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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怎麼能忘

  「說起來……好像確實有那麼回事,你記得嗎?」牧驚年扶著方向盤,漆黑的眸子似乎在回憶著什麼。


  「呵。」廠長苦笑了聲,道:「我自己的事我怎麼可能忘,當年就是有那麼回事,最後不也好了么,往事,還是不要再提了。」


  「你不想說林宇不也在那說么。」牧驚年聳了聳肩。


  「這小子,怎麼什麼都拿出來說,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廠長靠在椅子上,苦笑著看著外面的交談的兩人。


  「說說不也挺好的么,時間太長,我都忘了差不多了,不知道林宇記得多少。」牧驚年道。


  「他?」廠長手掌握拳,抵在嘴前,眸子中閃爍著溫情,輕聲道:「或許你們記得比我都還清晰一些。」


  這麼說著,廠長也是聽著林承的話語,緩緩陷入了回憶。


  那是2012年的10月2號,那一天是gz進入世界總決賽八強的日子,與當時也擁有著不俗名氣的北美m7對決的日子,遭遇2比0險些被淘汰出去,那兩場比賽,廠長發揮嚴重失常,也是那兩場比賽,讓他第一次懷疑自己的職業人生。


  索性那天網似乎出現了問題,剩下的兩場比賽,延遲了將近半天時間,才讓廠長調整回來,而這個調整過程,自是擁有不少故事的。


  事情要從廠長和m7打野的矛盾說起來,兩人之前同樣是在排位賽里的碰撞。


  記得那是m7打野還沒有打職業的時候,廠長的rank分就已打到了美服的2600分,在美服,那已是將近的巔峰的水準了。


  就在廠長將要上兩千七百分的時候,他排到了m7的打野。


  任何關於英雄聯盟的故事裡都會有一個坑b,毫無疑問,那場的坑b就是m7打野,打中路的他,硬生生的送了對方中單5個人頭。


  這在高端局裡足以致命了,那局廠長輸了,而且因為當時gz名聲的緣故,廠長也一併被嘲諷說是在gz里只是躺贏狗。


  就連送了5個人頭的m7打野,也是這般的嘲諷。


  廠長當時心裡就來氣了,你個坑b送了那麼多送輸了,還有臉說別人躺贏狗?

  於是便在遊戲里罵道:「你這樣的技術打什麼遊戲,回家養豬去吧。」


  本來呢只是一句普通的嘲諷,誰玩個遊戲沒嘲諷過人?可是職業選手是什麼?一旦噴人,幾乎是會有無數粉絲效仿的,在粉絲的放大之下,這句話不僅火了,也坐實了秦凱的廠長之名。


