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孤獨

  興許是沖田小姐累了，此刻終於安靜了下來，只是靜靜地趴在衛宮背上，嘴裡嘮叨著某些聽不懂的細碎言語。

  衛宮感受到鼻尖傳來少女身上特有的體香，像極了春日裡淡淡的櫻花香味。

  恬淡，舒適。

  走到停車場附近大概花了五分鐘左右。

  衛宮將沖田小司放在了副駕駛，然後關好門，自己坐在駕駛座上，準備送沖田小姐回家。

  「已經要走了嗎？」

  沖田小姐忽然出聲問道。

  「嗯，你可以先睡會兒，大概半個小時就能到。」

  衛宮啟動汽車，平穩地開出停車場。

  「士郎，我今天很開心哦。」

  「嗯，看得出來。」

  在車上，沖田小姐沒有聽從衛宮的建議，反而興緻勃勃地和衛宮聊起了天。

  「比古清先生的劍術非常厲害，能和他一起修行劍道一定是件非常開心的事情，以後說不准我還真能成為一名留名於史的女劍豪。」

  「嗯，有可能。」

  衛宮在開車，不便分心，只是認真聽著，嘴裡反射似的附和著沖田小姐的話語。

  沖田小姐對此也不在意，只是自顧自地講著今天所發生的事情。

  「心太是一名非常有天賦的劍客，聽說他學習劍道才不過半年，但我在和他比試的時候，卻完全感覺不到他是個新人，嗚哇…真是令人羨慕的天賦。」

  「你的天賦也不賴，師父不是都誇了嗎？」

  「有嗎？嘻嘻。」

  沖田小司綻放出一個笑容。

  「還有巴小姐，你知道嗎？」

  「我知道什麼？」

  衛宮能理解一個醉酒的人會胡言亂語。

  可你這樣連什麼問題也不說清楚，無論如何我都不能給你回答啊。

  「其實最開始我以為巴小姐也是個志向遠大的女劍客，結果等我詢問之後才知道，巴小姐不太喜歡劍術。」

  沖田小姐嘆息道：「巴小姐的父親和比古清先生是一對好友，因為巴小姐的父親母親出國旅遊了，離別之前便拜託比古清先生暫時先照顧一下巴小姐。」

  「原來如此。」

  「那你知道巴小姐為什麼現在又在練劍了嗎？」沖田小司轉過頭問道。

  衛宮十分配合地應道：「為什麼？我也挺好奇的。」

  「哈哈哈，那我告訴你。」沖田小司笑道：「巴小姐之所以會修習劍道的原因是因為心太噠。」

  「哦？」

  這下衛宮是真的來了興趣。

  這兩人，竟然這麼快就產生關聯了。

  照這樣發展下去，以後是不是會走在一起？

  保持著興緻，衛宮繼續聽著沖田小司繼續講述。

  「巴小姐說，看見心太即便是雙手磨出血也要繼續揮舞著手中劍，所以她很在意，於是便請求比古清先生以後練劍的時候能不能順便也教教她。」

  「原來是被迷住了。」

  「嗯？」沖田小司沒聽清：「士郎，你剛才在說什麼？」

  「沒什麼。」

  衛宮淡定地回道。

  對於這種事情，他前世在各種影視劇里，早已是司空見慣。

  因為某件事情便對某個人芳心暗許，這種事情太常見不過了，對吧？

  若是衛宮沒有穿越過來佔據這具身體，原身沒準以後還能靠著撐桿跳或者跳高之類的運動俘獲一大票少男少女。

  至於雪代巴，人家現在或許在意的可不是練劍，而是在意緋村心太這個人。

  「哦哦……」沖田小姐臉上泛起一絲困惑，但很快便恢復到笑容狀態：「雖然巴小姐不太喜歡練劍，但我很喜歡巴小姐哦，她是一個很溫柔很溫柔的人，身上總是有一股淡淡的白梅香，就像是……」

  衛宮又聽著沖田小姐又講了許多今天的事情。

  其實這些事情他也都看見過，但就是不知道沖田小姐為什麼要多說這麼一次。

  不過衛宮也沒感覺到耐煩，心底反而有種莫名的舒適感，就如同沖田身上的香味縈繞在身時那般令人舒心愉悅。

  但是漸漸地，副駕駛的聲音越來越下，直到完全消失。

  衛宮偏過頭看了一眼，卻發現沖田小姐腦袋靠在玻璃窗上，露出白嫩的頸脖，人已經不知何時睡著了。

  「像個小孩子一樣。」

  衛宮笑了笑，將車速放緩。

  抵達沖田家的之後，車剛挺穩，沖田小司便迷茫地睜開了眼睛。

  「唔~已經到了嗎？」

  「到了，我們下車吧。」

  就算車已停在家門口，離家離卧室只有短短的一段距離，但衛宮也不敢讓沖田小司獨自走過去。

  「鑰匙給我，我來開門。」

  「其實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

  「別廢話了，讓我來吧。」

  沖田小姐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將鑰匙交了出去。

  衛宮先下車打開大門，然後再攙扶著沖田小姐往裡屋走去。

  這是衛宮第一次進沖田家裡。

  屋子裡東西都十分整潔，但就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多餘的聲響，給衛宮最直觀地感受就是很冷清。

  沖田小姐的卧室在二樓。

  衛宮上了二樓，只看見三間關閉的大門。

  沖田一間，沖田的父母一間，還有一間留作客房之類的，很合理。

  沖田小姐指著其中一間，意思很明顯。

  「比我的房間里還簡潔啊。」

  衛宮將沖田小姐送進卧室，看了一眼周圍的裝飾。

  基本的傢具都有，但對比一個女孩子的卧室，終究還是覺得少了點什麼。

  「嗯…那就這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那個…」

  沖田小司坐在藍白的木床邊，抬起頭說道：「士郎，謝謝你。」

  衛宮一愣，旋即笑道：「我們是朋友，謝謝兩個字就不必了吧，也不是多大點事。」

  「我們是朋友嗎……」

  沖田小司忽然垂下頭，聲音非常輕，若是不仔細聽，否則根本就聽不見。

  衛宮當然聽得很清楚，點了點頭，笑道：「當然是朋友。」

  「這樣啊…」

  沖田小司抬起頭，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但在衛宮眼裡，這個笑容總感覺比最開始車裡的笑容少了點什麼。

  衛宮此刻此刻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那笑容，總感覺…很勉強，很落寞，很孤獨…

  『累了嗎？』

  衛宮正疑惑的時候，卻聽見沖田小司說道。

  「今天多謝你照顧你了，我恐怕是沒辦法送你出去了…」

  「你能獨自行動，我也就沒必要送你進來了。」衛宮將鑰匙交給沖田小司，告別道：「注意好好休息。」

  「嗯。」

  衛宮離開沖田小司的卧室，又在門口小站了一會兒，然後才緩緩走下樓梯。

  不知為何。

  這空蕩蕩的屋子和沖田方才那落寞孤獨的笑容，總是在心裡揮之不去。

  「難道家長是去上班了嗎？」

  衛宮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想回頭詢問，但又覺得不合時宜，也不合身份。

  帶著十分困惑的眼神最後看了一眼沖田家，衛宮啟動發動機，開車離去。

  房間內。

  沖田小司躺在床上，凝視著天花板許久才閉上眼，迅速蓋上被子，身體不知不覺蜷縮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