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襲營
卡菲爾在收到手下消息之後,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來,一腳踹在戰術桌子上,稀里嘩啦的桌椅翻倒聲中,他大聲吼道:「廢物,一群廢物!!給我備甲,我要親自會會這些傢伙。」
而另一方面,格里菲斯正穿著一身淺黑色的輕甲,騎在一匹高大白馬上,從遠方的地平線上,飛奔而來。
在他的身後,一群造型統一的騎兵們,手握著騎槍,跟在大妖的身後,像是一道稚嫩卻堅定的洪流,浩浩蕩蕩,直面困苦衝殺而來。
前方已是櫻花王國守軍的識別區,格里菲斯坐在馬上,揚起手中的戰刀,臉上鋼鐵的護具放下來,遮擋住陰冷的面頰,只留下眼睛和鼻孔呼吸的位置。
「跟我沖!!」
淺黑色鋼鐵的洪流瞬間撞入雨霧之中高高隆起的帳篷包,一秒鐘之中慌亂的人群和號角聲遍布了全地……
……
格里菲斯將1000近衛兵排列組隊,分成三角形的小梯隊,最後小梯隊之間互相排列組成,形成以格里菲斯為箭頭的1000人規模的大型攻擊三角陣型。
這是一種冷兵器時代常用的戰陣之一,十分具有攻擊性。它就像是一個特大號的鑽頭,撕開敢於攔在前方的任何敵人。
當然缺點亦有,那便是整個三角鑽頭的鑽尖,必須要鋒利無匹,無堅不摧。
而且,這一千士兵,講的好聽點叫做近衛軍,不好聽就是有點蠻力的標準新兵蛋子。他們在王府的時候受到過訓練,依安踏親王的性格恐怕還沒少****練,咬著牙堅持下來,所以一路上行來總有一些無根無萍的膨脹自信。
而這一點,就目前來講,姑且算是有利的一面。
但未上過戰場,沒見血的士兵,無論單體力量多強,始終是新兵蛋子。這樣的一隻部隊,或許紀律嚴明,打順風仗尚可。局勢一旦陷入劣勢,落去泥潭,不夠堅強的心理建設和隨著而來的大崩潰只是轉瞬之間的事。
畢竟是太年輕了。
匆忙拉扯出來的士兵建制存在這等的問題,格里菲斯自然曉得,安踏親王和那些帶了一輩子老兵的將領同樣曉得。
所以,在格里菲斯借貝耶斯的近衛軍援軍博朗城這方案一出的時候,眾人首先給出的反應不是贊成或者反對,而是沉默。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三面被圍的博朗城是處在大逆風的形勢之下。守城尚且不足,更難有其他建樹。
格里菲斯揮軍北上解圍,難免會與櫻花王國第四師團有所碰撞,到時候保不準便是一場惡戰。區區2000新兵蛋子,在逆境之中鋪天蓋地的喧喝和死亡的心理壓力下,起到的作用多寡只能夠聽天由命了。
只是,安踏親王沒有想到的是,格里菲斯這一邊,擁有者梁秋智識這個bug一樣的衛星雷達存在。靠著控制山林之中爬蟲鳥獸的精神,梁秋智識帶著2000士兵,與烏鴉楂各種繞圈圈,成功躲過對方偵查區域,深入敵後。
而格里菲斯這種活過多年的老古董,對戰場的把控能力,亦是十分突出的。當他看到對方豁出命去攻城,而敵方大本營空虛的時候,便敏銳的感覺到了戰機。
他令隊伍一直隱忍,直等到侵略的隊伍深入到博朗城之內,才圖窮匕首見。帶著那些滿臉興奮,渴望著建功立業的新兵蛋子,嗷嗷叫的衝擊了過來。
為了保證戰陣巨有足夠的衝擊性,格里菲斯等人坐下的坐騎是安踏親王本鎮中上好的白晶馬。其馬眼如水晶,耐力和爆發力都十分突出。
為了最大限度的發揮騎兵的優勢,大妖命1000騎兵丟下轍重,只余輕甲、長矛和輔助攻擊的短刀,以期在確保軍隊殺傷力的同時,保證隊列的靈活性、機動性。
