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深入
這個利用環境渲染的滿目的蒼老和枯黃讓人感到氣憤沉悶,眾人一路向下走了大概五分鐘,通道里的聲音小下來,空氣變得好了一些,甚至有微弱的空氣對流細細的打在人的皮膚上,讓人感覺涼涼的。
道路寬起來,路況好了一些,但隨後出現了三條分叉的路口。
隊內那作為臨時指揮的中年警司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兵分三路,一舉探測到儘可能全面的後方區域。他們大概有另外的安排,中年警司提醒了眾人注意隱蔽和安全,便帶著人從中間那條路走了進去。
格里菲斯作為來自『那個組織』的神秘顧問,這時間倒沒有講些什麼。他對於指揮權和面前這些人的分工並不熱心。
況且對方的整盤計劃他是不知道的,作為顧問,將眾人從一無所知的茫然帶領到距離真相如此之近的地方,已經對得起『顧問』這兩個字的名頭了。
華國那麼大,刑施部的人成千上萬,因為人口基數大,日間常有訓練及實戰,在其中出現了精英,便都是務實肯乾的人才。
眼前這些人便是如此的。
正所謂術業有專攻,在這些精英的刑施部老兵看來,來自神秘組織的j先生固然是厲害的,手段和頭腦敏銳到令人讚歎。
從上面下發了紅頭文件,成立了追查食人魔兇手到如今已經數月有餘,他們自認做事踏實,收穫了一些線索和案情的進展,但距離破案還是有些差距的。
但上面的人將這事委託給了『那組織』,大概也是順手而為,畢竟那裡的人雖然『神通廣大』,但破案的事,真不一定在行。
可是這事從對方給予肯定回復,到如今找到了食人魔的正主真身,再一路上緊鑼密鼓的追到這裡,雖然不能講j先生在其中居功至偉,但實在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刑施部的這些列兵並不是嫉賢妒能的庸才,況且雙方身份不同,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心裡想著的,大抵是盛名之下無虛士。
只是這動腦筋的事到此便為止了,那j先生做的好,他們對此讚賞。當事情圓滿之後,或許會寫入報告,或許會對這人的仕途有幫助一些。
不過正如之前所講,術業有專攻,j先生是靠著腦袋混飯吃的行家,那麼他們引以為傲的,至少還有一身肌肉和成建制的專業素養。
這樣的事,格里菲斯自然沒有理由去阻擋。
他跟在一隻小隊的後面,貓著腰向裡面探。那剛剛被選立出來的小隊長轉過頭來看了大妖一眼,微微皺了下眉頭,但最終仍舊未有說些什麼。
而同一時間,與格里菲斯齊頭並進的另外一隻隊伍。
正是這一次刑施部特別行動組組長所在的隊列,亦是三條分叉之中,最中間的那一條路徑所在的隊伍。
他們在小心翼翼的行進十分鐘之後,每個人的神經都更加緊繃,敏銳。
空氣中的風和氧氣有些濕潤的潮氣,鼻孔中吹出的氣體有種灼燒的炎熱味道,神經高度緊張的強烈潛行之下,汗液從毛孔中湧出來,布滿每個人的鼻尖和側臉,甚至連上衣都有了些微弱的汗濕味。
三個男人組成的隊伍在通道之中無聲的前行,這個地方已經距離地下超過十五米了,這裡建築的格局異常宏達。
只是,他們一路上走來,在這地方的大本營里,仍舊未遇到嫌犯,甚至連活物都沒有見過。
正這樣想的時候,一聲微弱的呼喊聲隱約之間從前方晃動的黃色光暈里傳遞了出來。
那刑施部的隊長將帶著黑色戰術手套的右手舉起來,側著耳朵聽了一會兒。
短髮的中年男子將食指和中指併攏在一起,朝著前方指了指。在他身後的兩人弓著身子越過他去,中年人隨後跟上去,如此走了幾步,便來到呼喊聲的源頭處了。
聲音是從一間房子的門廳後面傳出來的,隱隱約約帶著哭泣和哀傷的鼻音,靠近門邊的男子試著輕輕推了推房門,竟然毫無阻礙的推開了。
然後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個穿著粗麻布衣物,被捆住手腳綁在床上的女人。
這女人頭髮蓬鬆稀亂,似乎有一段時間未做清理,給人一種乾枯草莖的錯覺。
