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洗牌的人

  第六卷，光斑

  「我們的目標，是地球。」


  芙蘭扭頭看著通訊器上，不同軍艦艦橋上的軍官，以及站在她身邊的蘭蔻和凱洛麗亞，如此說著，她指著星圖，說：「前進，如果帝國上議院給予的通道能夠被確認為安全，就使用那些通道，如果不能確認安全，就選擇我們自己的通道，對於所有沿途阻擋的對手，不要糾纏，不要停留，不要顧慮，碾壓過去，我只需要知道，你們能夠在12天的時間裡，從這裡，抵達地球。」


  眾多的軍官在投影中同時應和，對於重返人類帝國，重返地球，除了凱淵那些數字化的生命外，更多的人類軍官保持著極大的熱情，就像是遠古時代所謂衣錦還鄉一樣，能夠成為巨大戰艦的艦長，能夠成為芙蘭領強大勢力的一部分，能夠讓曾經的同鄉，上級，同僚感受到自己的變化，這種想法讓這些軍官感到非常興奮。


  看著陸續關閉的通訊器，芙蘭看著蘭蔻，問：「你們如何？」


  蘭蔻微微, 一笑，回答說：「靈能之炬會已經同意了芙蘭領的所有要求，當芙蘭領進入異空間時，所有的軍艦都將直接得到靈能之炬的指引，而且是一對一的指引，足以保證，無論芙蘭領的軍艦在什麼地方，被什麼樣的異空間環境困擾，都能看見靈能之炬，都能找到通向地球的方向，同時，在靈能之炬會目前控制的幾個星球上，可以為芙蘭領艦隊足夠的給養。」


  芙蘭微微點頭，扭頭看著凱洛麗亞，問：「機械神教有什麼意見？」


  「沒有意見，機械神教不參與帝國內部紛爭，並且也不受帝國內部紛爭的任何一方約束，和芙蘭領保持良好的關係是機械神教一直以來的方針，並且在目前沒有改變這個方針的想法，所以，只要芙蘭領能夠提供足夠的硬通貨，以及提供一部分的技術支援，機械神教可以滿足芙蘭領的所有軍事後勤需要，從坦克到小型軍艦，獵犬級泰坦，機械神教都可以優先滿足芙蘭領的需要，當然，如果芙蘭領與願意與機械神教進行更為深入的知識交換，機械神教願意在必要的時候，成為芙蘭領的盟友。」


  芙蘭微微一笑，點頭說：「我願意和機械神教進行更為密切的知識體系交流，從大型軍艦的修復，到小型機械的研究，我們願意提供現有的一切知識，我們希望，在芙蘭領的星球上，能夠有更多機械神教的學院，讓我們能夠共同面對那些可能的威脅。」


  那些可能的威脅？

  凱洛麗亞同樣也是一笑，在李妍領的科技不斷進步，科研實力已經拋開芙蘭領和機械神教的現狀下，兩個處於落後地位的團體不得不結盟進行信息溝通來避免自己被拋下的更遠，在這種前提下，所謂可能的威脅，指的可不是什麼蟲族，而是現實中實實在在存在的李妍領。


  看著凱洛里亞的微笑，芙蘭低聲說：「這是一次洗牌，所有在牌局中的人都要保證留在牌桌上更長的時間，所有不合時宜的人，不合時宜的牌，都需要被清洗下去。」


  「當然，我能理解，回到地球，並不僅僅只是阻止帝國分裂那麼簡單，芙蘭領需要更多地努力，才能在未來的時間裡，成為牌桌上停留足夠長時間的那一方。」


  凱洛麗亞回答，她接著說：「機械神教的大製造者，也是這麼想的。」


  芙蘭看著凱洛麗亞，問：「我是否認識現在的機械神教大製造者？」


  「當然，你們非常熟悉，正是通過他，你才能和張義在一起，或者說，正是因為他，你才能站在這裡，擁有一個公爵領，擁有這麼大的艦隊，而不是最終和大部分灰騎士一樣，葬身在那些惡魔或者大惡魔的腹中。」


  芙蘭扭頭看著艦橋外的茫茫星空，說：「在此之前，盧亞娜和李妍曾經遇到的事情，似乎在我身上重演了，那麼，告訴我，那位曾經的狂信徒大人，對於當初將張義誤認為皇帝陛下的基因原體，有什麼感想嗎？」


  「不，沒有感想，事實上，大製造者的誤認同樣來自當時靈能之炬會會長的誤導，可以這麼說，從一開始，大家都在錯誤中不斷前進，所比較的，僅僅是誰的錯誤更少一點，所以，無論是誰，對當初的選擇都不會有什麼異議。」


  芙蘭微微點頭，看著星空陷入沉默。


  在她身後，兩名張義的女人同樣安靜不語，雖然大家都沒說出來，但是她們都非常清楚，她們是被拋棄的那個群體，張義曾經同意帶她們前往恐懼之眼，一起對付邪神，但是後來張義沒有做到這些，雖然有著當時三個女人身上的傷勢沒有痊癒這樣的理由，但是，真正的事實大家都非常清楚，張義身邊已經足夠強大，強大到像她們這樣還沒有觸及神位的女人已經沒有了自己的位置，所以，張義將她們拋開，帶著那個奢華的戰鬥團，進入了異空間。


