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過往
兩人像推土機一樣橫著趟出一條s形狀的路徑,草莖被割斷露出乾涸的地面,沿途一顆掉光了葉子的高大梧桐被大妖和東洋的武士微微蹭過去,四十幾公分的粗壯樹身立刻多了一個半球形的幾乎貫穿大半樹身的凹陷。
格里菲斯被二階流哉推的一路後撤,鞋跟犁開土地,終於踩中一根老舊鐵路的鋼軌,於是借力暴起,手中刀子化成流螢,直接彈開後者的長刀,揉身撞上去。二階流哉想要閃身躲開,卻被大妖提前堵死了出路,終於被一拳打中了胸口,讓他胸中那生生不息、連綿不絕的氣機阻了一阻。
若說二階流哉是那種暴力平推,氣勢一往無前直到將人乾死干殘類型的,格里菲斯便是防守反擊類型的。
一擊將二階流哉的刀勢震出破綻,格里菲斯揚刀便平砍過去。
但二階流哉同樣是經驗豐富,竟然強提一口氣,將國綱鬼丸硬生生橫移三尺,擋在了格里菲斯的必經之路上。
而大妖的氣勢一往無前,他是一個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的人,彷彿沒有看到那漸漸逼近的寒光,格里菲斯用身體硬生生撞開了名刀國綱鬼丸的刀刃。
在小腹流出的血與水的背景中,大妖的反擊風暴開啟。
巨大的亮銀色光輝切開空氣,大妖深吸一口氣,一腳踏出
連續的十字光輝像是機槍雨一樣對著二階流哉怒吼著,那來自東洋的男人揮舞著長刀,形成一道半透明的薄膜。
刀具與刀具相互撞擊,拉出一長串火星。大妖揮刀的手快到似乎只剩下了殘影,那男人啊啊啊~的低吼著,隨即視線被銀光充滿,二階流哉像是被一個巨大的光線迎面撞上,吐著血飛了起來。
燥熱的風環繞著手臂徐徐散開,格里菲斯右手持刀上揚著,汗珠和白色的蒸氣從他身體上蒸發開來,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環繞在白霧裡的人。
而另一邊,被刀刃彈開十數米的二階流哉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他的胸腹被刀風切的傷痕布集,雙臂的皮膚溝壑縱橫,某些地方甚至能夠隱約看到血管和筋脈。
血液一滴一滴掉落在乾涸的土地上,暈出一圈紅點兒。二階流哉抬手胳膊來,看了看自己傷痕的手,突然捂住臉狂笑起來。
「有趣。」
他似乎在說這樣的字眼,聲音雖然不高,但緊隨而來的氣勢和眼神變換暴漲,相較之前,簡直是睡著和醒來之分。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是一個異能者尚未被正式開發承認的年代。
東洋的大地上布滿了以武者為名的戰士,那是一個波瀾壯闊的為武者量身定做的大時代,他們地位尊崇,恪守榮耀,是國家軍隊的中流砥柱和安全保障。
二階流哉的祖父便是一位御前武者,那時國家還沒有現在安穩,刀術高超的御前侍衛立了不少顯赫的功勛。
曾是豪門的二階流家族恪守著榮耀,祖父將一身刀術傳給了父親,但時代在悄然更迭,而那受傳承者天資卻並不好。百般無奈之下,不願意放棄那份武者榮耀的家主開起了武館,在當時也算是順應了時代,在武者時代和新時代之間做了過度。
但蒸汽時代緊隨而至,武者這短暫的文明在時代勢不可擋巨力碾壓下,迅速過去。開著蒸汽車的新時代人類傳說在城市裡,早已忘記了那曾經恢弘的武者的大時代。
傳統的武館一間間倒閉下去,所能留下的,大都是一些爭勇鬥狠的社團和利益者。
二階流哉的父親是一個古板、嚴厲的人,他天賦不好,所以加倍努力。
幼小的二階流哉和只大自己兩歲的家姐二階流火,便在那個時候早早的接受了刀術。
那時間的二階流哉還是一個純真而憊懶的人,性格上相對活潑跳脫,反倒是姐姐二階流火頗是文靜、沉穩,總能一絲不苟的完成父親的授業任務。
那時的父親總說祖父的事情,他常年焚香佩刀,看起來像一個尊貴的大人物,但還是孩童的二階流哉知道,那不苟言笑的父親只是一個收不著學生的落魄武館館主。
年少時候的東洋武士性格叛逆,吃不了苦性格跳脫。曾經為此被大怒的父親暴打,於是性格反叛強硬的二階流哉便喊出了破爛武館,不要也罷之類的話,然後便打算摔門而出,被姐姐二階流火攔住,賭氣站在房梁下。
