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過客而已
程曄準備好用品，徑自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是專門來給你看病的。」
程曄笑著說道，語氣真誠自然。
蘇亦然端著水走過去，在程曄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她輕輕地擼起自己的衣袖，把自己的傷處暴露在空氣中。
程曄暗暗心驚，沒想到看起來這麼嚴重。原本以為只是小傷罷了。
「程醫生，我能冒昧問一句，是誰讓你過來的嗎？」她不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還在鈍痛著。
「怎麼了？這個問題有這麼重要嗎？」程曄專心蘇亦然的傷處，漫不經心地說道。
「沒什麼。」蘇亦然看著程曄的目光，他好似什麼都不知道。
難道宮夜擎沒有把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告訴程曄？那他又是如何跟程曄解釋自己受傷的事情的呢？
「程醫生，怎麼樣？我的傷勢嚴重嗎？」
剛受傷的時候還好，現在疼痛一點點蔓延開來，讓她有些承受不住。
「大嫂，你就別這麼客氣了，叫我程曄就好。沒關係，我能處理好，大嫂你放心。」程曄一邊說著，一邊給蘇亦然擦藥。神情認真，動作也是小心翼翼的。
蘇亦然也屏住了呼吸，控制著自己不要因為疼痛而叫出聲。額頭上隱隱有汗珠滑落，她還是咬緊牙關，不發出一點聲音來。
程曄用餘光觀察著蘇亦然的一舉一動，看到她強忍著自己的疼痛，卻不肯發出聲音，心底隱隱有些觸動。
他在醫院呆的久了，也見多了各種生病的千金大小姐。還是第一次看到像蘇亦然這樣，處理傷口時一點都不矯情的。
看來大哥這次挑選的女人真的還不錯。他心裡這樣想著，也不自覺地放輕了手上的動作。
蘇亦然感覺到程曄手上的動作明顯放輕了，心裡鬆了一口氣，有股暖流在心底滑過。
程曄很快地處理好了蘇亦然的傷口，還幫她塗了葯，笑著說道：「這葯很管用的。對了，你也不用擔心，休養幾天就好了。」
「謝謝你啊，還麻煩你特意跑過來一趟，是從醫院過來的吧？」蘇亦然笑了笑，對程曄道謝。
雖然他很有可能是看了宮夜擎的面子過來的，可是就憑他處理好了自己的傷勢，就應該得到自己的道謝。
「至於是誰讓我過來的，大嫂，你還不知道嗎？」程曄收拾著自己的東西，抬起頭來，頗有深意地看了蘇亦然一眼說道。
蘇亦然聞言瞭然地點點頭。也是，除了他，還有誰知道自己手臂受傷了呢。
「怎麼了？」程曄看了看走神的蘇亦然，在她眼前晃了晃，問道。
「……我，我沒事。我很好啊。」蘇亦然回過神來，自嘲地笑了笑。
剛才聽程曄說話的那一瞬間，她竟然還會以為，宮夜擎是關心自己的。真是可笑，如果他真的關心自己，就不會狠心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了。
程曄處理完蘇亦然的傷口，心裡也鬆了口氣。天知道他受到了什麼樣的威脅，這年頭當個醫生還一直被自己的兄弟壓榨，太慘了。
不過話說，他還以為宮夜擎會在這裡陪著蘇亦然呢。沒看到他，還真的有些奇怪。
「別騙我了，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說沒事誰會相信啊？」
男人不屑地撇了撇嘴，眼神里也帶上了某種探究的意味。
「或者說，你是覺得我智商太低了。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可是高智商協會的成員，還有宮夜擎和路寒。」程曄得意地說道，他們的智商可是比一般人要高的好嗎？
「真的嗎？你沒騙我？」蘇亦然倒是真的不知道什麼高智商俱樂部的事情，疑惑地問道。
男人一臉地無奈，故意用很不高興地語氣問道：「那當然了，我騙你幹嘛？」
「那除了路寒，你和宮夜擎怎麼都這麼蠢？」蘇亦然挑了挑眉，不咸不淡地說道。
「……」被戳中了內心的某人啞口無言，惟有淚千行。
誰說他們智商低了？就算是蠢，那也是情商的問題。而且，他自認自己比宮夜擎好多了。
程曄心裡淚流滿面，沒想到外表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女生，懟起人來也是一點都不含糊。
還聊天呢，他看是聊不下去了。
「喝點水吧，辛苦你了。」良心發現的蘇亦然笑著說道。其實她倒是沒有想針對程曄的意思，只是純粹還記恨著宮夜擎之前對她的所作所為。
至於程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程曄毫不客氣地喝了大半杯的水，蘇亦然之前沒有說錯，他真的是從醫院趕過來的。
