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人皆愁
王浩坐在海盜王的府邸，那最上面的一尊金鑲玉的王座，他的左手取了一杯紅酒，另一隻手伸出食指中指夾著一支醇香的雪他其實更習慣用大拇指與食指，但總覺得這樣有些疲憊，而現在.……他很疲憊。
這一次，他的身體裡面的血脈力量又消耗了許多，那種濃濃的空虛感使得他的整個人都有了一種坐立不安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不好，王浩想要思索這種不安的來源，思索了很久很久，也迷茫了很久很久。
最終，他發現，這是因為之前，他上一次宣洩了體內的血脈力量，是為了替傑西卡報仇。
而那次之後，這種單純的空虛感也就變得不單純了，彷彿糅合了某種悲傷，使得他一用到這股力量，就會想到傑西卡的死。
酒喝多了，看著眼前雪茄燃出的煙霧，王浩不禁有些痴了。
在那裡面，王浩彷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身子裊娜，頭上有著很可愛的毛茸茸耳朵的少女。
「王浩，今天晚上你想吃什麼啊」
她把頭放在王浩的胸口，很乖很乖地蹭著。
王浩哭了，伸出手在煙霧中撈了兩把，卻發現煙霧一下子就散去了……人也沒了。
王浩眼眶裡流出的淚水越來越多了，他忽然彷彿間想到了什麼，連忙把雪茄放進嘴裡猛吸了一口，這一口太過用力，憋得他臉都紅了也沒有停下。
終於，他長長地吐出了這口煙霧，臉色安詳，靜靜地盯著裡面，那一位並不存在的少女。
……
亞索又一個人跑到樓上的小閣樓裡面喝悶酒去了.……他說這不是借酒澆愁，有的人天生好酒，愁要喝酒，高興也要喝酒，就算是閑的沒事也要喝酒。
亞索說他就是這種人，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他說希望王浩能把他的骨灰融進酒水裡，被王浩笑罵道「平白污了一壺好酒」。
樓上的小閣樓是個好地方啊，通風，幽閉。
話說通風與幽閉這兩個詞本身是相對立的，能做到這一點，據說也是有祖安黑科技的功勞。
「酒是個好東西啊」亞索靠在牆邊，喃喃自語，他解開了上身的武士裝，露出滿是刀疤劍創的上半身，然後把整整一壺酒澆在了身上。
「回不去了啊……永恩。」
一聲幽幽嘆息從嘴角溢出，也是酒液，也是愁思，還是麻木……
盧錫安跟亞索不一樣，他不喝酒，他認為酒這種東西只能麻痹他的神經，曾經做過殺手的他需要每一根神經都保持足夠的敏銳，這樣才能洞察殺機，體悟到每一顆聖光子彈的流向，軌跡以及最終的落點。
他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坐在海盜王府邸的屋頂，用一隻手托著下巴，在看漫天的雲彩，雲是黑的，是天上降下來的雨水的源頭。
天色已經很黑了，逐漸的，盧錫安的臉上已經全是水了，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其它。
他仰著頭，可能是因為有雨水滴落到了他的眼眶裡面，所以眼睛顯得紅紅的，在黝黑的臉龐上顯得很好笑也很滑稽。
終於，他低下了頭，因為天色已經完全黑了，看不清一絲一毫其它了，所以他又低下了頭，臉上的水啪嗒啪嗒流了下來，順著下巴，滴在了屋頂。
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項鏈，打開，看著其中的畫像，看了許久許久，彷彿要把這張臉永遠的收在心裏面。
「賽娜.……」
他的另一隻手摩挲著手中的另一把聖槍，那是賽納，他的妻子留下的唯一遺物。
「我好想你啊……」
嘆息聲拉的很長，盧錫安完全躺倒在了房頂上，雨水瞬間籠罩了他的整個身子，卻並不覺得冰冷，因為在他的心中，已經是一片森寒了。
……
莎拉揉了揉自己的眼眶，她剛剛簽署完最後一份文件。
王浩這個甩手掌柜直接把所有的事情都交到了她的手裡，所以，雖然名義上王浩是新的海盜王，但實際上，她厄運小姐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新海盜王。
夙願得償，她的心中卻並不覺得有多麼開心，反而是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就像是盧錫安大仇得報之後並不開心一樣。
儘管莎拉把普朗克，這個自己的殺母仇人從至高的王座拉了下來，但她卻並沒有感覺到有多麼的快樂。
她用手托著下巴，纖細的手指在滑膩的肌膚上摩挲著。
「媽媽.……」
莎拉永遠忘不了，那一天，她回到家，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女人之後，心中是怎樣的心情。
絕望悲傷痛苦掙扎
那種心情就像是來自地獄的毒藥，能將人生生毒成一個變態。
然而，她沒有成為變態，並且成功地坐到了這個位置。
這真的是一個很勵志的故事啊……
「好運不會眷顧傻瓜.……而我，是最聰明的莎拉.……」
……
雷文坐在拉克西姆的小墓碑前面，他用乾淨的抹布在仔細擦拭著手中的黑色短劍。
儘管不停地有雨水落下，打濕了他的劍刃，然而他仍然就這樣，重複的，一點一點地擦拭著。
「拉克西姆.……我知道你也喜歡船長。」
「不比我差分毫。」
「但我當時真的救不了你了，你是我們中身體力量最強大的，你都扛不住的攻擊，我怎麼扛」
「或許，我當時是猶豫了一下，但你知道，我只有那麼一瞬間的猶豫，那真的不是導致你死去的原因.……」
「兄弟.……」
「我對不起你，兄弟。」
他站起身，黑色的勁裝衣擺流淌下來了暗黃色的泥漿，順著流到了他的靴子裡面，而再下面，則是一個又一個沉重的腳印。
作為一名斥候，或者說是刺客，腳步的輕盈是最基本的技能，然而現在，雷文已經沒什麼心思去保留這份技能了，他很累，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