  更是讓還未參加職業的m7打野徹底背上了抹不掉的外號——豬仔。


  沒人能受得了整天被人罵豬仔,被嘲諷了的他,硬是慢慢的爬起來了,成為了北美第一戰隊m7的打野。


  本來這就是個普通**絲的逆襲故事,有意思的地方就在於,後來八強賽時,m7和gz的八強賽。


  宿敵相遇,自是打的天崩地裂,可惜,廠長或許是因為前輩對後輩的輕視,也或許是因為當時gz是全勝戰績晉級,總而言之,廠長理所當然的自負了。


  而這種自負,從第一局開始就被教育了。


  當時的m7打野,一手盲僧玩的令人嘆為觀止,幾次入侵野區,硬是把廠長的嘉文皇子的反的生不如死。


  每殺一次,對方打野都要在公屏用中文打一次:「廠長之名名不虛傳,請問你的豬場在哪?打完比賽我一定要去捧場。」


  雖然第一場比賽最後還是拖入後期,靠著gz強大的後期後期能力獲得了勝利,可是廠長的心態,也慢慢的出現了問題。


  第二場比賽,廠長這邊拿了盲僧,而m7的打野則是換成了嘉文皇子,就這樣的英雄對調,廠長再次被教育,而且這一次的盲僧,可沒有皇子那種天然的後期能力。


  心態爆炸的廠長,被打的野區徹底爆炸,扶都扶不起來。


  之後的第三場,廠長換成了凜冬之怒,一個比較穩健的打野,可繞是如此,他仍舊被打的爆炸,一個人的心態爆炸,是很難調整回來的。


  三場比賽,1勝2負,三場廠長全炸,皆是被他嘲諷過的後輩打得爆炸。


  自負如廠長,第一次感受到了那些敗在他們手下的人的恥辱,第一次感受到了他那句話「回家養豬」的殺傷力。


  第四場比賽,廠長心態已炸,若是強行上的話,這一個bo5必輸無疑,那當時的gz,恐怕在八強就已折戟,難創後來輝煌。


  也是這個時候,比賽場地發生了人為故障,強行停止了比賽,要修復故障。


  這雖然給了廠長心態恢復的時間,可是這種傷,豈是說好就能好的,那天的廠長,也如同洛卡卡這般,鍵盤滑鼠都不要了,只想逃避,找個地方捲縮起來。


  事實上,當時廠長的情況,絕不是現在洛卡卡可以比擬的,他這還沒有觀眾,當時可是世界級的八強啊,場內到底坐了多少觀眾,只能用人山人海來形容。


  那樣的環境下,恐怕就算有安慰廠長也聽不到,他只能聽到人山人海的噓聲,每一次被單殺之後。


  廠長他到底適不適合打遊戲,他能來到這裡,到底是自己努力的緣故,還是因為這遊戲,是五個人的,他抱著其他人的大腿才來的?


  人是種很奇怪的生物,一旦自己懷疑自己了,那自己曾經的每一件小過錯,都會被自己放大,從而陷入無限懷疑自己的死循環。


  那天的休息室,廠長依舊記得,他摔下的滑鼠,他頹廢坐在沙發上的身影,他昏暗電管下緊握的拳頭,和他徹底被擊碎的輕狂。


  但如果,那天只是他一個人在摔了鍵盤滑鼠的話,也許故事到那裡也就結束了。


  那天的林承,那天的小狗,那天的牧驚年,那天的大哥,一起陪他砸,砸,狠狠的砸。


  滿地的滑鼠鍵盤殘渣,沉默,所有人都不說話。


  「對不起,也許我真的不適合打比賽,這場結束了,我退出,不想再拖你們後退了.……」許久,廠長才握緊拳頭低低的道。


  而就在他以為隊友會拋棄他的時候,一隻滾燙的手握住了他的左手掌,接著是他的右手掌。


  廠長抬頭,只見其他的人,已是手拉手圍在了一起。


  廠長無力收回手,就只是埋頭不說話,其他人也不說話。


  廠長那天想到了太多,掌心的溫熱讓他想到了太多。


  就像傳承那樣,這樣的拉手行為,彷彿把所有人的想法全都傳給了他。


  所有人的努力,所有人的夢想,所有人的堅強。


  他彷彿成為了林宇,總是那樣熬夜訓練,他彷彿成為了小狗,那樣的想贏,那彷彿成為了大哥,那樣的堅韌,他彷彿成為了牧驚年,從不曾懷疑自己。


  當他們手拉手的時候,彼此已是什麼都不用說,因為這一刻,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一切感受,掌心溫熱會訴說。


  最後,當廠長想通一切的抬起頭來的時候,時間,已是走過了五個多小時。


  「林宇.……」感受著掌心的溫度與汗漬,廠長想說他想通了不會低頭,可是林承接下來的那句話卻是讓他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心中的酸楚化作眼淚瞬間奪框而出。


  林宇說:「我在。」


  ……


  「沒有一句責怪,沒有一句嫌棄,沒有一句質疑,沒有一句怒吼,只是讓我懂你們,也讓你們的努力、夢想銘刻在我手上,那天的場景,我.……怎麼能忘。」


  帕薩特里,廠長緊咬嘴唇,眼眶中微微有些濕潤。


  「恩。」牧驚年看著車外的林承,微微有些笑意,似是喃喃自語的輕聲道:「所以當我得知他回來時,我不會問他當初為什麼走。」


  說著,牧驚年突然笑著轉過身對廠長道:「你小子好好說,你現在的堅持,有多少是受了當初我們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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