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生殺予奪
誰都知道接見那些番邦使臣是絕對難做的,不僅語言不通,還要作出我大國氣度來,但是又不能得罪了使臣,一來二去若是稍微有個不留神就會上升到雙方國家的邦交問題。
對於這個燙手山芋,禮部一向都是沒有人敢接的。禮部尚書本不想讓沈繼承去接待使臣,但是放眼望去,能夠接待的都不願意去,靠山也比沈繼承更大,剩餘的倒是有想的,但是級別不夠啊。最後無奈之下,只能叫沈繼承去了。
本以為這個爛攤子又該自己收拾的禮部尚書已經急的是一頭包了,恨不得連舌頭都跟著上火長包。嘿,沒成想,這沈繼承平時看著跟個悶葫蘆似的,也不出聲,到了事跟前兒卻絲毫不怯場。
上來就先和那群番邦使臣相互胡侃,沈繼承別的本事沒有,但是書讀的多啊。相當的是引經據典,讓那些本來就對本國語言一知半解的是使臣直接就給繞進去了。
即便是這樣還不算完,沈繼承幾乎根本就是不讓外國使臣有一分一毫插話的機會,就在大使們將進獻給昭成帝的禮品都呈上以後,沈繼承就直接開口將各國使臣都給讚美了一番,馬上就轉而讚美自己的國家物產豐富,當今聖上是多麼仁慈愛民,天降皇權,真龍天子云雲。
總結起來,大致意思就是我泱泱大國又豈是你們這些周邊的番邦能夠比擬的?你來朝貢,我接見你,那是給你面子,若是我不想見你,你就算是拿著禮物也沒處送去!
直接把一群使臣給說的啞口無言,最後面見昭成帝的時候,任何多的要求都沒有敢提,真的就只是單純的朝賀而已。
周煥章摟著沈瓔還在發表感概,「這用人果然還是要用其長處,你看,你父親原先不過就是國子監的主事,我原也沒想著他能在這個位置上有什麼作為的,結果,他反而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之外。任何事情都要試一試才知道,你看這不就試出來了?」
沈瓔上輩子雖然不是干外交的,但是好歹也算是外聯的一種,也大概知道這外聯策略,尤其是這些小國家每年都會給朝貢什麼的,基本上就相當於合作商的角色,而且還不是那種對等的合作商,它找到你是想找你拉投資,而你看上他不過是其他的目的,在這個時代來說,無非就是和平相處,邊境穩定之類的,那這個時候,你作為大的有地位的合作甲方,必然是要表現幾點來。
首先一個就是得表現出我對你們的興趣和喜好,其次就是要擺出態度來,雖然我對你這事兒有興趣,但是不代表我就會給你投資,你得拿出誠意來,我們是甲方,我們不差錢!最後,那就是我對你們的要求,如果要找我給你們投資和支持,那麼你們會給我什麼好處?
這幾點做到了,基本上合作商都會把你當祖宗供著了。
尤其是當年他們屬於壟斷集團,自己本身系統內還有一個專門用來做投資的公司,面對很多新項目來找投資的時候,基本上都是這個套路。
這套東西換到現在這個朝代,作為外交手段其實也不為過,盛隆朝周邊幾乎都是小國,國土面積小,有的更是資源缺乏的緊。這個時候,若是不依靠盛隆朝這棵大樹,估計很快就要被一些虎視眈眈的國家給吞的連渣都不剩。
沈瓔想明白了,也不再糾結這個,「爺獨具慧眼,爺說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全聽爺的!」
「你啊……」周煥章無奈,只當沈瓔不懂得這些,說這些話哄他高興的。不過,即便是這樣,他也喜歡。
但凡是個有抱負有野心的男人,哪個會希望自己的女人不停的質疑自己?自然是,只需要信任他就好了。
所以,對於沈瓔,他表示很滿意。
臨近旁晚的時候,李福安來報說請的太醫到了,正在門口候著,要不要進來給沈瓔診脈。
「傳!」李成福的話音還沒落下去,周煥章就直接揮揮手,乾脆的叫人進來了。站在旁邊的雪飛和李成福對看了一眼,明顯都對方眼裡都有喜悅。
太醫被李成福帶進來了,恭恭敬敬的站在旁邊,李成福站在旁邊說道,「這是宮裡的劉太醫,是婦嬰科的聖手。」
「嗯,」周煥章點點頭,「給看看吧,到底是什麼情況。」
「是。」太醫行了禮,拿出了手墊,「夫人請把手放在上面。」
沈瓔聽話的把手伸過去,自己則是打量起那位太醫,這太醫看著年歲並不大,約莫三十多歲的樣子,但是眼神中卻是沉穩的很,給她診脈的時候手上也沒看到抖。果然是宮裡的太醫,她這裡根本不算是什麼大陣仗吧,沈瓔心道。
劉太醫把脈了一會兒,問道,「夫人體內寒氣很重,可是有落過水?」
這到把沈瓔問住了,她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在床上了,哪裡還知道是不是落水了?沈瓔看向了旁邊的雪玉和雪飛。
