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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最後一根稻草

  「大概是四年前吧,雪國鎮和安嶺的一家公司合作,在雪國鎮開了一個公司,好像是合作開發礦產,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是有這麼個事。後來雙方發生了矛盾,那家公司想撤資,又找縣裡又找市裡的,不過好像最後也沒找出個什麼結果,也就不了了之了,現在這個公司應該還在運營著。我聽說這件事跟鄭萬民有關,是他幫著方振業擺平的。」劉月月說道。


  「真有這麼個事兒」薛飛很有興趣。


  「當然真有了,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不信你可以去打聽一下。」劉月月說的十分篤定。


  豈止是打聽,薛飛覺得必須得調查一下才行,這不是一件小事,如果屬實,鄭萬民和方振業離倒台的日子就不遠了。


  劉月月走後,薛飛就給郝大宇打了電話,郝大宇也認為這件事不可小覷,就讓楊志剛秘密調查此事。


  自從李俊才也進了監獄后,方振業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不僅頭髮花白了許多,也由原來的張揚跋扈,變成了現在的低調沉默。沒事也不再像以往那樣經常往鄭萬民那兒跑了,他多數時間都在雪國鎮待著,深居簡出,不關心任何事情。


  方振業想明白了,他一把年紀了,兒子女婿都進了監獄,他還折騰什麼呀還是消停老實的過幾天安穩日子吧,要是再跟著鄭萬民瞎折騰,非得要了他的老命不可。然而事與願違,方振業的清靜日子沒過幾天,就又出了一件大事。


  半夜,正在熟睡中的方振業被忽然響起的電話聲給吵醒了,他不情願的下了床,來到客廳拿起電話,打了個哈欠問道:「喂,誰呀」


  電話那頭語氣急促道:「二叔,我是方正,不好了,煤窯出事兒了」


  方振業一聽緊忙問道:「出什麼事兒了」


  方正說道:「煤窯透水了,有兩個人被困在井下了,怎麼辦啊」


  方振業感覺腦袋「嗡」了一聲響,眉頭緊鎖道:「封鎖消息,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我馬上就過去。」


  掛了電話,方振業腦袋一陣暈眩,他知道自己的高血壓又犯了,一旦著急上火,血壓肯定高。沒辦法,這會兒他顧不上那麼多了,趕緊回屋穿衣服就去了煤窯。


  煤窯位於雪國鎮上崗村,方振業在去上崗村的路上,給鄭萬民打了個電話。到了上崗村以後,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安排人救援,而是一直在跟方正商量應對之策,如何才能把這件事大事化小。


  方正是方振業的侄子,原來煤窯的事情一直是方明亮來管的,後來方明亮進去了,就由李俊才負責,現在李俊才又進去了,方振業身為雪國鎮黨委書記,不可能親自管理,只好把自己哥哥家的孩子方正叫過來幫忙。只是沒想到方正接手沒幾天就出事了,方振業覺得他從去年到現在,已經倒霉到了頂點。


  儘管方振業封鎖消息,不讓任何人往出說煤窯的事故,但紙包不住火,上崗村就那麼大,很快消息就在村子里傳開了,遇難者的家屬們也很快得知了消息。


  「二叔,怎麼辦啊,現在都知道了,估計很快家屬就會找過來的。」方正十分慌亂地看著方振業,一點主意都沒有。


  「現在只能用錢擺平了。你去跟他們談,本地的那個最多給五十萬,外地那個最多給二十萬。一旦他們拿了錢,一定要讓他們保證,不去公安局,不去找政府,否則一分錢沒有。」方振業說完,把手上的煙頭扔在了地上,狠狠地踩了踩。


  「井下那兩個人怎麼辦」


  「找人弄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辦。」


  被困在井下的兩個人,一個是雪國鎮本地人,叫郭科偉,另一個是外省人,叫宋文營。由於錯過了最佳的黃金救援時間,在經過兩天兩夜的救援,兩個人被先後從煤窯里抬了出來,郭科偉已經死了,宋文營被救出來的時候還有呼吸,可惜最終還是沒有搶救回來,幾個小時候后也一命嗚呼了。


