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有潔癖。

  沈流嵐失笑,「煞星?那你就不要去禍害別人了,都沖我來吧!死在你手上,我無憾。哈哈哈~」


  殷雅霓正低落,看著他那欠揍的樣子,自然是生起氣來,一把推開他的懷抱,拾起地上的行李袋,打算離開房間。


  還沒走幾步,便被沈流嵐一把扯回,按在床尾凳上。她抬起頭,倔強地看著沈流嵐的雙眼。


  這個熟悉的眼神,讓沈流嵐有過一刻的恍惚,彷彿三年前的她又回來了。


  意識到自己的失神,他清了清喉嚨,蹲在她跟前,定定地看著她,「寶兒,我們認真點,今晚將話講清楚,明天開始就不要再鬧了,好好在一起,成嗎?」


  殷雅霓垂下眼睛,又恢復了那副漠然的樣子,「已經都說清楚了。」


  沈流嵐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我不是傻子,你的心事很重,在你心裡有很多你無法解決的事情,所以你逃避我,我知道你還愛著我,你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好嗎?」


  似乎是被沈流嵐的認真打動,殷雅霓過了好一會兒才幽幽地說,「我傷過你,你爸媽不會接受我的。」


  「他們不知道這件事,以為我們鬧脾氣分的手。」


  殷雅霓驚訝地抬眼看他,並不相信,「這麼大的事情,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


  「你爸媽不也不知道嗎?」


  殷雅霓又垂下眼睛,「也是。」


  「還有呢?所有你心裡堵著的問題,都告訴我,我來處理。」


  「我可能沒法生孩子了。第二次流產後,醫生說我這輩子可能都無法懷孕了。」


  「我不在乎,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怎麼樣我都可以。」沈流嵐未有遲疑。


  「可我不想看你沒後代,我不能這麼自私。」殷雅霓的表情十分糾結。


  「那我問你,你是願意跟自己相愛的人過二人世界?還是想跟自己不愛的人生一大堆吵鬧的熊孩子?」


  沈流嵐這個問題問得好,偷換了概念,殷雅霓選了第一個答案。


  「如果我們複合了,那楚楚怎麼辦?」殷雅霓說出了她非常在意的一個問題。


  沈流嵐錯愕,「首先,我們沒有分手,不存在複合不複合這個問題。再者,這跟凌楚楚有什麼關係?」


  殷雅霓再次垂下眼睛,聲音有些異樣,「度假中心發布會那天,我來這裡找不到你,便一個人回了會展中心的公寓,想在那裡住一晚。我進去的時候,發現自己的物品都被收拾在了門邊,而楚楚就躺在卧室的床上睡覺。你們當時是不是一起從美國回來的?你們住在一起了嗎?」


  她一連串講出這些難堪的事情,竟忍不住又要哭了。


  沈流嵐錯愕至極,想了好一會兒才站起身,「這個噁心的女人!」


  他拿出手機,撥打了梁星的電話。美國那邊是凌晨三點多,梁星接起電話的聲音有些迷糊。


  「老大,這麼晚了還沒睡啊?」


  沈流嵐一拳捶在牆上,「梁星,你是不是想滾蛋?你把我會展公寓大門的密碼告訴了凌楚楚?」


  「什麼密碼?老大,我哪裡知道你會展公寓大門的密碼啊?」梁星被沈流嵐的一句滾蛋嚇得激靈了過來。


  「不是你跟她說的?」


  「當然不是啊,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難道我還不知道么?」梁星很委屈。


  「你最好是知道,掛了!」沈流嵐掛了電話,轉過身繼續蹲在殷雅霓面前,「寶兒,我跟凌楚楚沒任何關係,我不清楚她為何能夠進入我們的公寓,但是這件事情,我一定會去查。你一定要相信我!」