雪飛上前一步,低頭說道,「嗯,我們夫人去年的時候有落水,那時候剛剛初春,天氣還挺涼的。」
原來是落水而死嗎?沈瓔暗自思付,但是又不對啊,明明是夏天了她才過來,怎麼是初春落水呢?還在想的時候,又聽到太醫說道,「那後來可是有好好調養?」
「哪裡有好好調養,」雪玉嘴快,委屈的說道,「夫人當時落水以後,連太醫都沒有找呢,就是找了個醫女過來看了看,而且又遇上了倒春寒,當時夫人屋子裡連炭火都沒有,而且這就算了,連飯菜都是冷的。
「夫人自己苦熬了很久,一直都不見好。幾個月後猛然發了一場高燒,然後才轉好了。」雪玉面色委屈,很是為當時的沈瓔抱不平。
周煥章也是臉色陰沉,去年他一直都忙於娶妃的事情,對於後院的事情也不曾管過,卻沒想到陰私自此!而且,初春那會兒,王妃剛剛進府。
發生這樣的事兒,顧錦薇難道沒過問?周煥章有些不信,「王妃沒有過問此事?」
「王妃當時剛剛進府,很多事情還沒來得及理順,當時奴婢也去報過,王妃也就當一般的頭疼腦熱讓醫女來看過了。但是,醫女畢竟醫術有限,所以……」雪飛這話說的,先把王妃給說的日理萬機有不得已,但是細想卻又不是那麼回事。
好!好一個顧錦薇!
周煥章額頭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顯然是氣急了,他如何又不知道?
當時的沈瓔並不得寵,當時若是一口氣沒上來,就這麼死了。對於各個府里來說,也不過就是件平常事,畢竟自己身子不好能怪誰?但是,周煥章氣的是顧錦薇這不管不顧的態度,這是當正妃的氣度嗎?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王妃剛剛進府,一切情況都沒來得及熟悉,但是府里管事是幹什麼吃的?!這些事情都不知道上報的嗎?!
「李福安!」周煥章的聲音低沉的可怕,李福安打了個抖,「噗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拚命求饒,「奴才也不知道啊!平日里奴才都是跟著王爺的,後院的事情當時王妃也確實剛來,當時的管事也沒說過這個事兒啊!」
「好,好,好!」周煥章一聲比一聲大,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本王平日里事物忙,底下的這些狗奴才就敢糊弄本王是不是?當時後院的掌事姑姑是誰?」
「回王爺,是……」
「行了,別說了,直接給本王杖斃!我倒是要看看,以後這後院里還有誰敢再這樣做!」
「是!」李福安起身偷偷擦了擦腦門的上的汗,忙不迭的去辦事了。
剩下的奴才也是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屋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敢說話。(http://)。沈瓔也縮著脖子,看著周煥章。
周煥章發了通火,也算是稍稍平靜了下來,看沈瓔正蜷縮著看著她,太醫也已經跪在了地上。周煥章頓時有些後悔,連忙放緩了聲音,「嚇到你了?」
「我……」沈瓔的面色有些白,她勉強笑了笑,「有,有點。不過,王爺動怒也是為了我……」
周煥章愛憐的和沈瓔對視片刻后,將她摟進懷裡,「你不用怕,只要你全心全意的伺候爺,爺永遠都不會對你發火的。」
「嗯。」沈瓔勉強的點點頭,她發現自己的手也在抖的厲害,嗓子眼裡也發乾,本想說些什麼好聽的話,結果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這些日子周煥章來,也都是露出他的溫情大氣的一面,久而久之,沈瓔也放開了,對周煥章的信任也在不知不覺中加深。
但是,這次的周煥章的動怒,讓她確實是清醒了不少,她忘記了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天家子女,對任何人都有著生殺予奪的大權。
他們這些人的命在他的面前,也不過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的事情而已。
任何時候,他都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子,而她不過是他養的一個寵物而已。
若是有一天,他也厭棄了自己呢?
沈瓔忽然一抖,她不敢在往下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