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的家

  「年輕人別說氣話！」林速笑著，根本不慌，有那個魁梧大漢在，林承百分之一百零三打不到他。


  「兒子趕緊把磚頭放下，不要亂來.……」林母急切的站了起來，她的兒子不過是一個高三的普通學生而已，要是和這兩個人動起手來，那不是只有吃虧的份嗎。


  「要是沒別的可說，就快滾吧！」林承下了逐客令。


  他其實也不想在家裡這麼鬧，不想讓林母擔心，只是磚頭仍然沒有放下。


  「知道你有骨氣，三千萬，你不要，你媽媽難道也不要嗎？」林速根本無懼於板磚。


  「3年前的那場車禍，可是給你媽媽留下很多後遺症，沒錢的話，她以後日子會很難過的，這些年的藥物一直都是我派人送過來的，你可以想一下，要是沒有藥物輔助的話，她真的不會給你拖後腿嗎？」


  林速環視了一圈房屋，笑了：「還有這種冬冷夏熱的房子真的能住人嗎？就算你自己能住，你媽媽呢？」說著，他竟是一把抓住死死林母的手腕。


  後者吃痛之餘，眉頭也是痛苦的皺了起來。


  「我超你瑪……！」林承眼睛騰的一下就紅了起來，再不管旁邊有什麼魁梧大漢，一板磚就朝林速頭上狠狠拍了過去。


  這一下若是拍實，嚴重腦震蕩都是輕的.……

  「啪！」


  板磚猛的掉在地上，林承手被魁梧大漢死死扣在後面，冷汗一滴一滴的從他弓著身子的額頭上快速划落。


  兩者戰鬥力的差距，根本就不成正比。


  「放……開..我媽！」林承聲音沙啞，喊的很是艱難。


  「好，聽你的！」林速很乾脆，他蹲了下來，看著林承的漲紅的臉，道：「聽說有一種病，叫風濕病，像個磨人的小妖精一樣，專挑居住環境不好的人下手，那痛苦，可不是被抓一下手腕可以比的。」


  「當然，我知道你遊戲天賦可以，我不否認你隨時可以打到行業頂尖，你今後的日子都不會缺錢，但你媽媽的病，可以等你多久？」


  「可是你也別忘了，你現在可是個臭名昭著叛徒，決賽前夕背叛gz，會有戰隊收你嗎？就算真有，他會給你開價多少？你要打多少年才夠買房子？」


  「呸！這些關你個人渣什麼事！」林承一口唾沫狠狠的吐在他臉上。


  大漢見狀再次用力扣住了他的手。


  劇痛之下，林承感覺大腦都有些缺氧。


  林速也不動怒，微微擦了擦臉，挑了挑林承長長的劉海，道：「看看你這一頭眼睛都快看不見的頭髮，還有這大眼鏡，連生活中都不敢把臉露出來的你，還有選擇嗎？還敢到公眾面前去拋頭露面嗎？怕不怕哪天就被一些極端的傢伙給打死？」


  「這三千萬，算我給你名聲的補償，老老實實的拿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再過個五年，十年，人們也就忘記你拋棄4個隊友的事情了。」林速說著，把支票遞到了林承面前「再說了，小鶴連續2年拿到了冠軍，現在更是非常可能拿到3連冠，加上我各種在暗處推捧，也沒能賺多少錢，你現在的狀態能拿到冠軍嗎，能拿到三連冠嗎？可別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做好你一個兒子該盡的義務，拿著錢，讓你媽好好享受晚年生活吧！」


  一連串質問，道出了林承現在極端不妙的處境.……

  三年前的那一場拋棄，確實讓他背負了數不清的罵名，他確實在網上搜索過他的名字，彈出來的幾乎沒有一條正面評論。


  骯髒交易、背叛、人渣都已經是牢牢打在他身上的標籤，甚至在涵國天才李明鶴拿到二連跪冠以後，他還無端的多出了個賣國賊的標籤。


  這是典型的由愛生恨，三年前，他是所有人眼中唯一可以和李明鶴對戰甚至擊敗後者的人.……

  但是他退出了，再沒人可以擊敗李明鶴.……

  所以人們就把英雄聯盟被涵國統治的鍋甩給了他，是他沒守住國家的榮譽，成為了賣國賊……

  他回職業圈的可能很低很低了，不是天賦問題，是輿論，是大眾已經沒辦法再原諒他。


  這時魁梧大漢識趣的放開了他。


  而他，在一番思索后.……伸出顫抖的手，接過了支票，那道眼前端詳著，上面一連串的0晃得他有些眼暈..