  方正先跟宋文營的家屬談了賠償的事情,考慮對方是外地人,宋文營又已經死了,方正就欺生,連蒙帶嚇唬的,最後給了十三萬塊錢就了事了。


  在跟郭科偉家屬談賠償的事情時,方正一開始開的價格是三十萬,郭科偉家屬不幹,方正又漲價到了四十萬,郭科偉家屬還是不幹,說不給一百萬,這事兒沒完。


  方正在宋文營那邊賺了七萬,在郭科偉這邊他是打算賺十萬的,沒想到郭科偉的家屬居然想要一百萬,他知道方振業是不會同意的,同時也讓他失去了掙錢的機會,方正非常惱火。於是方正就安排了幾個人,然後給郭科偉的家屬打電話,叫他們到自己的辦公室再談一下賠償的事情。郭科偉的家屬信以為真,等進了方正的辦公室以後,等待他們的不是方正,而是七八個手裡拿著棒子的打手,上去圍住他們就是一頓毒打,將他們全都打進了鎮衛生院。


  這還不算完,方正還把郭科偉家屬的手機全都搶了,並派人在衛生院守著,不讓郭科偉的家屬跟外界有任何的聯繫。


  倪勝福作為雪國鎮鎮長,他在雪國鎮擁有眾多眼線,煤窯事故一發生,他在第一時間得知消息后,就在想要不要跟縣裡彙報這件事。方振業名義上搞的是煤炭開發公司,實際上就是黑煤窯,現在出事了,要是不讓縣裡知道這件事,倪勝福擔心到時追究責任,他會跟著吃瓜落兒。但礙於方振業和鄭萬民的關係,他又很忌憚,怕真要上報,以後鄭萬民和方振業肯定會給他穿小鞋的。


  正在猶豫糾結之時,倪勝福又聽說因為郭科偉的賠償問題,郭科偉的家屬被打了,倪勝福非常氣憤,感覺已經沒天理了。權衡再三,他決定必須去縣裡跟郝大宇彙報這件事,不能讓方振業太無法無天了。於是,倪勝福就驅車去了縣裡。


  倪勝福對方振業不滿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方振業在雪國鎮一手遮天,導致倪勝福這個鎮長一直以來就是聾子的耳朵,擺設,當的非常憋屈。倪勝福如今敢去縣裡捅方振業的事情,也是因為他看出了郝大宇是敢跟鄭萬民叫板的,而且幾次明爭暗鬥,郝大宇都佔了上峰,他覺得這是他的一個機會,他要是能把握住,離出頭之日就不遠了。


  到了縣裡,倪勝福把煤窯的事情全都跟郝大宇說了,為了渲染事情的嚴重性,倪勝福說的很誇張,致使郝大宇當著倪勝福的面給縣公安局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們馬上到雪國鎮調查煤窯透水事故。


  倪勝福前腳剛離開郝大宇的辦公室,隨後楊志剛又來了,經過幾天的調查,楊志剛已經把方振業開公司的事情全都弄明白了。


  四年前,安嶺市信託投資公司出資六百五十萬,與雪國鎮政府合資開辦了煤礦開發公司。資金全部到位,公司即將開業的時候,方振業授意方明亮,不能讓信託公司插手煤礦開發公司的事情,必須得他們說了算。一個月後,公司迎來了第一個客戶,是信託公司從安嶺帶來的一家企業,要採購一大批煤,方明亮得知后,先是派人阻撓,之後又派打手把來買煤的人給打了一頓,致使公司一開張就聲譽掃地,無法正常營業,進而迫使信託公司派駐到雪國鎮的總經理和財會人員不得不撤回安嶺


  一年後,煤礦開發公司董事會決定兩天後到雪國鎮辦理交接事宜,方振業聞訊,立即打發鎮經委主任離開雪國鎮,同時命令所有鎮經委的人不許接待信託公司來的人,然後暗地裡則安排方明亮帶著十幾個人,拿著刀棍等著信託公司的人。當信託公司派來的人到達雪國鎮時,方明亮等人一擁而上,用刀扎破了信託公司一輛車的車胎,並威脅對方:「下次要是再來人,捅的就不是車胎了」來的人一聽哪敢久留,補了車胎就趕緊返回了安嶺。


  這還不算完,為了將對方徹底嚇住,信託公司在返回安嶺的路上,又遭到了李俊才等人的追趕。李俊才大發淫威,在強行把信託公司的車別停后,李俊才不僅讓人又一次把車胎給扎了,還動手把兩個信託公司的人給打成了重傷,然後才心滿意足的離開從此,信託公司就再也不敢派人去雪國鎮了。