沒辦法，誰讓當兄弟的就要為自己的兄弟兩肋插刀，萬死不辭呢？不過，怎麼一到插刀的時候，就只有他一個人呢？
想他之前接到宮夜擎的電話，讓他趕緊過來給蘇亦然看病。他甚至連白大褂都還來不及脫下，就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
「不辛苦。」程曄摸了摸鼻子，沒有把心底的抱怨說出口。
「大嫂，你這傷是怎麼弄的啊？」他之前駕輕就熟地給蘇亦然處理傷口，就發現這傷口傷得……有蹊蹺。
跟宮夜擎說的，好像不太一樣呢。
「他沒有跟你說嗎？」蘇亦然撇撇嘴，問道。
程曄皺了皺眉頭，如實重訴著宮夜擎跟他說過的話：「大哥說你是被狗追著跑，一不小心摔的。」
剛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的蘇亦然，聽到程曄的話，非常意外地一口水沒吞下去，全都吐在了她面前的程曄身上。
「不好意思啊，那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蘇亦然不停地在跟程曄道歉。
她也是突然聽到了宮夜擎這個不太高明的借口，太過激動。宮夜擎這個混蛋，明明就是他自己做的錯事，她詛咒他一直被狗追。
「沒事，大嫂你不用在意。」程曄苦笑著，假裝毫不在意的模樣。
天知道這可是他新買的衣服啊，很貴的。回頭一定要找宮夜擎給他報銷，兩件！
「他這說的可不對。」蘇亦然嘆了口氣，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傷口，笑著說道：「我這傷，明明就是被狗咬的。」
程曄在一旁擦著自己的衣服，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那傷怎麼可能是被狗咬的。
要他說的話，那明明就是人為的。一道精光從程曄的腦海中閃過，他略微驚訝地看向蘇亦然，而蘇亦然淡然地點了點頭。
心裡的想法竟然得到了證實，程曄一時間也不敢再說什麼。沒想到他大哥會對一個弱女子出手，讓他情何以堪。
怪不得自己過來的時候，蘇亦然一副驚訝的神情。他還以為是太驚喜了，其實蘇亦然根本不想看見他吧。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蘇亦然的神色。見她神情沒有什麼不對，才鬆了口氣。
還好她只是對大哥不滿，不然豈不是自己也要跟著大哥遭殃。真是作孽啊，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他大哥竟然不是個君子。
「會不會感覺不舒服？不如你去洗一洗吧。」
蘇亦然看著前襟濕透的程曄，心裡很不好意思，於是善意地提醒道。
「嗯……那好吧，麻煩大嫂給我找一件大哥的衣服，我換一下。」
程曄禮貌地說著，彬彬有禮的樣子讓人很難拒絕他。
其實蘇亦然很想跟程曄說實話，畢竟她也是昨天晚上才過來的。直到現在，她都還沒有弄清楚哪裡是哪裡。
更何況，還要去找宮夜擎的衣服，真是為難她了。
「……嗯，我這就去找。」蘇亦然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沒辦法，誰讓這件事情是她惹出來的呢，只能自己善後了。
看著蘇亦然像只無頭蒼蠅一樣隨意進了一個房間，程曄的眉頭皺著，想了會兒還是開口提醒道。
「……大嫂，那間屋子是以前傭人住的房間，不會有大哥的衣服。」
他暗暗地嘆了口氣，沒想到蘇亦然對她老公的房產竟然還沒有他一個外人來得熟悉。
「哦，呵呵，那個，我不是很熟悉這裡。」蘇亦然愣了愣，其實她已經推開房門了，不過還沒有走進去。
果然正如程曄所說的那樣，這是一間傭人房。她看了看四周樸素簡單的裝修，心裡竟然有一種悲涼的感覺。
對於宮夜擎，她不知道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程曄見蘇亦然沒有轉身回來，剛想開口，最終卻停住了。
斑駁的日光透過玻璃窗，斜斜的灑在蘇亦然的背影上，讓她看起來就像是身處畫中的人物，美好而飄渺。
「程曄，既然你對這裡這麼熟悉，不如你自己去找吧。」蘇亦然回過神來，淡笑著說道。
其實程曄倒是無所謂，本來他也沒想那麼多。他轉過身，向前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回頭靜靜地看著蘇亦然。
「走吧，陪我一起去。這是你的家，早晚都要熟悉的。」
他微微笑起的樣子溫柔體貼，蘇亦然愣了愣，掩蓋下內心深處的苦澀，跟著他走了過去。
這是她的家？不，這不是，這是宮夜擎和另一個女人的愛巢。
而她，可能也只是宮夜擎漫漫人生路中的一個過客，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