  林速說的對，他家確實很窮，四周破敗的牆壁，狹小的屋子裡沒有什麼電器，一台老電視也是時常泛起雪花，甚至為了節約電費僅僅使用昏暗的黃色燈光……

  就是這樣一間屋子，還是租的，原來的房子，早已因為那場車禍給賣了。


  最後，他看了看他林母那消瘦的身影，還有那長期刺繡而變得有些無神的眼睛，林承心裡突然猛的一痛.……

  他真的盡到了一個兒子的責任嗎？

  這三千萬，能幫他多少？


  如果有了這三千萬，他就不用再住在這種地方了，他可以在上京市最繁華的地方買房子，他可以給媽媽請最好的私人醫生，他媽媽也不用躲著刺繡來填補家用……

  可以買同學們口口稱讚的頂級豪車，可以在自家院子蓋個大泳池，取個雖然拜金但賢惠的漂亮女子，生個漂亮孩子從小豐衣足食，他可以包情人出去亂花，他會在人們的羨慕眼光中，度過他幸運的一生，他會……

  他不會！

  「對不起，媽媽.……」林承狠狠撕碎了這張無數零的支票，在林速驚愕的目光中，將碎片揚灑開來，白花花的落了一地。


  人可以沒有骨氣，可以沒有錢，可以不知道為什麼生下來，卻不能沒有夢想，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拋棄一起追逐夢想的朋友……

  就算前路布滿荊棘，就算一不小心就會跌入沼澤、落入深淵，也決不放棄。


  堅實的肉體它可以劈開荊棘，敏銳的智慧可以避開沼澤，堅定的意志可以爬出深淵。


  我們尊崇自己的意志，用心活著.……

  錢總會有辦法的，這幾年很多地方都有在舉辦solo賽，能弄到個冠軍的話，應該可以撐一段時間的。


  「滾，離開我家，我媽媽有我照顧，不需要你個人渣一分錢！」


  「我告訴你，終有一天，我會把你的兒子打落神壇，你的卑鄙行為，也會被世人所得知，被世人所唾棄！」


  「現在給我滾！」林承一指大門，態度異常堅決。


  他這個決定，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林母。


  所以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怕真的看到那種失落的神色，3個億，真的是很大的誘惑.……

  啪啪啪！

  林速鼓著掌，道：「不孝順還可以把話說的那麼好聽，不愧是學霸，」


  「我可以給你多幾天時間考慮，沒問題，這三千萬怎麼都是你的，自己權衡吧！」說著，他便是一步邁出，打算離開了。


  「等等.……！」就在這時，林母開口了，她叫住了林速。


  林承心中一緊，難道……

  他實在不知道，如果母親執意要那三千萬，他該怎麼辦，是堅持自己的夢想，還是盡兒子的義務，讓苦了大半輩子的母親，安享晚年。


  「這五百萬，你們也拿走吧，你不欠我們母子什麼。」林母溫柔的聲音不大，卻絲毫沒有因說的是五百萬就有任何動容。


  「放這兒吧，哪天他後悔了，也不用我搬來搬去。」


  「拿走！」林母吃力的推著那個巨大箱子，道：「小承是一個會令我感到無比自豪的兒子，他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不會像你一樣，厚顏無恥！」


  「媽……。」


  林承低聲呢喃，一陣陣酸意也是從心底忍不住涌了上來。


  他是不幸的，有這麼一個父親。


  同時他又最幸福的，唯一的親人可以無條件為他拋棄金錢……在這個利益熏心的時代。


  ……


  林速走了，帶走的還有那個巨大的箱子，和三千萬。


  吵鬧的屋子一下安靜了下來，顯得很是冷清。


  這樣的情況沒有持續多久，林母便是起身收起了地上的磚頭，並把沙發拉放整齊，拍了拍上面似有似無的灰塵，又把電視打開，坐到沙發上，對還在窗前的林承儘是溫柔的道：「兒子，來，給媽媽說說今天遇到什麼好玩的事了！」


  「媽，謝.謝你。」林承聲音有些哽咽。


  「傻孩子，我是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