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們不是老相好誰信啊?
沈流嵐原本就是國內985大學的工業管理學士。
他在美國留學期間,亦完成了機械自動化的碩士課程,後來更是成為了美國機械工程師協會ASME的會員。
warship集團初創時期,他也是挽起了白袖子,加入到產品的研發與生產過程中。
此時,技術官這份操蛋的研發報告,他自然是瞄一眼便知問題出在哪裡。
由於王歆沒有機械技術方面的經驗,陳煒過去一年又跟在沈流嵐身邊,所以整個RM集團的生產與研發皆產生了極大的問題。
這與詹氏姐弟掌管RM集團那段時間所產生的問題一模一樣,甚至更嚴重。
技術官戰戰兢兢地彙報完報告,甚是緊張,不敢抬眼看向尊位上那黑臉如撒旦的男人。
沈流嵐頭疼地閉上雙眼,捏著自己的太陽穴。
坐在他一旁的陳煒貼耳詢問是否需要暫停會議,沈流嵐搖了搖頭。
由於生產技術的問題太嚴重,議程被沈流嵐押到最後。
會議繼續。
其他部門皆表現良好,沒有太大的問題。
各部門負責人報告的時候,沈流嵐都埋首於桌上的資料。
到最後的財務部報告,他卻罕見地抬起了頭看向殷雅霓,並認真地聽著她工作彙報。
由於過去一年,RM集團的營收狀況一般,加上前有銀行貸款需按月償還,後有客戶的庫存警戒線壓力,所以資金流動率並不理想,賬上的現金常常是不足的。
由於那段時間沈流嵐行蹤不明,缺少了他作為介質人物,殷雅霓並不方便將Lanni集團的資金注入到RM集團作為周轉。
於是,她唯有尋求融資途徑以解決RM集團的資金困難。
銀行貸款與股東借款相比,利息自然是高多了。因此,原本盈利情況就不好的RM集團,近一年來的財報更是難看。
沈流嵐當然明白這並非殷雅霓所能控制的,並且在她的成本管控與稅務籌劃之下,集團的運營成本已經降低了不小的幅度。
殷雅霓的報告相當完美,她手上完整的運營KPI指數,揭露出集團所存在的問題,與沈流嵐預估的相差無幾。
在他的心裡,作為首席財務官,殷雅霓得分比過去同等職位的王歆及林安琪高出的不只是一點點,甚至短短五年,她已經與有著十三年資深財務經驗的馬韻詩不相上下了。
男人對女人的極致欣賞,與赤.裸.裸的愛意是不一樣的眼神。
而沈流嵐此刻那糅合了對殷雅霓欣賞與覬覦的神情,竟讓他黑化了一早上的臉,有了一絲人性。
會議室在座的高層都不是傻子,皆是經歷了商海熱浪翻滾的老職場人,董事長對財務官那直白得近乎赤.裸的眼神,大家都看出了眉目。
一年前小小傳過的緋聞,此時又勾起了大家的回憶。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殷雅霓是已有丈夫和孩子的人,這樣的身份,更增添了她與董事長之間那曖昧關係的耐人尋味。
殷雅霓報告完,沈流嵐即刻又恢復了那黑面神的樣子。
會議又回到了研發部身上,技術官此時正襟危坐,正等著沈流嵐的臭罵,畢竟,一年前的他脾氣是那麼不好。
而眼前,沈流嵐確實想狠狠虐技術官一頓,拿著幾百萬的年薪,干著不帶半點產出的活兒。
奈何殷雅霓一雙大眼睛死死地盯著他,似乎在對他說「不準發脾氣」。
無奈,他只好將會議現場挪到了研發部,打算給技術官現場上一課。
沈流嵐走在前,一行數十人浩浩蕩蕩地前往了另一幢樓的研發部。
研發部里到處是穿著藍色統一工服的技術員,大部分人未曾參加過高層會議,所以並不知曉眼前的清冷男人即是集團董事長。
見所有高管都簇擁著的沈流嵐,當下以為他是某位客戶,於是便也沒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技術官原本只是跟在沈流嵐身側介紹著,也許是嫌他太呱噪,又講不到重點,沈流嵐聽不了幾句,便抬了抬手讓他閉嘴。
對方一閉嘴,沈流嵐總算有了時間思考。
此時,他正看著的是一套全自動纖焊設備。
雙型原材料從第一道入口分別放入,設備即刻自動切割下料、接著送到二道擴孔及車序,然後彙集到第三道焊接程序,最後成品送入料框。
由於兩個毛坯件的下料加工時長不同,因此設備設計了一條更為長的輸送帶,主要為了拉長先完成下料程序的那個毛坯的輸送時間,以等待后完成的另一件毛坯一起進行焊接。
這個過程,沈流嵐整整花了兩分鐘才看完。
也就是說,這台高昂的設備,2分鐘時間只能出100個成品。
按照每天16小時兩班倒的生產時長,一個月產出不到100萬的成品。
「殷總,你過來一下。」沈流嵐抬起原本交疊在身後的手臂,打了個招呼,站在人群后的殷雅霓便小跑著過來了。
沈流嵐低頭在她耳邊提供了幾個數據,殷雅霓隨即打開自己隨身攜帶的工作本,裡面有會議紀要、計算器、筆和紙。
只見她低頭在草稿紙上寫寫算算,又在計算器上按了又按后得出的數字,她寫在紙上,遞給了沈流嵐。
數字還未算出來之時,沈流嵐只是沉著臉。
數字算出來之後,他原本沉著的臉頓時全黑了。
「這台設備購入前,你們沒做過損益分析么?」沈流嵐看著站在自己跟前的殷雅霓、技術官及王歆,冷聲問道。
董事長下問,一般從上到下回答,因此殷雅霓及技術官都不敢貿然開口,擔心自己的一時失言,會犯了越級上報的錯誤。
面對沈流嵐的冷問,王歆倒也不急不慢,「沈董,損益分析是做過的。但由於設備購入后不久,客戶方面更新了圖紙,於是這才由技術官蘇總重新進行設備升級改革。」
「改了多久?」沈流嵐看向技術官。
技術官低著頭回道:「一個多月了。」
真是飯桶!
