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不給剖腹產?
沒有懸念的,殷雅霓懷孕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沈流嵐,當下的反應不是歡喜,而是難過與懊惱。
一對龍鳳胎要走了殷雅霓太多精力,也分走了殷雅霓本應該投入在他身上的愛。
而這一刻,又有了第三個孩子,他預計著自己將直接從四口之家的第四位下滑到了五口之家的第五位。
真的是好氣啊!
世界在進步,三年來,人工智慧已在各個行業全面鋪開,各個基層工作崗位的人員皆有了職位上的提升。
而他沈流嵐,依然還是家中最沒有地位的那個存在。
大兒子沈齊賢不過四周歲,幼兒園小班,個性卻比他這個老爹更高冷。
除了粘著殷雅霓,護著小他一分鐘的妹妹殷霏寒,其他人一概不理。
天天拿著各種不同內容的雙語繪本,埋頭苦讀。
沈流嵐從一開始就特別疼愛小女兒,三年之後這份疼愛更甚。
而從小就不感冒的大兒子,如今已會與他爭奪殷雅霓的愛,對於這樣的大兒子,他有些不欣賞。
所以殷雅霓懷孕四個月的時候,他便偷偷問了替殷雅霓做超聲波的醫生。
當得知第三個孩子依然是男孩時,他哭了整整一夜。
那邊已經有了一個大天敵,這邊又來了一個小天敵,他即使再堅強,也難掩心中巨大的失落與恐懼。
因為他每天晚上睡前都會在殷雅霓面前嫌棄男孩子有多煩、有多討厭、有多熊,導致懷孕還不到七個月的殷雅霓不堪其擾,將他趕到了客房睡。
這一分居,每夜缺少了妻子溫柔的撫慰,沈流嵐心中的不痛快直接升級,直接認定妻子腹中的小兒子即是上天派來與他作對的敵人。
他的這份難過一直持續到殷雅霓預產期的來臨。
由於殷雅霓產下龍鳳胎時採用的是剖腹產手術,沒有經歷過自然分娩前會有的陣痛與分泌物異常。
所以預產期前兩周,當殷雅霓已經明顯感覺到了腹部發緊,並且帶有痛經似的悶痛感,她以為這是孕後期胎兒太大引起的腹部皮膚髮緊,並不清楚這就是寶寶要出生了的信號。
那一天,恰巧是集團季度經營會議。
殷雅霓白著臉參加完會議,由秘書扶著回辦公室。
沈流嵐丟下幾位仍留著想與他商討要事的高層,跟著殷雅霓出了會議室。
他一早就看見她臉上的異色,此時仔細詢問之下,殷雅霓仍堅持自己沒事,只說覺得天氣悶熱,心口有些悶悶而已。
見幾位高層仍在等他,殷雅霓便催他回了會議室繼續會議,自己先下樓工作,晚上回家再說。
由於擔心妻子與腹中的孩子,沈流嵐心不在焉,將一些後續事宜丟給陳煒處理后,便直接從會議室去了財務部。
殷雅霓的辦公室里空無一人,問過秘書,才知道她去了洗手間。
心中的不安驀然放大,沈流嵐快步去了女洗手間,在外面喊了幾聲沒有回應后,便撞開門沖了進去,逐一敲開洗手間的各個小單間。
直到敲到中間某個緊閉著的小單間時,他才聽見裡面痛苦的低吟聲。
「霓霓,你是不是在裡面?」他焦急不已。
「老公,我肚子好痛……」殷雅霓虛弱的聲音,透過門板傳到他耳中。
那一刻,他當下的反應是撞門進去,但在他抬起腿欲踢開門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意識到門就這樣被撞開,有可能會傷到倒在門后殷雅霓。
「霓霓,你能打開門讓我進去嗎?」他真的急得快瘋了。
門后好半晌才再次傳來痛苦的聲音:「我好痛,站不起來。」
得到她的回應,沈流嵐瘋了一樣打電話讓管理部帶了鑰匙過來開門。
當門打開的那一瞬間,他看到殷雅霓白色的孕婦裙上,濕了一大片,並且有淡淡的血跡。
大腦轟的一聲,他衝進去將她抱在懷裡。站在門外關心著殷雅霓的同事們自動讓開一條道,讓沈流嵐得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裡。
直到回到車上,懷中的人兒更是顫著嘴唇,低聲抽泣,嘴裡無意識地喊著「好疼」。
商務車飛快地穿梭在車流中,殷雅霓枕在沈流嵐的腿上,由剛才的低聲抽泣,變成了此時的嚎啕大哭。
沈流嵐流著眼淚抱著她,看著她裙擺上的血,好像又回到了八年前的那個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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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醫院后,殷雅霓立即被送進了待產室,沈流嵐作為孩子的爸爸,換上無菌套服后也跟著進去了。
她的羊水已經破了,所幸沈流嵐有了解過待產知識,在車上,有特別抬高她的下身,讓羊水儘可能不流出來。
戴著無菌手套的男醫生,倒上碘伏,單手往殷雅霓的下體探了進去。
