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御凰【96】
「我再想想。」鳳卿抽回手,退到了米大娘的身後。
趙威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打起了精神,連聲說:「好,你再認真想想,只要不進宮,想多久都可以,我已經等了你十年,再多等段日子也不要緊。」
「鳳丫頭,你就答應吧,」米大娘拍著鳳卿的手,也有些失望,「他是個老實人,常常來給我打掃院子,從來都沒邀過功……娘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天,你就讓娘安心閉眼。」
「娘,別說這樣的話……」鳳卿急了,趕緊摟住米大娘的肩,小聲說:「讓我再想一天,一天就好了。」
「好,一天,那就一天。」米大娘豎著一根手指,顫微微地舉到趙威的面前,「一天,你準備酒席夠了吧,擺個三四桌就好。」
「那怎麼成,皇帝賜婚,起碼也要有一百來桌呀。」趙威摸摸後腦勺,狂喜道:「我現在就去準備,鳳卿你等著,我晚些就把嫁衣給你送來。」
他撒腿就跑,輕功不錯的他,一眨眼就竄到了屋外。
「人各有志,這小子不愛財不愛官,就愛當個普通人,不過這小日子也不錯。」漁嫣看著他的背影,笑吟吟地說:「只是沒想到,殺豬這麼賺錢,居然讓這小子攢出了這麼份家業。」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御璃驍輕輕點頭。
「好了,鳳卿,坐吧。」漁嫣讓母女兩個到桌前坐下,小聲問:「現在給我說說拳館里的事。」
「拳館?」鳳卿好奇地看著她,「拳館有什麼事嗎?」
「還記得這隻鼻煙壺嗎?崔老八曾冤枉是你偷的,」漁嫣拿出那隻鼻煙壺給她看。【見第89章】
「對啊,當時那些小乞兒們說,是從武館後面撿的。」鳳卿點頭,不解地問:「這和武館有什麼問題嗎?」
「武館的老闆和崔老八來往多嗎?」
「多,崔老八這一年來幾乎每場拳賽都參加,他發達了,找了很多拳師過來打拳,生死勿論,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找來的人,銀子給得不多,還要賭命,都換了好多拳師了。」鳳卿想了想,認真地說:「我們老闆也不太喜歡崔老八,說他太貪心了。」
漁嫣起身走到窗邊,沉思良久,小聲說:「崔老八沒死,他演了出金蟬脫殼的戲,跑了。」
「哦?你如何確定?」莫問離抬起胭脂眸,溫柔地看著她。
「猜的,」漁嫣轉過頭,水眸輕眨,一本正經地說:「反正猜錯了也沒損失,來,我們都猜猜,他去了哪裡……」
一陣倒吸涼氣聲。
「你趕緊坐下吧。」御璃驍撫額,這是猜謎大會?他快餓瘋了,她哪來的精神?
漁嫣挨著他坐下,輕聲說:「崔老八突然發達,不是因為騙了米懷瑜偷來的珍珠,而是因為他本來就很富有,只是這兩箱珍珠刺激了他,讓他再也不想隱瞞下去,要過以前那種耀武揚威,醉生夢死的日子了。」
御璃驍用筷子指指蘇意和,滿眼笑意,「既然鼻煙壺在他手上,說明寒水宮的寶物被盜賊毀壞的事,只有找到了他才有答案,意和,你們都去找他吧,誰先找著,重重有賞。賞你們自己任意挑選你們想去的大營。」
「太好了。」
蘇意和一聲歡呼,熱血方剛的年輕人,誰願意成天當保鏢呢?縱馬大漠,飛馳草原,雖然清苦,卻能施展報負,建功立業。
一群年輕人飯也不管主子們還沒開吃,匆匆扒了幾大碗飯,拎著刀就跑了。
「哎,想當年……」漁嫣看著年輕人跑遠,幽幽地嘆氣。
「得了,你再想當年也想不回去。」莫問離嘴角輕抽,用筷子打她的額頭,「你會一天一天地老,長滿皺紋……」
「你比我更老,你快成脾氣古怪的糟老頭了。」漁嫣小臉一拉,拍開了他的筷子。
莫問離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手指繞著一縷烏髮,薄唇噙著半分冷笑,「是嗎?糟老頭兒?我渾身上下,哪裡像糟老頭了?如今本尊主一||夜||御|數女,不在話下……不知某人可行否?只怕早就成了半搭子的軟腿了吧,不然我替替你,好好照顧一下丫頭?」