  信託公司肯定是不甘心的,曾先後十幾次找到極北縣和安嶺市兩級政府要說法,但都因鄭萬民和朱國華從中作梗無疾而終,一直拖到現在也沒有要到任何說法。


  這四年來,煤礦開發公司在沒有「六證」的情況下一直由方振業把持經營,收入近千萬,控股75的安嶺市信託投資公司卻分文未得。


  孟德勝一直在尋找收拾鄭萬民和朱國華等人的機會,當聽到煤礦開發公司一事時,孟德勝大喜,叫郝大宇和薛飛趕緊聯繫信託公司的人。


  郝大宇作為極北縣縣長,主動去信託公司多少有些不合適,所以這個任務就落在了薛飛的身上。薛飛是旅遊局的人,去信託公司談雪國鎮鎮煤礦開發公司的事情也不合適,於是薛飛就換了個方式,隨便找了個公用電話,用匿名電話的方式給信託公司打了個電話,讓他們去市政府找孟德勝告狀。


  事情過去了四年,如果下面沒人告的話,上面是沒法直接管的。一旦下面有人告,上面管也就順理成章了。


  信託公司的總經理在接到電話時難以置信,非常激動,他以為煤礦開發公司的事情要永遠這麼擱置下去了,投的幾百萬就相當於打水漂了,只能自認倒霉。沒想到現在有人指點他去找市長,看來政府是要管這件事了。於是信託公司的總經理就帶著當年與雪國鎮政府合作開發煤礦開發公司的相關資料,以及下面員工被毆打的醫療鑒定去了市政府,受到了孟德勝的接見。


  孟德勝在了解了煤礦開發公司的事情以後,把事情又跟崔楓林說了一下,崔楓林剛正不阿,聽到雪國鎮竟然有這等事,立即就召開了書記辦公會。在會上,崔楓林鐵面無私道:「必須徹底解決雪國鎮煤礦開發公司的事情,還信託公司一個公道。相關領導責任人必須問責到底,絕不姑息。」


  孟德勝聽了崔楓林的話,直看對面的朱國華。朱國華臉色陰沉,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方振業以為煤窯透水一事只要用錢用強就能解決,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信託公司又殺了回來,市裡又特別重視,看來他的好運要到頭了。一股急火,方振業病倒住進了醫院。


  為了調查解決煤礦開發公司,以及煤窯透水事故,安嶺市公安局聯合極北縣公安局,挑選了各自骨幹人員成立了專案組,其中楊志剛任副組長,而身為極北縣公安局局長的劉家豪則被晾到了一邊。


  霎時間,鄭萬民一伙人心惶惶,寢食難安。


  一周后,安嶺市紀委宣布方振業被雙規,方正及其煤礦公司其他相關人員被專案組帶走協助調查。


  方振業出了事,誰都知道下一個就將是鄭萬民。劉月月自認為立了一件大功,她應該已經是薛飛那邊的人了。


  「薛局長,我的投名狀你還滿意吧」劉月月有些得意。


  薛飛不知道劉月月是心寬,還是沒心沒肺,都到這個時候了,她竟然還像個沒事人一樣,真是好傻好天真。


  「什麼投名狀我不懂劉局長在說什麼。」薛飛一副聽不懂的樣子。


  劉月月感覺不對勁,說道:「薛局長,你可別跟我開玩笑,方振業現在被雙規了,不出意外,下一個就是鄭萬民,這其中怎麼也有我一份功勞吧我要是不跟你方振業開公司,方振業可能會這麼快倒台嗎你不能抹殺我的功績啊。」


  薛飛沒有看劉月月,他拿起辦公桌的筆,一邊轉一邊說道:「現在這個時候,劉局長還是不要想什麼功勞功績了,還是先想想怎麼自保吧。有些事我不說,劉局長也應該清楚。」


  薛飛的話像是一塊石頭突然壓在了劉月月的心口,把劉月月心頭剛剛燃燒起來的小火苗一下子就給壓滅了。


  驀然,劉月月恍然大悟,她覺得自己不該換隊,不該跟薛飛說方振業煤礦公司的事情,她應該堅定的和鄭萬民站在一起。因為方振業一旦倒台,將會是一個連鎖反應,所有跟方振業有關的人都會受到牽連。她跟鄭萬民在一起那麼多年,鄭萬民要是倒霉了,她能好得了嗎

  劉月月聰明反被聰明誤,她以為只要她換隊,站到薛飛一邊,和鄭萬民劃清界限,她就可以繼續名利雙收了。無奈她在鄭萬民那邊留下的印記太深了,想抹都抹不掉。劉月月後悔了,可惜為時已晚。


  其實即便劉月月不跟薛飛說方振業開公司的事,方振業出事也只是早和晚的區別,薛飛和郝大宇已經下決心要徹底剷除鄭萬民和方振業了,他們的身上又那麼臟,想一點把柄不被抓到是不可能的。只不過煤礦公司一事,讓他們滅亡的速度提前了,也讓薛飛和郝大宇節省了不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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