  瞧見殷雅霓不說話,他又急急地解釋著,「當時你回了中國,我根本無暇顧及她。她可能是從梁星那兒聽說我要離開warship集團,便擅自辭了職,跟著梁星一起出來了。我瞧見她可憐,也看在梁星喜歡她的份上,便帶著她和梁星一起來了紐約。不久之後,Lanni集團掛牌,我把跟warship集團對接的一個貿易公司撥給她去負責了。我知道她這個人狠,對付馬韻詩有一手,這也是我留下她的原因。這些年,也就Lanni集團總部開營收會議的時候,才會看到她。我和她是真沒關係啊,我這三年一直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又怎麼會去招惹別的女人?」


  殷雅霓似是花了點時間消化沈流嵐說的話,「真的么?」


  「當然是真的啊!我要看得上她,四年前在RM集團就看上了好么?何必等到這會兒!」


  想起凌楚楚睡過他們的床,沈流嵐覺得膈應得很,「你說她睡我們的床?」


  殷雅霓點了點頭。


  沈流嵐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聲,「草,想起來就噁心。反正那房子我們現在也不住了,剛好九月那片兒要舉行金磚會議,最近房價飆的像高血壓一樣,就趁這個時候賣了最好。」


  原來他與楚楚之間並無關係,殷雅霓連續幾日陰鬱的心情,終於好了許多。


  「還是別賣了吧?我捨不得。」想起那個房子有他們那麼多美好的回憶,她自然是不舍。


  沈流嵐為表忠心,立馬打了電話給陳煒,要他趕快將那套房子賣出去。


  瞧見殷雅霓似乎放軟了態度,他才坐到她身邊,一把將她扯進懷裡,細細地吻著她的鬢髮,「那現在的問題就只剩下你爸媽的同意了對吧?這件事情你別擔心,我有信心說服他們。」


  殷雅霓溫順地點了點頭,雖說他們之間的問題還是存在,但她最在意的事情已經澄清了,便不再堅持離開。


  沈流嵐覺得今天是他一生中最開心的日子之一,剛得知殷雅霓並未與汪沅註冊結婚時,內心的狂喜將他淹沒,他差點在屋內就跳起了舞。


  上一個最開心的日子,是殷雅霓哭著答應成為他女朋友的時候。


  這四年來,雖然悲大於喜,但如今還能將愛人抱在懷中,他已經很滿足了。即便今天是末日,他也沒有任何遺憾。


  「寶兒,我們明天就去註冊了吧?」他摟著她說。


  懷中人兒的身體明顯一頓,「如果讓我爺爺知道,我會被打死的。」


  「我們回美國註冊,你爺爺就查不到了。」


  「我是中國人,想從民政局領證,不想在國外註冊。」殷雅霓幽幽地說。


  沈流嵐無奈,只得依了她,「如果你爸媽同意咱們在一起,你是不是就願意跟我去領證?」


  殷雅霓點了點頭。


  「你真是個乖女孩兒,我沒有看錯你。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了,你別擔心,每天都要開開心心的,知道了嗎?」


  殷雅霓嗯了一聲,任由沈流嵐抱著她啃了又啃。


  *


  她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沈流嵐正坐在沙發上玩手機,見她出來,趕緊拿著吹風機上前替她吹頭髮。