沒有經歷過指檢的殷雅霓,因為那一刻的劇痛與屈辱感,大聲哭了出來。
縱使沈流嵐再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此時為了殷雅霓與腹中的胎兒著想,便也只能握緊她的手給予她力量。
指檢的結果才開了一指,殷雅霓便已被陣痛折磨得淚流不止。
沈流嵐堅持要剖腹產,但醫生看過殷雅霓的情況,覺得她可以完成自然分娩,便沒有同意沈流嵐的剖腹產要求。
由於殷雅霓羊水已破,並且微有見紅。
醫生為縮短第一產程,讓她儘快娩出胎兒,便給她掛了催產素。
催產素從靜脈進入血液,作用於全身,痛感來得突然與猛烈。
陣痛越來越頻繁,從一開始的十分鐘一次,發展到了一分鐘一次。
痛感越來越粗暴直接,殷雅霓受不了疼,早已哭得稀里嘩啦。
沈流嵐哪裡見過這樣的陣勢,此時的情緒亦在崩潰邊緣。
他見不得心愛的妻子忍受痛苦的陣痛,再次招來了主治醫生要求立即進行剖腹產。
由於已快進入第二產程,且國家提倡自然分娩,醫生便沒有同意為殷雅霓進行剖腹產。
沈流嵐氣急,當場在病房跟醫生吵了起來。
殷雅霓原本就又痛又煩躁,當下沈流嵐又這樣,身上的疼痛加上心理壓力,她哇的一聲再次大聲哭了出來。
醫生搖了搖頭,說了一句:「誰不是這麼痛過來的?從也見你這麼矯情的,又不是沒生過。」
這一句話聲音雖然不大,卻全數落入了殷雅霓的耳里,那一刻,她的心情真是百味雜陳。
而站在一旁的沈流嵐卻安靜了,只是低頭在她滿是汗水與淚水的臉上落下一吻后,出去打了幾個電話。
他很快就回了待產室,拿出毛巾為殷雅霓擦乾臉上的水分,柔聲說道:「我媽和大嫂一會兒會進來照顧你,我去跟醫生聊幾句,你先忍著點,很快就能剖腹產了。」
殷雅霓剛哭著點了頭,江蓉與楊夢萌就進來了。
簡單交代過她們幾點注意事項后,沈流嵐黑著一張臉出了待產室。
剛才出言不遜的主治醫生正坐在辦公室里與其他醫生閑聊,瞥見黑了一張臉進去的沈流嵐,當即沒了好臉色。
「沈先生,現在的規定是能順就不能剖,你來找我也沒用。」
沈流嵐嘭的一聲轉身踢上辦公室的門,上前抓起醫生的衣領就是一頓胖揍。
「你他媽活膩了是不是?你剛才說的是不是人話?啊?什麼叫又不是生過?你他媽竟然對一個陣痛的產婦說這樣的話?我今天不揍得你滿地找牙也得揍得你不知道自己姓什麼!」
主治醫生哀嚎著求饒,辦公室里其他醫生見到沈流嵐猶如一頭髮瘋的狂獅,當下也不敢上前勸阻,只能瑟縮地躲在角落裡。
沈流嵐手腳極快,在醫院的警衛來之前,又將醫生的辦公室砸了個稀巴爛。
醫生跪在地上雙手合十求饒,沈流嵐只是問了他一句:「給不給剖腹產?」
十分鐘之後,殷雅霓如願被推進了手術室。
那位被揍的醫生自然是沒辦法上手術台的。
此時已是省長的沈江橋出面,由主管婦科的醫院副院長,親自上台為殷雅霓做手術。
手術很成功,不到1小時,沈流嵐與殷雅霓的的小兒子出生了。
午後出生的獅子座,這個時辰,似乎預示著他將來的不平凡。
孩子由江蓉和葉明惠照顧著,沈流嵐一直守在殷雅霓的床前,揪心地看著仍然一臉虛弱的她。
由於生產前一天晚上,偶有的陣痛就鬧得殷雅霓一夜沒睡好,此時又經歷了從未經歷的產前陣痛,殷雅霓被折磨得疲累不堪。
此時,她正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沉沉地睡著。
不了多久,隨著下半身麻藥的消退,刀口上的疼痛很快將殷雅霓從睡夢中扯了出來,受不了疼的她又嚶嚶地哭了起來。
見她哭,沈流嵐的心又痛又不舍,連忙將護士叫了過來。
護士檢查后只說產婦如果受不了疼痛,可以上術后鎮痛泵。
沈流嵐氣急,朝著無辜的護士大聲吼道:「趕快上,趕快!上最好的鎮痛劑!」
十分鐘后,上了鎮痛泵的殷雅霓再次昏昏沉沉地睡去。
當晚,江蓉提出要留下照顧殷雅霓,讓沈流嵐回家休息。
沈流嵐哪裡願意,直接讓司機把江蓉送回了沈宅,把葉明惠送回了嵐霓園照顧一對龍鳳胎。
而他,與育兒嫂留在醫院照顧殷雅霓與剛出生的小兒子。
第二日,育兒嫂建議稍恢復了精力的殷雅霓開始進行母乳餵養,以防母乳迴流。
由於錯過了分娩后刺激母乳分泌的最佳時期,殷雅霓依然像第一胎那樣,母乳偏少。
第二次剖腹產的舊刀口,遠比第一次疼痛,即使有鎮痛泵,殷雅霓也是痛得冷汗直流。
再加上需要進行母乳餵養,難免會因為肢體移動而牽痛到刀口,刀口一痛,她又哭了出來。
沈流嵐見狀,直接將伏在她胸.前因吃不到母乳而哇哇大哭的小兒字抱了起來,冷著臉對育兒嫂說道:「那麼疼怎麼餵奶?迴流就迴流,大不了吃奶粉。」
而因為第一胎母乳不足對龍鳳胎充滿內疚的殷雅霓自然不肯,忍著疼痛也要讓小兒子吃上母乳。
見她邊哭邊喂著母乳,沈流嵐對這個小兒子就更加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