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遠在天堂的媽媽

  阿東遊了兩圈兒回來，見阿靜仍坐在池邊，一副發獃神遊的樣子，便跳坐在池邊，建議道：「不如我們去周邊逛逛？！女孩子不都願意逛街嗎？」


  「好啊！太好了！走吧！快點！」阿靜早已百無聊賴，聽到阿東的建議馬上一臉雀躍，像小孩一樣。


  阿東無奈地搖搖頭，暗自好笑——這是年齡比我大的女生嘛？！


  換好衣服，開拔去街市。包了輛車，一會便到了烏布市場。


  烏布市場是巴厘島著名的購物地點，各個攤位上擺滿了各色商品：銀器、木雕、蠟染、服裝、皮鞋、樂器、紀念品……整條市場更是人潮洶湧、人聲鼎沸；各種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一片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阿靜見此，一下子來了興緻！吵著要阿東買了各種小零食：椰干、腰果、菠蘿蜜、紅毛丹、山竹……林林總總裝了滿滿一袋子，邊走、邊吃、邊逛，興奮至極！


  「東，你知道嗎？我最愛逛這些小攤位、小店子了。小時候，家裡不富裕，媽媽不准我亂花錢。於是，我就一絲不苟地攢自己的零用錢，等攢到一個月或兩個月，有了一定的「資本」了，我就會獎勵自己去「購物」。那時，即使攢很長時間，錢也不是很多，所以，大商場註定是不敢進的，我便會去那些小店鋪，買些頭飾啊、文具什麼的，零零散散地一路淘下來，有時候會買到很多自己可心的東西。回家后一件件拿出來欣賞，那種充實、興奮的心情，是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後來自己掙錢了，依舊不習慣去大商場，總是習慣到那些小店面去買自己喜歡的東西，享受熙熙攘攘的親切和討價還價的樂趣。周圍的同事們總說小店面東西價格是便宜，但質量不好，要上檔次還要去大商場買名牌！他們哪裡知道市井中的樂趣呢，更何況我本身就不是富貴人家的孩子！」阿靜由衷地回憶著，兒時的童趣和滿足不知不覺寫滿了整個臉頰，那種陶醉於其中的快樂，輕而易舉地就感染了身邊的阿東。


  「啊！快看！木雕！」阿靜蹦跳著奔上前去。


  三五步之遙的一個地攤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木雕作品，各種顏色、各種主題。每一樣都是那麼的有特色：或栩栩如生，或抽象寫意。


  兩人一件件看下去，阿靜指著其中一件開始評論，「看，嗯，這件作品很抽象，依我看，像是一對戀人在幸福相擁。」


  「才不是呢，我看更像是兩隻猴子在嬉鬧！」阿東調侃。


  「真沒品味，一點都沒情趣！一定是戀人！」阿靜不屑地白了阿東一眼，糾正著。


  「是猴子，沒錯的！」阿東來了興緻。


  「是戀人！」


  「是猴子！」


  「戀人！」


  「好吧，戀人就戀人吧！」阿東最終屈服。


  「哦耶！」阿靜大獲全勝，調著眉，獎勵般地用手揉揉阿東的面龐，親了一下，又總結性地輕拍了兩下，「這樣子才乖嘛！」


  阿東輕輕一滯——從那次椰子樹下的親吻后，阿靜這還是第一次主動地、真情流露地親他！雖然只若蜻蜓點水，卻足以讓阿東欣喜和意外地雙頰緋紅。


  「來，快看這件！」阿靜跳躍性的思維，已經看向了下一件作品——一個彎曲的、坑坑窪窪的枯樹根上，一株綠綠的、油亮光滑的小苗挺直了身軀。整個作品只有巴掌大小，但色彩的差度、雕刻的玄妙卻分外搶眼！看得阿靜竟然有些動容，眼中湧進了點點淚光。


  慢慢蹲下，用手輕輕撫摸著它，阿靜自言自語：「這個，應該叫做」供養」吧！」


  阿東似乎立刻便明白了阿靜的心情，也隨著她蹲了下去，用手輕輕地撫摸著阿靜的後背。


  阿靜自顧自地說著：「如果媽媽現在還在，該有多好啊！她用全部的心血養育了我，可我長大了，她卻也耗盡了自己！你知道嘛：上初中時， 有一段時間，我很逆反。那時媽媽常常用羨慕地口氣跟我說：誰誰家的女兒經常和媽媽逛街啦！誰誰家的女兒和媽媽穿同款的衣服啦！誰誰家的女兒跟媽媽好得像姐倆啦！而那時的我，從來不穿媽媽給我買的衣服，嫌她的審美老舊。除了我的成績好，能給媽媽一絲欣慰之外，那段時間裡，我可能一直沒給媽媽帶去過更多的開心！

  有一次，我的劉海長了，我第一次主動示好地讓媽媽幫忙剪短。當時媽媽特別高興，可是因為以前很少給我剪頭髮，一點經驗都沒有，一剪子下去，劉海被剪得極短！我覺得好醜，於是大發脾氣，晚飯也沒吃就趕回了學校。當時是住宿，整整一個星期，我都賭氣沒給媽媽打過一個電話！那之後聽姥姥說，我走後，媽媽一直在哭，責備她自己沒本事！


  後來我長大了，懂事了，知道心疼媽媽了，和媽媽的關係也特別地親密了，我們倆也開始無話不談了。


  那時我一直記得，媽媽特別自豪，每次遇到她的同事或朋友，她都會驕傲地、調門高八度地跟人介紹：看，這是我的女兒！而情到深處時，媽媽也總是摸著我的頭說：靜兒，媽媽能有你這樣一個女兒真好！女兒是媽媽的小棉襖啊！以後你要給媽媽養老哦！


  可是，當她咽下所有的苦，全心全意地把我養大之後，她，她卻不在了！不陪我了！甚至在她生病的後期，她已經不認得我是誰了！我想，我想她一定是在怨恨我逆反她的那些日子吧……其實，其實你知道嘛，我雖然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但是我真地害怕孤獨，我想要一個家，想要有人在意我，有人關心我！真的，真的……」此時的阿靜早已是泣不成聲，趴在阿東的懷裡，哭成了淚人！

  阿東心疼得無法開口，他只是默默地撫摸著阿靜削瘦的脊背，好半天，才輕輕地開口安慰：「別難過，你還有我在！」阿東知道，當一個女孩把內心最痛、最柔軟的東西全都倒給你時， 她便是真的把你當成親人了。尤其是如阿靜這般敏感、這般內斂的女生！阿東心裡默念：靜，謝謝你的信任！今生我一定不負你！給你一個安穩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