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夢想真正的重量
林母畢竟早已被疼痛折磨得很是疲憊,在藥物以及吊針的配合治療下,沒過多久就已漸漸熟睡過去,神色也相對的安穩下來,不過就算是這樣,她還是會時不時痛苦的皺一下眉頭。
這樣的神情,自然也是讓林承的自責更多了一些,就算是熟睡仍然會皺眉,那可以想到沒睡著前是有多痛苦。
「於嬸要不你們先回去吧,這裡有我在就行了!」林承也知道,大家都不可能是閑人,能在這裡陪這麼久已經算是很對得起他們母子兩了。
他作為主人還是要適當的為別人考慮一些的。
「行,既然你媽媽情況穩定了,那我們在這裡也沒多大意思,你好好陪著你媽媽吧,我們先走了,有什麼事隨時打給我,大家都是鄰居,剛才話重了些,你不要放在心上。」經過了剛才的觀察,於嬸心裡也沒有多少責怪的意思了,語氣也是慢慢和藹了下來,一如往常。
「恩,我知道!」林承充滿的誠意的笑了笑,林承母子搬過來也有兩年多了,於嬸是什麼樣的人,他心裡還是有數的。
「好,那我們走了。」於嬸說著,拍了拍在一旁椅子上閉目休息的青年男子,道:「走了。」
「走了嗎?好。」那青年真名叫黎濤,似乎是打盹剛醒一般,一咕嚕的翻身就走。
他決定送一下兩人,但當他和黎濤目光對視時,他分明看到後者的眼中的那種嫌棄。
林承表面上雖然不露痕迹,但心中多少是有些疑惑的,這個叫黎濤他是知道的,高中沒讀完就宅在家裡打遊戲,好幾年了都,最近聽說要去投資什麼買賣來著。
但他和這個傢伙並沒有多少交集,為什麼他會用有這種目光。
等等,是錢的問題嗎?林承一下就明白了過來,剛才可能是太過緊張的緣故,他竟是忽略了這個問題。
林母為什麼感到疼痛而不來醫院,這不就是缺錢嗎?而於嬸送她來醫院的話,自然要把藥費給墊上,以於嬸的為人自然不會在這方面計較,但對於即將投資買賣的黎濤來說,這恐怕就沒法釋懷了。
拐出了病房,林承急忙拉住要走的於嬸,道:「於嬸,你給我說吧,你們先墊付了多少藥費?我會還給你們的。」
說話間,他也是沒注意到一個靈活的倩影咻一下的串進了隔壁病房,躲著仍舊偷聽著他們說話。
「小孩子說這些幹嘛,大家都是鄰里,互相幫助一下是應該的。」於嬸輕柔推開了林承的手,道:「你回去吧,嬸走了。」
「於嬸,你還是給我說一下吧。」林承追問著,這筆錢肯定不會像於嬸說的那樣輕描淡寫的,黎濤的表情就證明了這一點。
「別說了,走了啊。」於嬸說著就帶著黎濤拐了出去,任林承如何叫喚也再不回頭。
無奈,他也沒辦法就這麼追上去,總之先去問醫生吧,那邊會給到他正確答案的,而且他也要去問一下林母病情的具體細則。
看了眼病房裡熟睡的林母,在確定她還沒蘇醒后,林承就快速朝醫生辦公室走去。
他前腳剛離開一會,一個身著校服的玲瓏倩影就如做賊一般的貼著門緩緩露出了頭,而她標誌性的明亮大眼睛在確定林承離開后,就咻的一下串了出來。
這道玲瓏的倩影不是別人,正是尚小潔。
她輕靈的串進了林母的病房,看著床上熟睡的中年女子,心裡竟然是一下子就產生了種怪異的感覺。
像是醜媳婦見公婆的那種羞澀和畏懼.……但又有點不像,因為這裡面還夾雜了些小興奮。
「這就是林承的媽媽嗎?」尚小潔輕輕的移了移步子,做賊似的走到林母床前,眨巴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帶著疑惑細細的打量熟睡中的林母,這對她來說是如此的有趣。
「果然是林承的媽媽,長得那麼像啊,這就是我未來的婆婆?她不會打我吧。」這麼沒羞沒臊的喃喃自語著,尚小潔也是把眼睛睜得老大,細細的觀察的林母的手掌。
當她發現林母那纖細消瘦的手指時,心裡才是微微鬆了口氣。
「這個手掌打人應該不痛的!」但他剛剛放下心來,突然又想電視上那些掐小孩子的視頻,頓時心裡又擔憂起來,這種手指,掐人應該還是很痛的吧。
這不能怪尚小潔想太多,她從小是家裡的小公主,父母對她從來都是視為掌上明珠一般,不要說打,就算是誰偶爾嚴厲的訓斥了幾句這個寶貝疙瘩,夫妻兩人也會因此大吵特吵。
這種情況在尚小潔爸爸去世以後,更是尤為明顯,幾年來,張綠儀甚至都沒有對尚小潔黑過一次臉。
所以幾年以來,張綠儀就不止一次的告訴過尚小潔,以後嫁人了婆婆肯定不會這麼慣著她的。
當然,以前的少女是不會去考慮這些問題的,因為她壓根就沒有嫁人的打算。
直到……
在尚小潔胡思亂想間,林母卻是痛苦的皺了皺眉,這一下可把她給嚇到了。
這,要怎麼解釋呢,是林承的同學?還是女朋友?
當她看清林母只是皺了下眉並沒有醒時,尚小潔也是鬆了口氣。
可同時她也感覺有些心疼,那種在睡夢中都會讓人忍不住皺眉的疼痛,是很煩人的,這點她深有體會。
看著林母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尚小潔決定做點什麼。
……
「1萬2,光藥物合計就一萬二了,這還沒算住院的錢,你媽媽的病往小了說,其實也不算什麼,就是車禍后遺留下來的後遺症罷了,但往大了說,也沒那麼簡單,這不止是一個後遺症,具體情況我會開單子給你看,這些個後遺症一定是要開藥物治療的,否則隨時還可能出現今天這種情況,這1萬2的葯,也就夠用一個月罷了……」
手裡攥著醫生給的單子,林承走在醫院的走廊上,腦海還回蕩著禿頭醫生說的那些話。
「1萬2的葯,只夠一個月嗎?」林承眉頭深深的皺著,他現在總算明白了林速口中那句不小的費用代表什麼,那代表著以他和林母現在的經濟狀況,是完全沒有辦法撐起這筆藥費的。
可笑他還以為取的那兩千塊錢可以撐點事,原來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難怪林母會就算再痛也一言不發,原來她早就明白了來醫院意味著什麼。難怪林速那天那麼自信,原來他早就給林母斷葯了,而林母明知這一切卻還縱容林承拒絕了那三千萬和那五百萬。
難怪林速那天會去拽林母的手,原來是想讓她把實情說出來。
「可是,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我!」林承好如喪屍一般的走著,他感覺步伐是如此的沉重。
他突然想起一句話。
很多你感覺很簡單很輕鬆的事情,其實是有人幫你抗住了那最困難的部分。
林承的夢想何嘗又不是這樣,一路上,他以為他意志堅定的扛過了最困難的部分,他以為他很了不起,當面撕碎了支票,很酷。
他以為他羽翼已經足夠堅硬了,可以迎接一切風雨,其實他不知道,那最最困難的部分,恰恰壓在了他以為最為柔弱的林母身上。
而在林母一聲不吭默默抗住一切的時候,林承卻只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自大狂。
直到這一刻,林承才真正明白了夢想真正的重量。
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