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漫漫回家路
在藏書閣整整三天，沒有參加做早課，也沒有隨師兄們一起誦經念佛。葉林甚至不知道，自己將會面臨監寺師叔怎樣的處罰。
帶著忐忑的心情，葉林緩緩走出藏書閣。
吱呀！
打開門，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葉林瞬間感覺神清氣爽，整個人精神百倍。而此時，卻聽到「咕咚」一聲。
「玲瓏妹妹，你怎麼了？」
葉林低頭看著，發現紫玲瓏穿著單薄的衣衫倒在地上，手裡還握著一個白光光的饅頭。
「葉林哥哥，我沒事。」
紫玲瓏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撣掉身上的塵土，率先想到的是把白饅頭送到葉林的手中。
「給你！」
「傻丫頭，還說沒事，眼淚都流出來了。」
葉林輕輕擦拭紫玲瓏美眸中滑出來的淚水，細心的撣掉紫玲瓏衣服山沾染的塵土，心中竟有一股莫名的心疼。
「嘻嘻，快吃吧。」
紫玲瓏「嘻嘻！」一笑，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看起來可可惹人愛。
葉林帶著一絲憨笑，帶著一抹心疼，用心咀嚼紫玲瓏送過來的白饅頭。吃到嘴裡是甜的，心裡更甜。
「臭小子，終於讓我們找到你了，竟然在這藏書閣呆了三天，早課都不去。」
葉林吃得開心，紫玲瓏笑得甜美。此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悄然響起，只見六個高矮胖瘦不一的小和尚走過來，為首的正是最喜歡欺負葉林的小和尚慧能。
葉林自顧咀嚼嘴裡的滿頭，吃得十分用心，至於慧能到底在唧唧歪歪說些什麼，他反而像是根本沒有在意。
葉林的不在意，是他擁有足夠的底氣的行為。但是在慧能等人看來，葉林的行為根本就是在找揍。
「惠泉，去。」
慧能面色有些難看，狠狠地給旁邊一個身材和葉林相差無幾的少年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對葉林動手。
叫做惠泉的小和尚面帶一絲冷笑，根本就不在意葉林，沒走出幾步就開始掄動那細瘦的拳頭，朝著葉林的腦袋打了過去。
「砰！」的一聲，預料之中的葉林被打倒在地的場景並沒有出現，反觀出手的惠泉小和尚卻是捂著肚子倒在地上，嘴裡發出痛苦的呻·吟。
「葉林哥哥好棒！」紫玲瓏看到葉林發威，在一旁為他加油喝彩。
這下子，其他幾個小和尚都是一臉震驚地看著葉林，他們甚至沒有看清楚葉林是如何出手的。
慧能看著旁邊幾個目瞪口呆的小跟班，一張略顯肥胖的臉瞬間變成了豬肝色，肥碩的小拳頭緊緊握住，恨不得能把葉林捏成粉碎。
不過想了想，慧能並沒有自己動手，而是把這『光榮而艱巨』的任務交給了自己身旁的小跟班。
「你們四個，一起上！」
在慧能小和尚的唆使下，另外四個小和尚雖然有那麼一點害怕，但是想到自己方有四個人而葉林只是一個人，心中那僅存的一點害怕情緒也隨之煙消雲散。
「不許你們欺負葉林哥哥，你們人多，不公平。」
紫玲瓏在一旁為葉林打抱不平，一雙小腳丫在地上蹦躂蹦躂，卻並沒有任何人理睬她。
葉林沒說一句話，只是給了紫玲瓏一個「你放心！」的眼神，就把她拉到一旁避免遭受波及。
「打他丫的！打他丫的！」
