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江一夢39】離婚了
沈江橋只是看了楊夢萌一眼,很快就又低下了頭,他怕自己眼底的悲傷被她瞧見。
「小萌,我要回去了。你好好照顧你爸爸,也好好照顧自己。我的電話不會換,你有事情給我打電話,無論何時何地何事,我都會幫你處理。」
沈江橋這些話,在楊夢萌看來,是告別之辭沒錯了。
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再一次劇烈地痛了起來,眼眶似乎也快速匯聚了大部分水分,她仰頭看向那晦澀得如同她的心一樣的天空,努力地收斂著眼眶裡的濕意,不讓眼淚決堤。
父親這幾次的手術,沈江橋都陪在她身邊,特別是這一次,一陪就是半個月之久,人非草木,楊夢萌對他原本感情就深,經過這一劫,心更是在不知不覺間又靠近了他。
所以這會兒,沈江橋說的這些話,楊夢萌覺得自己的心很痛,比上一次要痛得多。
她認為,是因為傅臻知道了她的存在,於是跟沈江橋攤牌,所以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回歸家庭,才要放棄自己。
她不知道沈江橋放棄的原因,其實是不想再給她招來不好的事情,而不是不愛她。
這樣的誤會,讓楊夢萌再一次受了重創,畢竟沈江橋在頤園那夜,口口聲聲的表白,她是有聽進心裡的。
這次,沈江橋放下繁忙的公務,竟然在醫院陪了她半個月,她雖然沒問,但也以為沈江橋已經堅定了在一起的決心,所以她正想等父親的病情穩定后,跟他好好談談這件事情。
而現在,什麼都不需要再說了。
「我會的,你走吧,我進去了。」楊夢萌留下這句話,匆匆就跑進了住院大樓。
沈江橋轉身看著她穿著厚厚羽絨服和雪地靴的笨重模樣,驀然又想起他們之前在瑞典旅遊,楊夢萌穿著雪地靴,在雪地里一深一淺跑著的樣子。
那樣的身影,不知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見到。那樣的時光,不知此生是否還有回去的可能。
心真的好痛。
沈江橋回到海門,剛是夜深得正墨的時候。
他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要走楊夢萌初吻的那個海邊,吹了一夜的海風。
如果不是因為那夜他貪杯,導致傅臻有機可乘,這個時候,他和楊夢萌怕是按照計劃,共結連理了吧?
世事怎會如此難料?他怎麼樣,都想不到自己會敗在傅臻手上,他口口聲聲說她愚蠢,而他,怕是比她更愚蠢吧?
沈江橋在海邊坐了一夜,看著與子夜同色的海面,想了許多事情。
人之於自然,不過滄海一粟。兒女情長,之於楊夢萌一生的安穩與幸福,又算得了什麼?如果註定他只能給楊夢萌帶來不幸,那麼他可以放棄她,成全她安穩的小幸福。
沈江橋現在,算是體會弟弟當年為何堅決從商不從政的初衷了。就像書記先生說的那樣,政客,是沒有愛情的。
天亮后,他回家洗澡換衣,準備上班,剛要出門,遇到了晨練回來的江蓉與沈文堂,知道了傅臻前段時間來收走了留在沈家的所有個人物品,並告訴了沈家父母,離婚協議書放在房裡的抽屜。
這倒是出乎了沈江橋的意料,他急忙再次返回房間,書桌抽屜里果然放著傅臻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
他驚喜之餘,當即就想打電話跟楊夢萌說這件事,電話剛要撥出,這才想起昨夜已經做好決定,再不打擾她。
巨大的失落感頓時取代了欣喜。
他回到樓下,父母正在吃早餐,他上前問道:「離婚協議書什麼時候拿過來的?」
「一個禮拜前吧。」回話的是江蓉。
「你們為什麼不打電話告訴我?」對於這份只要早一日出現,就能挽救他和楊夢萌感情的離婚協議書,沈江橋失控地大喊出聲。
江蓉怔怔地看著他,而坐在一旁的沈文堂則將筷子用力擲在了桌上,拍案而起,對沈江橋斥責道:「告訴你做什麼?好讓你再去找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回來?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這個半個月去北城做什麼!那個女人,你養在外面可以,想娶進家門,沒有可能!除非我和你媽死了!傅家的事情,已經搞得我跟你媽抬不起頭做人了,你默默把婚離了就好!休想再搞事情!」
沈江橋身為長子,性格里更多的是隱忍和責任,此時,面對沈文堂的大聲斥責,他並沒有繼續進行抗爭,而是拿著那兩份離婚協議書,快速地離開了沈家。
還在路上,他就打電話讓張秘書約上傅臻和律師到律師樓將離婚的未盡事宜儘快落實下來。
他以為傅臻會藉此再次纏上自己,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傅臻竟連上律師樓簽署財產分割協議都不願意,全權委託了傅家的律師進行處理。
當天下午,沈江橋與傅臻就完成了財產分割事宜,他履行了自己的承諾,將頤園和現金全都給了她。拿到財產分割的傅臻,第二日終於肯跟著沈江橋去了民政局辦理離婚登記。
站在民政局的門口,拿著紅底銀字離婚證的傅臻,仍然是一臉怨恨地看著沈江橋。
沈江橋點燃了一根煙,依舊在傅臻面前肆無忌憚地吞雲吐霧。傅臻厭惡地拍散掉吹到自己面前的二手煙,恨恨地說道:「我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祝你跟楊夢萌白頭偕老!」
說完,她轉身就要離去,而從剛才下車就一直未曾開口的沈江橋卻淡淡地說道:「托你的福,我跟楊夢萌分手了。所以,你不要再去騷擾楊家人的生活,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哼!那你就想錯了,對於你這種連前夫都談不上的渣男,你以為我對你前任還有興趣?」
傅臻說完這句話,狠狠瞪了沈江橋一眼,就上了自己的車。她一離開,沈江橋就將手上還未燃盡的香煙,狠狠地掐滅在手心裡。
問他心裡恨不恨傅臻?自然是恨的。
但這個女人卻是本事的,不僅成功將他騙入婚姻,還從他手中要走了價值不菲的頤園及不少的現金。
他唯恐她頂著前沈太太的身份繼續惹是生非,自然也只能用點手段,讓她永遠無法出現在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