  這不是什麼愉快的體驗，雖然身邊曾經有一個神明，但是，盧亞娜之後的反應，同樣證明了，神明對於和還沒有成為神明的凡俗呆在一起，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以至於盧亞娜最終找了一個不算是太蹩腳的理由，遠遠離開了芙蘭她們，確切的說，遠離的芙蘭，蘭蔻，和凱洛麗亞，在可以想象的未來，如果她們中始終沒有人成神，那麼盧亞娜肯恩會慢慢將她們完全忘記，至少，不再平等的看待她們。


  想要改變這一切，就要成神。


  實的權勢對於蘭蔻和凱洛麗亞都已經不再具有吸引力，如果她們需要，隨時可以成為靈能之炬會和機械神教中最有權勢的人，同樣也可以隨時掌管自己的家族，但是，這樣的東西和成神比較起來，實在差了太遠。


  沒有人知道，三名女xìng什麼時候能夠成神，和盧亞娜相比，她們因為對於自己基因被腐蝕過於依賴，對於自己的身份過於相信，以至於耽誤太多的時間，當她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這個世界已經和她們所想象的有了很大的不同。


  當初在阿爾塔納7號行星上，在凱淵的城堡中，張義就曾經jǐng告過她們，要她們加快自己成神的速度，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汗水甚至是血水，但是她們沒有當真，而現在，就是她們為之前所坐的一切付出代價的時候。


  「我們還足夠幸運。」


  芙蘭忽然打破了沉寂，說：「至少，我們比起那些不知道自己神職是什麼，不知道未來應該怎麼選擇的人來說，我們要幸運了很多，雖然沒有成神，但是已經擁有了各自的神職和神能，接下來，僅僅是時間的問題，只要付出足夠多的努力，我們最終還是能夠成神，而不會在成神的過程中迷失自己。」


  蘭蔻微微一笑，回答：「如果只是幸運就夠了，那麼我們現在也不必為此後悔，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現在需要回到我的艙室中，進行自己的修鍊，即使艦隊到達地球，在不到必要的時候，請不要打擾我，我需要抓緊所有的時間，即使一秒也是如此，我要把從前耽誤的時間儘快的搶回來。」


  芙蘭點頭說：「好的，我不會太多的打擾你，在艦隊中的一切，我會像和在阿爾塔納5號行星上一樣，希望你能儘快突破自己的阻礙。」


  蘭蔻點頭回答：「彼此，希望我們都能儘快回到那個小團體中，只有那樣，才可能在接下來與蟲族的戰鬥中堅持到最後，和這些相比，帝國利益和洗牌，這種凡俗的權勢鬥爭，實在沒有什麼實際意義，芙蘭，不要在這上面耽誤太多的jīng力和時間。」


  芙蘭點頭，看著蘭蔻走向通道，正要說什麼的時候，忽然感到身體猛然一震，抬眼看去，外面的星空正在發生變化，那是戰列艦離開系留港，開始緩慢轉向產生的結果，在剛才她們之間說話的時間裡，芙蘭領戰列艦第一艦隊已經離開空港前往行星系外側，而現在，芙蘭領的第二艦隊也開始離開船塢，前往進行空間躍遷的集中地。


  這還僅僅只是開始，如果將芙蘭領的領地地圖縮小到足夠的比例，就可以發現，在芙蘭領各個行星系中，很多星球上還在不斷升起大量的軍艦，並且向著阿爾塔納5號行星的方向駛去，這些沒有駕駛者的軍艦此時正受著芙蘭領的那些虛擬生命控制，而芙蘭第二艦隊的這些軍艦，第一次完全脫離了虛擬生命的控制，接受人類的控制。


  現在的損失還能被承擔，這是芙蘭做出之上決定的想法。


  和蟲族艦隊的戰鬥，芙蘭意識到，未來的大海戰不可能完全依賴那些虛擬生命，畢竟虛擬生命的數量非常有限，而且這些虛擬生命也會受到戰場環境的影響，所以，不能一味依賴它們就像是張義曾經說過的那樣，真正的戰爭主體，還是人本身。


  所以，在這次對人類帝國的干涉行動中，芙蘭決定認真的培養一下芙蘭領的人類指揮官和戰士，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對帝國的干涉烈度不大，各種損失還能被芙蘭領所承受，一旦到了和蟲族戰鬥的時間，那時候產生的損失可能就是芙蘭領所無法承受的了。


  凱洛麗亞扭頭看著外面的星空，感受著軍艦緩慢加速產生的巨大震動，忽然問：「對於張義這次在恐懼之眼中的戰鬥，你覺得會有什麼後果？」


  芙蘭微微一笑，回答：「張義可能會在恐懼之眼中停留相當相當長的時間，甚至在第四次蟲cháo到來時都不會出現在現實世界，這是張義在前往恐懼之眼前對我說過的話，當時的他還說過，如果可能的話，希望我們能夠在恐懼之眼相見，而不是現實世界。」


  「他希望我們成神以後，在恐懼之眼那裡，幫他對付那個超級生命嗎？」


  芙蘭聳肩，說：「即使他不要求，我也會這麼做，雖然這不是承諾，不過我不認為這麼做有什麼問題。」


  凱洛麗亞看著芙蘭的背影，眼神中有些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東西，過了一會兒之後，她轉身說：「那麼，我也要離開了，就像是蘭蔻一樣，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最好不要叫醒我。」


  芙蘭背對著凱洛麗亞微微點頭，聽到凱洛麗亞的腳步聲完全消失后，她才抬起頭來，輕輕地嘆了口氣。


  所謂神明競爭，表面越是沉默，結果越是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