這一刻，葉林腦海中一道猥瑣的聲音回蕩，正是從蓮花燈里跑出來的空妄師父。葉林做夢也沒想過，一本正經的空妄師父還有如此頑皮的一面。
葉林並沒有答話，而是把所有精神都投入到對面的四個同門師兄弟身上，準備迎接這一場並不公平的戰鬥。
砰！砰！砰！砰！
雙方對峙片刻，葉林便率先出手，三下五除二就把四個同門師兄弟放倒在地上。
哎呦！哎呦！
地面上傳來一片鬼哭狼嚎，五個人都被打的鼻青臉腫，也算是葉林回報這半年來所受的欺辱。不過，葉林並沒有讓他們傷筋動骨，都是一些皮肉傷而已。
「打得好！打得好！還有一個，打他丫的！」
空妄師父像孩子一樣頑皮的聲音回蕩在葉林腦海，葉林微微搖頭輕笑，對空妄師父的為老不尊也是無可奈何。
葉林冷冷看著略顯肥胖的慧能師兄，這個人是最喜歡欺負他的人，也必然是他最痛恨最想痛扁一頓的人。
清澈的眸子里射出兩道凶光，嚇得慧能哆嗦了一下。
慧能看到幾個小跟班迅速倒下，就知道今天的事情無法善了。但他捫心自問，也知道自己絕對不是葉林的對手。儘管他搞不明白葉林為何突然之間變強了。
「慧能師兄，難道你就不想說點兒什麼嗎？」
葉林一步步逼近慧能，速度很慢，慢到一個呼吸的時間才邁出一步。但即使如此，慧能還是連連後退，甚至逃跑的心思都沒有。
「不要，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慧能嘴唇哆嗦了幾下，發出顫顫巍巍的聲音。一雙清澈明亮的眸子里，閃爍著畏懼的光芒。
「放心，我不會殺你，我只是想讓你也嘗嘗被人欺負的滋味。」
葉林一步步緊逼過去，平靜的聲音低沉而又緩慢，就像是在悠閑地散步一般不著急。
慧能一步步後退，跟隨著葉林的節奏，手腳也在不停哆嗦著，顯得越來越恐慌。
「去死吧！」
忽然之間，慧能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勇氣，緊緊握著肥碩的拳頭，用盡了全身力量砸向葉林的腦袋。
如同小鐵鎚一般的拳頭，彷彿是要把葉林的腦袋敲碎，不留絲毫餘地。
「啊！葉林哥哥！」
紫玲瓏看到這一幕，尖叫一聲，忍不住用雙手捂住眼睛不敢看，生怕看到葉林受傷的樣子。
「哼！」
葉林似乎早就預料到慧能要冷不丁地出手，冷哼一聲，一條瘦弱的手臂迅速掄動起來，手掌剛好握住慧能的手腕。
這一刻，葉林的手如同鋼鉗般夾住慧能的手腕，縱使他使出渾身力氣也無法讓拳頭下落一分，最終停留在距離葉林的腦袋三寸遠的地方動彈不得。
「放開我！」
慧能憤怒地看著葉林，使出渾身解數也無法掙脫葉林的手掌心，更遑論用拳頭轟擊。他憤怒咆哮，迎來的卻是葉林無情的一巴掌。
啪！啪！啪！
沒有任何留情，葉林纖瘦的巴掌打在慧能略顯肥胖的臉上，就像是一小塊鋼板拍在一坨爛泥上，深深陷了下去。
慧能的另外一隻手掌拚命想要護住自己的臉，到最後發現只能護住一邊，另一邊已經腫的像豬頭一樣。
「這，就是你欺辱我的代價。記住，我不是不敢殺你，而是嫌髒了我的手。」
葉林把嘴湊到慧能耳邊，冰冷的聲音如同一根帶劇毒的冰刺狠狠刺進慧能本就脆弱的不堪一擊的心中，嚇得他渾身癱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住手！」
就在葉林剛準備放手的時候，一道洪亮的聲音飄蕩過來，隨之而來的是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和尚，左右分別跟著一個面容僵硬的青年和尚。