而那一天的天氣並不晴朗,所以以少年淺薄的人生閱歷並未發現,父親眼中那抹一閃而逝的難銘悲哀。
後來,那個嚴格認真卻天賦不高的父親被人踢館的時候,被人打死了。他是一個古板的人,臨死之前還在想著武館、榮耀之類的事。當時的二階流哉被嚇壞了,只記得父親斷斷續續的吩咐著正式比武,不允許復仇。
後來年僅十三歲的姐姐二階流火便抗下了整個武館的重任,她是基礎紮實且有些天賦的人,起初的一些年,也沒人跟一個丫頭片子較勁。
做了館主的姐姐性格越發沉默,她沉默嚴格,帶著冰冷的溫暖,在某些時候,甚至讓二階流哉想起了死去的父親。
殺死父親的便是隔街的大工刀武館,館主的二公子是個浪蕩的人,等有些姿色、氣質冷漠的二階流火漸漸長成,便入了他的眼。
常年練習刀術的女子,跟普通人家的女孩子總是有些不一樣的,常年適應刀術的身體更加渾厚飽滿,結實中透著乾爽健康,只看身材的話,是有一些風味的。
而且,二階流火是一家之主,雖是暫代的,但身份上總是尊貴的,況且他是二階流哉那傢伙的姐姐
大工刀武館的二公子吹石別野其實是有認識二階流哉這個性格叛逆傢伙的,流哉的父親被大工刀武館管主打成重傷死掉之後,二階流哉曾經私下裡偷偷去復仇,但不巧遇到了吹石別野,於是便被痛打一頓。
吹石別野雖然紈絝,但也知道光天化日之下,毫無道理的將人打死是不行的。所以只讓人將二階流哉狠狠修理了幾次,但那不知悔改,屢教屢犯的少年被打卻不低頭的倔強眼神,確實讓吹石少爺不爽了很久。
而對於吹石別野這種性格變態的傢伙來講,在二階流哉面前強行玩弄作為家主和姐姐的二階流火想想都有令他下體便硬的快感。他有時候會想象那個眼神倔強的傢伙被按在地上看他和二階流火的真人秀會死何種表情,於是時間越久,想的次數越多,便越發難以控制起自己的慾望來。
所以他便想了一條毒計,用以得到二階流火的身體、踐踏二階流家的尊嚴。
因為武館做大的緣故,大工刀與地方的官方勢力其實很有瓜葛,這種黑白相見,相互混雜的事情,在當時相對常見。
吹石別野便利用這一層關係,花了些銀錢,打通了相應關卡,讓官方的人去二階流家的武館又去審查了一遍,得到的結果自然是令吹石少爺滿意的。
「很抱歉二階流火小姐,因為您的武館長年未招收學員,並且由於二階流真先生過世之後,缺少武館刀術師的憑職認定,所以很遺憾的通知你們,這武館是非法的,需要停頓休整。」
重視家族榮耀傳承的二階流火當然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他追問了那人補救的辦法,一番爭執之下,終於鬆口說需要挑戰勝利一個擁有正式職稱的武館證明其擁有相應實力才可以繼續將武館經營下去。
然而這種事情必須要快,時間一過,等正式的吊銷執照令下來,即使挑戰別家武館成功,也沒有用了。
當時武館之間的挑戰是很講究套路的,挑戰之前需要下帖、慰問、銘志,需要給被挑戰者足夠調整行程和身體的時間,所以一套程序走下來,最少需要一兩個月。
當然,那很有名氣的單身刀客,隨漂泊隨挑戰的並不在此列。
二階流火向附近幾家實力偏弱的武館投了拜帖,表達了想要熱切挑戰的願望,但都未收到回復。
然後大工刀武館的二公子吹石別野便雪中送炭,自動上門了。
他來的目的便是代表大工刀武館上門挑戰的,這挑戰走了正規的程序,投了拜帖,落實了時間,解了二階流家的燃眉之急。
經過這些年的發展,大工刀武館要比二階流家族的武館自然要強盛很多倍,二階流火本來還有顧忌。但聽到吹石別野說這次約戰武館的長老們都不出動,是他吹石別野的單獨試煉,只需要擊敗他吹石別野就算勝利了。
不過這樣雪中送炭的事情在這個時候出現真的不一定是好的,果然沒過多久,吹石別野便提出了,要想讓這來之不易的約戰進行下去,雙方再增加一條約定,那就是勝利的一方有權向失敗的一方在不損害對方家族利益和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索取一次性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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