最後,格里菲斯親自擔任三角隊列的『鑽頭』,一騎當千,狠狠的撕開對方的陣型。這一戰法是冷兵器時代殺傷力第一流的戰法之一,而且變陣簡單,不需要特別精準的銜接推演,對於戰陣中士兵的默契和協同性要求也不苛刻。唯一無往不利的秘訣是三角戰陣的鑽頭必須要強。強到在面對任何敵人時候,都可以勢如破竹,帶動整個隊列穿插奔走如針如風,不可抵擋——這幾乎是將所有的矛盾也壓力積累在矛頭帶隊之人的極端戰術手段了。
不巧的是,大妖如今剛剛對力量境第一境力量境有所領悟,在捨棄敏捷的情況下,可以讓自己短暫的變成力能扛鼎的猛男。
而在混亂的戰場之上,身為衝鋒陷陣的主帥,最沒用的莫過於敏捷、身法之流。周圍密密麻麻全是人,躲不過去的。這情況,正如之前地球上流傳的一句話所形容的,——不要慫,正面剛。之前走均衡流的格里菲斯在衝鋒陷陣一塊,是十足的短板。但此刻卻是不同了。
所以,短暫的急行軍之後,大妖一方和櫻花王國的守軍短兵相接了。對方大概是有5000人左右的混步騎兵,主帥是個一臉嚴肅的中年大漢,瞎了一隻眼,視線掠過的時候,仿若是刀片一般。
大妖立著馬也冷冷的回望,不需要任何言語,從山坡上衝下來的時候,格里菲斯乾脆利落的啟用了自己的力量境模式,他身披寶甲,手中拿著勢大力沉的砍刀,洶湧的殺意和氣勢之下,簡直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成了冷兵器時代重型坦克一般的存在。
因著格里菲斯一騎當千的沖做了戰陣的鑽頭,手臂中爆發出的巨大力量在戰馬的衝鋒加成之下,將人狠狠的撞的飛起來。
他就像一個楔子,撕開敵人的裂口,然後讓臃腫而充滿張力的身體狠狠的擠開地方的陣營。
人仰馬嘶的戰場上,大妖一手捉著韁繩,手中的長刀狠狠的揮泄出去。來自古倫時代的大妖倫齊的第一境刀意在其心中不流淌,發泄發泄發泄,其身後的一千士兵只感覺到一股駛入破竹的衝鋒力,被不由自主的牽引著,加速加速加速——三角隊列迎面撞上對方慌亂的人群,如同戳紙一般,堅固的矛頭犀利厚重,捅的對方七零八落。
三角形的軍陣人挨著人,後面的人跟著前面的人,前面的人跟著再前面的人,不管不顧的,拚命揮動著手中的傢伙,不分青紅皂白的見人就砍,一路直闖。
身體四周算都是人,閃亮的刀光和銳意刺痛了他們的眼睛心臟。皮膚的血管之下,沸騰的血液涌動,有人胳膊被扎斷了一條,尚且不知,紅著眼怒吼著,邊喊邊砍。不管之前講的再好,想的再美,你死我亡的艱刻戰場上,沒有花言巧語,甚至沒有理性的容身之處。每個人都被血色激蕩了,腦袋裡一片空白,砍的久了,就只知道殺殺殺殺殺殺殺……他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變成了刀鋒,在櫻花王國的人堆里穿來穿去,將他們割裂成一片一片。
無數的人和反射著冷漠光輝的刀在視線里連成一片,無數的敵人吶喊著,格里菲斯一方的人也在吶喊。天空在這個時候被攪成一片混亂。又一次冰冷的對沖掀起了點點人浪,幾顆人頭滾落在黃土裡,黝黑的短刀長矛隨著點點雨水冷冷的揮下來……
成百上千匹駿馬在微濕的山地上馳騁,釘著馬蹄鐵的有利后蹄狠狠的揣在鬆軟的土質上,搗出一個濕潤的泥濘坑洞。
格里菲斯高高騎在馬背上,手中的長刀像是鋒利的重鎚,一擊砍在一個輕甲戰士的胸口。
刀鋒一切而過,掃斷了戰士的甲胄和身體,余勢不減,砸在其身後的另一個戰士身上。巨力讓戰士驟然間雙腳離地,飛出去五六米,壓倒一片同胞。
戰士胸口劇痛,當是折了些許肋骨。
他是戰場上的老兵,脾氣暴躁滿了血性。當即便怒吼一聲,不管不顧就要奮力站起來。
只是他才剛剛翻過身子,正要後肢用力,直立起來。卻發現視線猛然一暗,成百上千頭高大奔騰的駿馬,載著數百公斤的主人高高躍起,狠狠的踩踏下來……
格里菲斯停也未停,手中的黑刀像是下山的老虎,又如飢餓的雄獅,或者左劈或者右斬,總能一往無前的將人打的血肉橫飛、肉體四散——竟然沒有一合之將!
