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哦?」雲中月不溫不火的應了一聲。
「不要用這種說話的方式,今日我們來,其實是跟你告別的,也感謝你救了我的命。」宗政熠聲音不變,甚至帶上了些許的嘲諷,「今日你若不動手,我便帶靈兒離開,帶著對你那施加給我們的一輩子的人情;若是你動手,我也會帶靈兒離開,但是,我們走出這裡,將是恩怨兩情。」
「熠?」聽著宗政熠的話,喬靈兒湧現出了擔心。
後面雲中月動手,他就會迎戰,雲中月的武功他們誰都不知道高到了何處,又怎麼能與他對抗?
宗政熠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另一隻手從懷裡取出了一樣東西,朝著雲中月扔了過去。
雲中月伸手,輕而易舉的接住了那毫無攻擊力量的書本。
「這是你寄放在靈兒這裡的曲譜,現在也該物歸原主了。」宗政熠說的平淡,不等雲中月說話,他便摟著喬靈兒準備離去。
喬靈兒的腳步卻是在走了兩步之後停了下來,轉過身去,看著那白髮飄揚的男人,說道:「雲中月,你的恩情,我會記得一生。如果你什麼時候願意屈尊了,歡迎你隨時來找我們,還有……謝謝你。」
奇迹的,雲中月竟然真的沒有阻止他們的離開。
宗政熠就知道,喬靈兒會將他想說的話說出來。
雲中月雖然心思動機不純,但是卻也是一個難得的人種,若是能和他成為朋友也不錯,只是怕是世人都沒有那個機會。
銀月光鋪陳地面,度上了一層迷惘清幽的月色。
雲中月負手而立,與月對望,室內一片安寧——
翌日,喬靈兒一行人就準備「班師回朝」了。
回去的人中少了兩個,也就是仙竹兩個老頭。
用他們的話來說,此行簡直就是自找罪受,不是因為受了喬靈兒的罪,而是受了雲中月的罪。他們兩老好歹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林高手,結果兩個人打一個都落得一個落花流水的下場,兩老人大受打擊,來了個不辭而別,竟然偷偷地溜走了,說回到他們的窩裡去修行了。當然,有事沒事的還是還是會出來「蹭飯」的。
凝香對那段恐怖的記憶沒有任何印象,倒是讓身邊看到了那一幕的所有人都會她「肅然起敬」。說肅然起敬倒不如說是害怕,太恐怖了,以後絕對要小心惹到這女人!
追命也是鬱悶中的一員,他的寶劍好歹在江湖上是有排名的,結果他這個天下第一殺手竟然被人給一招擊敗,還賠了兵器,怎能叫他不懊惱?
「追命,天下間神秘利器何其之多,若你想要,我可以去找一柄最好的送你。」喬翌術笑吟吟的說道。
他的話頓時惹來追命的一個超級白眼,「我只要我的血劍,還不了我的血劍,把你人賠給我……」這話說出口,周圍頓時冷清了。
喬翌術以一種不知情緒的目光看著怎麼,結果他一惱,頓時接著先前的話補充道:「給我做一輩子的奴僕!」
「這個問題……可能有些嚴重。」喬翌術似笑非笑的說道,不給他另外說話的機會又轉向了赫連明月,問道:「明月,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看遍塵世繁華……」赫連明月洋洋洒洒的丟出了六個字,臉上的笑容竟然有些小孩子氣。
對一個在黑暗中生活了十多年的人來說,此時的光明是極為值得珍惜的,哪怕只有一天的光明也好,只要能夠看到這塵世,就比任何事情都要有意義。
馬車內。
喬靈兒微眯著眼眸靠在了宗政熠的身上,懷抱宗政寶寶,心思翻轉,總是會想到雲中月的那一頭白髮,讓她寢食難安。
宗政熠又何嘗不知道她是在想什麼,只得嘆息一聲道:「靈兒,你再想別的男人,就不怕我會吃醋嗎?」
酸溜溜的一句話說出來,喬靈兒頓時睜開美眸瞪了他一眼,「好歹他也是因為救你才讓頭髮變成了那個樣子的,而且他的臉……」她實在是難以想象,一張風華絕代的臉若布滿了風霜的痕迹,會是如何。
「我的毒也是他下的不是嗎?」宗政熠沒好氣的哼了哼。
「那是你自找的!」喬靈兒不給他辯解的機會。
「好了,靈兒,別太擔心了,雲中月……他不會是你所想的那麼不中用。」宗政熠輕輕擁住了喬靈兒母子二人,溫柔的在她耳畔說道。
希望如此吧!喬靈兒在心裡應了一聲。
「熠,我們現在……算不算已經幸福了?」喬靈兒問,這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經歷了太多,讓她恐懼的一個月,現在的平和,彷彿都不真實,讓她不敢輕易的相信。
「只要你在我的身邊,我就覺得很幸福。」這是他心底的話,也是他想說的話。天地間的任何一物他都可以不去在乎,唯獨她……現在還多了他們的寶寶。
喬靈兒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羽毛輕輕劃過,暖暖的,舒舒服服的,讓她想一輩子就這麼過了,所有的前塵往事都拋開,只看眼前之人,什麼都不去想,只想眼前的人還有……自家的寶寶。
千言萬語、甜言蜜語都不需要說出來了,用喬靈兒的話說就是老夫老妻了,那些小兒科的話已經過時了。
良久,馬車內傳來了一聲哀怨外加哭腔的女音:「熠,為什麼我家寶寶是男孩?我想要的是女孩啊……」
「哇——」響亮的哭聲緊隨他媽咪的抱怨而出來了。
緊跟著,孩子的爹來了一句:「孩子他娘,那我們再努力努力吧!」
「哈哈哈哈——」馬車外,歡笑聲一片。
喬靈兒生的寶寶是男孩,讓她準備的那些女娃娃的衣服全部泡湯了,那叫一個鬱結啊!
十里高峰,朝陽明媚。
溫柔的火紅色照射,染紅了那雪白的衣衫以及雪白的發,還有另外一側林立的仙鶴。
涼風吹過,揚起了那白色的髮絲,在風中舞動飛揚,映襯著白色髮絲下一張妖孽般的臉,恍若神明。
白色的髮絲,與之不符的面容,毫無瑕疵褶皺,有的只是如絲媚眼,細膩肌膚,全然與「老」一字沾上邊。
雲中月,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遠處的太陽初生之處。
喃喃道:「真的是我站的太高了嗎?」
天地浩大,在這世間是否能找到與他並肩看塵世繁華之人?
寥寥幾許。
緩緩地收回了視線,望著手中那本曲譜,不久,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妖冶的弧度。
素手揮揚,帶著十足的內氣的曲譜飛躍至高空,因承受不住那巨大的撕扯力,化碎成片,迎風而落。
一人、一鶴、殘紙碎片,遠去的馬車,似火驕陽,構造出一副驚天神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