「呸!」漁嫣伸手就擰他的嘴。
「過份了,還有老人家在。」御璃驍也用筷子打莫問離的手腕。
米大娘一臉尷尬,連連擺手,「草民老了,聽不到,什麼都聽不到……」
鳳卿捂著羞紅的臉在旁邊看著,又震驚,又好奇,還覺得好笑,這哪裡像尊貴的皇帝和皇后,哪裡像寒水宮讓人聞風喪膽的尊主呢?原來,都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呀。
幾人鬧到半夜,莫問離多喝了些,就歪在貴妃榻上睡了。
漁嫣伺候御璃驍梳洗完,坐在他身邊泡腳。
「駱家兄弟為追查霜兒姑娘之死來到漣城,說明他們已經嗅到了敵人的氣息,那人應該就在漣城,不知道和崔老八有沒有關係。」
「還想呢。」御璃驍扣住她的手指,拉到唇邊親吻,「怎麼現在還這麼愛操心。」
「多想點事,能老得慢一些。你別成天懶洋洋的……」漁嫣嘻嘻地笑。
「我老了嗎?」御璃驍眯了眯眼睛,威脅十足地問她。
「夫君永遠不老。」漁嫣趴下來,俯在他的胸口上,嬌軟地說:「我的夫君,永遠這麼威武。」
「真的?」御璃驍環住她的腰,輕輕地勾開她的腰帶,大手一抱,緋色腰帶像晚霞一般在半空中飛散開,又被他拽住了一角,往回一帶,於是正落到了她的臉上。
「你天天操心別人,自己想想,有多久沒有管過我了?」
他一翻身,把她攏到身下,隔著緋色薄綢,親吻她的眉心。
「不過十日而已。」漁嫣吃吃地笑。
「真的嗎?什麼時候你也不會數數了?」
他用膝蓋輕輕地往上推她的裙擺,一點一點地往上靠近……
「嗯……」
漁嫣難耐地低哼了一聲,想抱住他的肩,但他卻故意躲過,用她的腰帶把她的雙手縛住,綁在了床柱之上。
「綁我幹什麼?」她嬌嗔道。
「以後都得綁緊一些,不許你管這麼多閑事,把我都忘到腦後了……」御璃驍小聲抱怨著,握著她的纖腰,猛地一個用力……
——————————————————————分界線————————————————————————
月下觀酒斗後院小屋中。
駱崇恩擰乾帕子,給駱懷惜擦著額上密密的汗,擔憂地說:「我已經依著他的意思,去殺了崔老八,但那場火真是古怪,不知道怎麼就燒了起來,還燒死那麼多人……當初你我決定退出江湖,除了對付仇人,不再沾染血腥,但我現在破了戒,你又中毒,傷你的人至今還不出現,我真沒用……」
「大哥,別說這些傻話。」駱懷惜悶哼著,烏青的臉上,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分外嚇人。
「哎,明明看到那人在這裡出現,有兩回差就抓到了他,還是被他逃脫了,若是上回我跑得再快些,你我現在可能早就離開這裡了。」駱崇恩抱住頭,痛苦地說:「霜兒和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霜兒沒了,我不能再讓你再出事。」
「生死由命,你不要太擔心了。」駱懷惜眨了眨眼睛,眼中精光一閃。
「嗯,你睡吧,我出去找找他。」駱崇恩拍拍他的手,剛站起來,突然有一枚銀亮的飛鏢從窗外打進來,擦著他的肩膀,正中他掛在牆上的衣服。
他飛快地過去,拔下飛鏢,取下上面的紙條。
「什麼事?」駱懷惜撐著雙臂,想坐起來。
駱崇恩臉龐扭曲,恨恨地說:「得寸進尺,居然讓我去殺掉趙威,抓走鳳卿姑娘,去風山口找他拿解藥。」
「他腦子進水了嗎?大哥你別管我,不能再為我殺人。」駱懷惜趕緊大喊,身子突然一震,大口的血從喉嚨里涌了出來。
「懷惜,你怎麼樣了?」駱崇恩趕緊丟開紙條,大步奔過來。
「大哥,你不要管我,我這毒已入了心肺,不會好了,你只管替霜兒報仇就好。」駱懷惜連連搖頭。
「不行,我現在就去,無論如何,也要給你拿到解藥。你睡著,天亮之時,我一定回來。」駱崇恩牙關一咬,抓下牆上掛的短刀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