斯底里的前兆。


  此時此刻的柔妃早已沒有了平日里的驕矜華貴的樣子,身上的狐裘披風凌亂的搭在肩上,頭髮也有些散開了,她惡狠狠的瞪著昭成帝,「你會後悔的!」


  昭成帝扶著床沿,聲音嘶啞的哈哈大笑,間或還有幾聲劇烈的咳嗽,他喘著粗氣用他自己那破風箱一樣的嗓子說道,「朕,已是將死之人,還有何需要後悔的?!」


  周煥章的心中一驚,淑妃卻絲毫不亂的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剛才的對話一般,柔聲說道,「皇上,老三過來了。」


  周煥章發現,淑妃開口以後,昭成帝的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些,不過這也由不得他琢磨,昭成帝已經沖著他招招手,周煥章這才驚覺自己的失禮,立刻秉神斂目,走到昭成帝的床邊跪下來,「兒臣叩見父皇!」


  如今這個時候就不要說什麼「萬歲」之類的話了吧,周煥章心中思量著。


  昭成帝點點頭,「你來啦……去,去把我之前告訴你的那個地方的匣子給朕拿過來……」


  「皇上……」


  「去呀!」昭成帝的拍打著床沿,神色焦急,「去……來不及了!」


  淑妃神色一驚匆匆而去,柔妃則是已經被內侍給制止住了,根本就動彈不得。


  昭成帝看著跪在床邊的這個兒子,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委屈你了啊……」


  周煥章的神色微動,俯下身子,「父皇言重了,兒臣……並不覺得有何委屈。」


  昭成帝「呵呵」笑了兩聲,也不知道是自嘲還是嘲笑周煥章,他咳嗽了好半天才說道,「你啊……就是和你母妃一樣,能忍啊……永遠都是最能忍的那個啊……」


  周煥章沒有答話,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昭成帝似乎也不需要他的答話,繼續自顧自的說道,「你啊……表面上是和朕最不像的……但是,為了這江山社稷,老三,你可答應朕,把這將盛隆的江山好好的守住……」


  周煥章的心狂跳起來,他深深的拜服下去,還沒開口那邊的柔妃開始拚命的掙扎,似乎就要衝過來掐住昭成帝脖子,昭成帝抬了抬眼皮,輕輕的看了柔妃一眼。柔妃瞬間渾身僵硬,那眼神……似乎就在告訴她,眼前的這個男從來都沒有將她放在眼中。


  柔妃瞬間的脫力,伺候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居然根本就沒有拿她真正的當回事?!這還有什麼比這更絕望的事情?難道以前的寵愛都是假的嗎?柔妃不相信,她不敢去相信這個事實。


  淑妃這個時候匆匆把那個匣子拿了過來,遞給了昭成帝。


  昭成帝哆哆嗦嗦的將那匣子打開來,對淑妃說道,「去吧,讓顧遠清進來。」


  淑妃立刻就去前面吩咐了,沒多會兒,顧遠清就腳步匆匆的跟著內侍太監進來了,周煥章這才驚覺原來早已經有大臣候在外面了。顧遠清跪下,「臣,叩拜皇上!」


  昭成帝一手抓著那明黃的聖旨,一手撐著床沿,淑妃坐在一旁支撐著他,昭成帝喘了兩口氣,說話越發的急促起來,「答應朕,你會守護我們周家的江山!快!答應朕!」


  此時的周煥章沒有絲毫的猶豫,給昭成帝叩下三個響頭,大聲說道,「兒臣發誓,必定守護好周家的江山社稷!絕對不做出任何危害百姓,動搖江山之事!」


  聽到了周煥章的這句話,昭成帝似乎就聽到了什麼保證一般,猛然的卸了力,幸好還有淑妃撐著,這才沒有真的一頭栽下去。


  昭成帝讓淑妃將聖旨交給了顧遠清,無力的擺擺手,「出去念吧,昭告天下。」


  顧遠清心中已經是有了底,但是此時此刻還是不免心中震蕩,「皇上——」


  「別說了,」昭成帝無力的擺擺手,他能撐到這個時候,已經是竭盡極限,如今已然是油盡燈枯之時了,他儘力讓自己還算是慢的躺了下來,「去吧……去宣讀聖旨……」


  「……是!」顧遠清不再猶豫,雙手捧著聖旨就出去了。


  周煥章站在內室,用力的閉了閉眼睛,他此時此刻的腦海中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下一步該去做什麼。昭成帝見周煥章這樣的無措,反而卻是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去吧,去接受百官的跪拜,從今以後,你就是盛隆朝的皇帝了,去吧……」


  昭成帝語言喃喃,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手覆蓋在了淑妃的手上,無聲的說道,「對不起……」


  淑妃此時此刻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這個男人,這個她伺候了一輩子的男人。如今已要離去,原本以為會心中毫無動搖的淑妃,此時卻發現原來這麼多年過去了,感情就是感情,只不過已經是深埋心底之中。


  昭成帝對著空氣露出最後一個笑容,終於是閉上了眼睛。


  此時此刻,「皇上駕崩」的唱和響徹了皇宮大內。


  同時,顧遠清則在百官前宣讀了昭成帝生前的最後一封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登基三十年有餘,實賴天地,宗社之默佑,非予涼德之所致也。今朕大限之日將至,遂傳位於寧親王皇三子周煥章。煥章仁孝,善輔導之,謹記公四海之利為利,一天下之心為心,體群臣,子庶民,保邦於未危,致治於未亂,夙夜孜孜,寤寐不遑,寬嚴相濟,經權互用,以圖國家久遠之計而已。保邦衛國,朕余願已。欽此!」


  周煥章站在內室,閉了閉眼睛,胸腔中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李福安上前小聲說道,「皇上,該接受百官叩拜了。」


  「知道了。」周煥章低聲說道,他看向已經躺在龍床上沒有了氣息的昭成帝,又深深磕了一個頭,這才站起來大步向外走去。


  正廳內還站在他的三個兄弟,周煥熙一臉不可置信,周煥景則是一副風魔的神情,李福安看著不對,立刻驚覺起來,大聲呵斥道,「新皇在此!爾等還不叩拜迎接!」


  「皇上?呵呵。」周煥景朝著周煥章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呵呵,皇上?哈哈,你居然是皇上!」


  「先皇親筆手書聖旨在此,難道你還有什麼疑問嗎?」周煥章平靜的看著周煥景。


  周煥景緩緩的搖搖頭,「沒有,如今你已是皇上,我還能有什麼疑問?」


  說完,緩緩跪下,「臣,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周煥景說這個話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全身都在發抖,原來這麼多年來,父皇對他的喜歡不過是一個幌子嗎?原來周煥章才是父皇最喜歡的那一個嗎?


  被周煥景這麼一跪,周煥文和周煥熙也都反應過來,周煥文馬上跪下,面色恭敬,周煥熙則是面色死灰,倆人申請差異過大,但是話卻是沒有什麼差別,「臣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說完,周煥章走出了正殿,此時此刻文武百官已經是聚集,聖旨已經宣讀。


  周煥章從正殿出來的那一刻,文武百官紛紛跪下,整座皇宮之中,山呼萬歲響徹每一個角落,「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周煥章站在正殿,看著下面叩拜的百官。


  此時的太陽也破曉而出,折射出金色的光華,好似給周煥章披上了一層金色的龍袍。周煥章緩緩吐出一口氣。一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有那麼一點稍稍的真實感。


  這盛隆朝的萬里河山,這周家的江山社稷。


  終於在此時此刻,握在了他周煥章的手裡。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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