面無表情的冰冷麵罩籠住了大妖年輕的臉,胯下的駿馬喘著白氣在細細的雨線里劃開弧度。他是一台巨大鑽頭的鑽尖,一個啟動起來便不會停止奔跑之犀牛的牛角。他也如同戰馬般喘著氣,氣勢越發濃烈炙熱。面前密密麻麻的敵人撲面而來,他狠狠的揮刀,又重重的被甩出去……
漆黑的長刀甩開了空氣,被砍的有些頓口的刀面掃過扇面,切開那一片片的粘稠。
其後的部隊嗜血而狂熱的高叫著,手中的長矛和近戰的短刀交替打出,間或被時不時的拖下馬,刺死,或者亂刀分屍。這一刻所有的人都打瘋了。格里菲斯的頭髮因為雨水沾濕,胡亂的粘在額頭上,隨著他狂亂暴躁的動作,海帶般紛亂的甩著。其身後的一千親兵也已經打的失了理智,他們握著刀的身體在抖,遲來的恐懼發作,卻又帶著微弱的興奮感。經過戰陣的加持,這些高速運動起來的騎兵周身全是刺,每一個毛孔都經過了刀片的加裝,他們是一群絞肉機的零件,正不能自已的維持著那座三角形機器的高速運轉。
速度,便是騎兵的生命。
耳畔的風在嗚嗚的狂響,四周都是聲音,嗡嗡嗡嗡的響,隊伍前頭的小隊長似乎聽到了傳令,雨里揮著大刀轉頭怒吼著『什麼……你說什麼……』,然而卻已經聽不到任何回應了。
「殺光他們……」遙遠的地方,他似乎聽到有人這樣喊,於是便感到血脈噴張,充滿力量。
手臂的每一寸肌肉纖維都在跳動,它們正在演奏一曲名為男人與榮耀的樂曲。
士兵在馬背上揮灑下堅硬的陰影,興奮而麻木的揮刀……刀柄之上傳來夯實的觸感。只是眼睛來未來得及確認戰果,中刀的人影已經被奔涌的速度狠狠的甩在了身後。走馬觀花一般,視線隨即被殘肢、鮮血和刀片淹沒,眾人的視線被拉扯成一條線,滿目的黃沙殘血和敵人怒發虛張的頭顱,隨即感覺到猛然一空……
他們竟已經從南向北,殺穿了敵人的陣地。
格里菲斯腳步不停,高舉著沾染著血和肉塊的黑色長刀,繼續前奔。
「我們殺回去……殺回去……媽的再殺他們一遍,再殺一遍啊……」長刀的反光和馬匹的嘶鳴之中,只聽見有人這樣喊。
然後格里菲斯調轉馬頭,整個臃腫的巨大三角繞了一個大圈兒,從對方大營的西面,一頭扎了進去。
「給這群狗娘養的點顏色瞧瞧……」
這徒然而起的衝鋒和強悍到極點的三角碾壓陣型,讓毫無準備的櫻花王國第三軍團中軍大帳瞬間被爆了菊花。
士兵們慌亂的拿起武器,呼朋引伴,剛剛組織起隊列,便被迎面而來的衝鋒碾壓,切斷,衝散。
混亂的人群被鋼釘鑽頭般的一千人從中間重重的割開,人流慌亂的阻隔。有人大聲叫著『保持鎮定』、『向我靠攏』、『不要慌,不要慌啊……』,隨後被射殺……
那白馬黑甲的騎兵戰士『驍勇善戰』,或許戰法還不夠熟練,常常可以看到身體過分外凸的黑甲士兵被己方的人從戰馬拖下來,被砍死。
然而,對方那一股超越實力本身的自信和熱情為他們狠狠的推了一把,讓他們跑的更快,斬的更多。顯然戰前大妖的動員起到了作用——而或許這個時候,格里菲斯一方的士兵已經有人在想——我們他媽竟然這麼強!
當然,這也只是鏡花水月的幻覺而已。
卡菲爾從營帳之中出來,望著那穿插而回的軍隊帶起的滾滾煙塵,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眉頭。
這位穩重如如山的大軍主帥此時穿著鮮紅色的甲胄,同樣騎著戰馬。瘦削的第三軍團團長冷冷的站在雨霧之下看著被沖刷的亂成一團的軍兵毫無章法的擠在一起。有人在他耳邊輕聲建議,他吹號擊鼓收攏殘部。
而年輕將領在此刻緩緩搖了搖頭。
收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