沈流嵐在心裡咒罵了一句,隨即在殷雅霓遞給他的草稿紙上,寫下一串工件名稱,遞給了技術官,「準備一下這些東西,我現場操作給你看。」
二十分鐘后,沈流嵐所需的所有工件全部送到了跟前。
勒令停止設備運轉后,他將自己的西裝脫下,隨手拿給殷雅霓后,捲起了襯衫的袖子,扛著那些工件進入了設備中央的操作台。
只見他在二道程序與長輸送帶之間做了一個傳遞搭橋,接著調整了送料時間及送料路徑。
設備重新開動之後,只見原本需要繞一圈才能到達三道序的毛坯,此時通過了沈流嵐所做的搭橋,竟追趕上了前面早已做好了二道序的毛坯,隨即一起到達三道序,完成成品焊接。
確定了設計沒問題,沈流嵐從新計算起了時間,2分鐘內出了200個成品,一台設備一個月的產出量達到200萬。
看著這個成果,技術官羞愧萬分,抖著手不住地擦著額上的冷汗。
殷雅霓驚訝地看著這一切,只不過一個簡單的設計,便提高了一台設備一倍的產能。
此時的沈流嵐正猛烈地往塗滿機油的手上擦消毒水,全然沒注意到殷雅霓對他投擲而來的崇拜眼神。
手上的機油擦不幹凈,沈流嵐怕弄髒衣服,便讓殷雅霓一直幫他提著西裝。
接著,一行人又來到了生產車間。
新成立的機加車間,有著數百台的車床,同時也有著數百名的車工。
沈流嵐站在二樓的過道往樓下看,只見他一邊盯著自己的手錶,一邊盯著樓下車間,似乎是在計時。
大約過了一分鐘,他十分失望地搖了搖頭。
一個眼神,技術官隨即來到他身旁。
他開口問技術官:「你有沒有發現,那些車工在那一根長長的原材料放進去之後,長達一分鐘的時間裡,他們都站在設備前乾等著,等待那一根原材料車成幾段的毛坯料。」
技術官轉頭看了一眼,忐忑地點了點頭。
此時,沈流嵐臉上盡顯不耐,跟技術官說話的口氣也差了起來:「你就不會每人多增加兩台車床,擺成凹字型的工作台,讓他們一個人顧三台設備么?那段空閑等待的時間不就可以利用起來了?產能增加的難道不是3倍?這麼簡單的事情還要我教你?」
只見技術官哆哆嗦嗦地說道,「沈董,我是做技術的,不是做生產體系設計的,這範圍我……」
技術官的狡辯之言,令沈流嵐更加生氣,原本的不耐此時變成了憤怒,「混賬!你一年年薪多少錢?你拿幾百萬的年薪跟我說你只做技術?那好,請問技術你做好了么?技術做不好,體系不會做?那你告訴我你什麼做得好?不會做體系設計就去學!學不會自己準備辭呈!……
殷雅霓全然沒注意到在場的其他高管什麼反應,她的注意力全被嚴苛霸氣的沈流嵐給吸引了。
都說認真的男人最美麗,此刻的沈流嵐,彷彿是周身鍍滿金光的天才科學家。
他的一板一眼、他的一怒一笑,他的全神貫注,包括他手上黑不溜秋的機油印,在她眼裡皆幻化成了最有魅力的存在。
從車間出來的沈流嵐,被迎面吹來的冷風冽了個倒退,殷雅霓見狀,立即上前將西裝外套撐開。
而沈流嵐也沒有考慮到那麼多,幾乎是下意識地就伸開了雙臂,任由殷雅霓將西裝外套穿在自己的身上。
就像今天早上出門前那樣。
跟在他們後面的高管,除了王歆,其他人自然是目瞪口呆。
這伺候穿衣的動作如此默契,如此嫻熟,如此自然。
說他們不是老相好誰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