中年和尚，便是這沙羅門的監寺，葉林等人都稱之為監寺師叔。
看著地上躺著六個小和尚，尤其是其中一個臉部高高腫起，像是養得肥肥胖胖的豬頭一般，監寺師叔便是氣都不打一處來，憤怒地頂著葉林。
「是你乾的？」
「沒錯，是我做的。」
葉林沒有絲毫狡辯的意思，反而面色平靜地看著監寺師叔，斬釘截鐵地開口回答。
「罰抄金剛經一百遍，今天不抄完就不準吃飯。」
監寺師叔看到葉林平靜的臉色，感覺自己的威嚴受到了莫大的打擊，忍不住狠狠懲罰葉林。
「不，不是這樣的，是他們先動手打葉林哥哥的。」
紫玲瓏看不下去，拚命想要為葉林辯解。但此時，葉林卻說出了更讓人震驚的話。
「監寺師叔，我感覺這懲罰有點輕了啊。」
葉林不以為恥，不僅不害怕，反而臉色越發平靜，似乎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哦？那你說說看，你還犯了什麼錯誤？」
「三天不曾做早課，是為其一；辣手殺生，是為其二；偷吃葷腥，是為其三……」
葉林一口氣說出十多條，有輕有重，輕的只能算是微不足道的小錯誤，但是重的卻是犯了佛門戒律。如殺戒、葷腥戒等。
「這些，又當如何處置？」
「哼！當重責五十大杖，逐出佛門。但念在你尚且年幼無知，給你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罰你面壁半年。」
聽了葉林的話，監寺師叔氣得臉色發黑。他沒有想到，在他嚴厲的管轄監督之下，竟然還有人能夠如此違反戒律。
「監寺師叔，我犯了這麼多戒律，實在給你丟臉，莫不如我還俗吧。只要我離開沙羅門，就算犯再多錯誤，也沒有人會賴到你的頭上啊。」
「不行。」
「真的不行嗎？」
葉林一邊笑，一邊把嘴湊到監寺師叔的耳邊輕聲嘀咕，短短片刻之間，便是讓監寺師叔的臉色陰晴變幻好幾次。
「讓我還俗，這一切永遠都是秘密。若不答應，嘿嘿！」
葉林輕描淡寫的奸笑，讓監寺師叔都是一陣頭皮發麻。但是剛才葉林和他說的一些事情，卻讓他不得不慎重對待。
「最好不要想著殺我，否則，即使我死了，那些秘密還是會被人知道的。不知道你是信還是不信呢？」
監寺師叔心中反覆咀嚼這一句話，他心中微微一顫。一個八歲多的少年郎，心思竟然如此縝密，真是太可怕了。
但他卻不敢殺葉林，甚至不敢卻嘗試哪怕一次。因為那一雙清澈的眸子告訴他，做了，他必然會後悔。
「好，我答應你。但是你這樣還俗，必須獨自走出無妄神山才行。」
「無妄神山？我接受。」
葉林沒有理會監寺師叔是否在欺騙他，他在意的是還俗離開沙羅門的事。只要這事成了，其他都無關緊要。
「你們，如果敢欺負玲瓏妹妹，後果你們知道的。」這是葉林臨走前的警告。
「葉林哥哥，你真的要走嗎？帶玲瓏一起走好不好？」
「玲瓏妹妹乖，我還會回來找你的，等我。」
「真的嗎？玲瓏記住了，天荒地老，等君歸來。」
………………
在淚水中告別紫玲瓏，隨後，葉林被監寺師叔悄悄送走，進入一片荒涼深邃的山林中。
地面落葉三尺厚，顆顆大樹百丈高，盛夏季節，在林中根本看不到幾縷陽光照下來。
到這一刻，葉林才響起藏書閣典籍中的記載：無妄神山，是一片弱肉強食的世界，叢林法則，強者生存……
漫漫回家路，這一刻，他已經沒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