她被綁在床上,似乎受了虐待,身上傷痕隱現。臉上、露在外面的脖頸和手臂上有著清晰的被皮鞭抽打過後的紅痕,在某些地方,甚至連紅痕之下的皮鞭紋理都看的清清楚楚。
而女人身上所穿著的粗糙的麻布衣服只是一個寬大的上衣,因為尺寸偏大,便直直的垂到膝蓋位置,遮掩住稍顯瘦弱的體態。
房門打開的時候,女人似乎正側著臉哽咽,她的嘴唇有些發乾開裂,門內門外的景象互相呈現,女人和刑施部的男人們一瞬間都有些發愣。
「額……」
那開門的警司反應還算不錯,畢竟是有些經驗的人,便飛快的跨步進了房間,把後面的人讓進來,同時手指放在嘴唇邊上示意被綁在床上的女人保持安靜。
在賊窩裡發現這樣被殘害的女同胞屢見不鮮,這些人都是有經驗的老警司,便很快安撫下了對方的情緒。
刑施部帶隊的隊長皺著眉頭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留下一人緩和一下人質的情緒和心情,這不是同情心的問題,乃是因為若不這樣做,情緒得不到有效舒緩控制的女人很可能會壞了他們此行的大事。
開門的警司自告奮勇的留了下來,短髮的中年隊長帶著另外一個人繼續向前走,並很快消失在前方的米色的幽暗之中了。
那穿著破爛神色憔悴的女子被留守下來的警司鬆掉了手腳的繩索,神色獃滯的坐起來。那刑施部的男人站起來在房間里走了一圈兒,尋的一個白色的瓷制杯子,為女人倒了一杯開水。
常年被虐待的女人反應上明顯較常人慢上一些,等她接過杯子,刑施部的男子站起來,她便習慣性的縮進另一邊的床頭位置。
留守的警司嘆了口氣,這似乎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他走到窗前晃了晃腦袋,用盡量柔和的聲音闡釋道:
「我叫吳子明,濰城刑施部三中隊的隊長,這一次隨組織來,是要執行一個特別任務。
但姑娘請放心,這一處賊窩雖然隱秘,但還是暴露了的。刑施部的大部隊已經行在路上,姑娘大可不必驚慌,有我們在定然不會讓你再受傷害的……
講了那麼多,還不知道姑娘芳名呢?!……額,哈,是我唐突了,第一次哪有問姑娘家名字的……
不過啊,我倒是有一個朋友,長得跟你有幾分相像,特別是鼻尖往下的部分,真是像的有些過分了。
你若是不嫌棄,等你出去之後啊,我把她介紹……」
那刑施部的男子站在窗子前面,看著窗外那些被封閉起來,游來游去的魚,有些意猶未盡的感慨。
他正說到這裡,卻徒然感覺背後有一股風聲。多年警司生涯敏銳了他的神經,令他猛的轉過身來,卻徒然看到那原本應該縮在床頭上手捧著白瓷杯子喝水的女子竟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後。
而當他轉頭過去,那女人正猙獰的張開血盆大口,在距離他很近的地方,幾乎貼著後背撲將過來。
後頸驟然一疼,中年男子下意識的揮手將女人推的翻滾出去,他怒吼一聲,正要站起來,後頸被咬的地方卻徒然一麻,整個身體便重重的癱軟了下去。
中年的警司努力的控制著身體,他的頭顱轉過來,然後在最後一秒鐘卻看到那將嘴巴幾乎裂開到耳根的女人獰笑著再次撲上來。
血紅色的上顎、扁桃體和惡臭一時之間襲擊了男人的視野和鼻膜……
女人的唇間已然不是人體橢圓形的舌頭,而是類似蜥蜴或者蛇類細長而分叉的舌尖,在空中胡亂擺動著,流下晶瑩而濕潤的粘液……
在另一處,熱鬧的其樂融融的飯堂。
坐在正首的枯瘦男子三角波間正用手指緩緩捏動著手中的念珠,他是五十歲上下的人,此時臉上看起來悲苦,像是遭遇過飢荒又顆粒無收的農家漢子。
乾枯粗糙的念珠在男子的手中被緩緩捻動,他大概在想事情,眾人的聲音便因此低下來。
然後某一刻,他的手指頓了頓,男人眼睛低低垂下,看了看手中的念珠一眼。只是臉色卻始終如一,讓人看不出太多的東西。
「念一,有客人來了,去招待一下。」
名叫三角波間的男子把手中的古木珠子放下,抬頭看了看那坐在廳堂邊緣的中年人。這人之前正與人在交談,大概在講一些感興趣的事,所以右手還在下意識的拍著大腿。
聽到三角波間的命令,他愣了一愣,表情隨後嚴整起來,手腳放置到工整的位置,站起來,單手行了禮。
「遵命,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