  手撫著她柔軟的髮絲,沈流嵐忍不住掬起一束放在唇邊吻了吻,「這些年你的髮型從來沒有變過,還一如我當時遇見你的那個模樣。」


  殷雅霓對著鏡子莞爾一笑,「你說你喜歡我的長捲髮,所以我不舍剪掉。」


  「是的,我們分開的那三年,我每次都想象著,你將長捲髮撥在胸前,露出潔白如玉的後背,坐在我身上,通體雪白。」沈流嵐的眼眸似乎有些幽暗。


  殷雅霓聽不慣這種調情之言,臉一紅,嬌嗔地說了一聲「流氓」便害羞地低下頭。


  沈流嵐邊給她吹著頭髮,邊將手機拿到她面前,「晚上白鷺洲公園有馬克西姆的演奏會,我剛讓陳煒給我找了兩張第一排的位置,我們吃完晚飯出去看?」


  殷雅霓一聽馬克西姆,她的鋼琴偶像,自然是十分開心,轉身結結實實地在沈流嵐腰上吸了一個大草莓。


  沈流嵐被她逗得身體硬熱無比,不顧她的反抗,把她從化妝凳上抱起,扔到那張king-size的床上又是一頓欺負。


  似乎是這幾日來的高強度訓練,他的時間一次比一次持久,今天這一通,竟將殷雅霓鬧到差點兒下不了床。


  眼看著七點的演奏會就要來不及,沈流嵐才意猶未盡地結束。


  倆人草草地在度假中心的自助餐廳吃了點東西,便驅車前往白鷺洲公園。


  公園門外的路段早已戒嚴,沈流嵐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車位。


  眼看就快七點了,殷雅霓又喊著下身疼,走不快,沈流嵐乾脆一把將她背起,直往公園入口處跑。


  門口還有一些晚來的粉絲在排隊等待檢票,見到高大帥氣的沈流嵐背著嬌小漂亮的殷雅霓,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殷雅霓十分害羞,躲在身型高大的沈流嵐背後,排隊等待檢票。


  突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是四年前在周杰倫演唱會上斗琴的美女琴手耶!」


  這一聲喊,將在場排隊的粉絲都吸引過來了,大家像看新大陸似的看著他們倆,甚至有人拿起了手機拍照。


  殷雅霓久未經歷過這種場面,驚愕地躲在沈流嵐背後。


  「那位是當時出來澄清緋聞的企業家嗎?」


  「好像不是,那個企業家當時好像三十多歲了,這都四年過去了,肯定是個中年人了,這位看起來好香才三十齣頭的樣子。」


  「就是那男的沒錯,上個月Lanni度假中心落成的時候,他接受媒體的採訪,說度假中心是送給女琴手的結婚禮物,就是他們倆沒錯!」


  「哇,這也太年輕了吧?那男的看上去好帥啊,有一種ABC的味道。」


  「他就是混米國的,你的感覺沒毛病~」
……

  沈流嵐一手護著殷雅霓,一邊聽著其他人對他們的議論,等進了公園才大聲笑出來。


  殷雅霓幽怨地看著他,「要是晚上再被人放到網上,我爸媽一知道這件事,就麻煩了。」


  沈流嵐不以為然,「有什麼好麻煩的,剛好我也要找時間去拜訪他們,乾脆這事兒湊個整。」


  「我不要,至少半年,我們都要地下。」


  「什麼是地下?」沈流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意思就是咱們倆交往,只能咱們倆自己知道,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殷雅霓說完,垂了他的肩膀一下,「你快點,不然要遲到了。」


  沈流嵐內心受到了一萬點暴擊,他開始自我懷疑,是否真的那麼拿不出手,所以他的傻寶兒才想要地下?

  背著殷雅霓小跑了一段,終於來到音樂會的場地,此時,演奏會已經開始了。


  沈流嵐牽著她的手,貓著腰來到最中間的一個位置。


  殷雅霓剛坐下,屁股還沒坐熱,便瞥見了旁邊一張討厭的臉。


  「殷小姐,這麼巧?你也喜歡馬克西姆?」施君昊扯著一個大笑臉,看著坐在自己左手邊的殷雅霓。


  「你怎麼在這裡?」殷雅霓沉下臉。


  「我是這場演奏會的贊助商。」施君昊揚了揚手上馬克西姆的簽名照。


  殷雅霓的眼神一下就被那張簽名照吸引過去了,她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張照片,下一秒便被沈流嵐輕輕拉到了旁邊的座位。


  「我跟你換位置。」沈流嵐看著施君昊,冷冷地說。


  施君昊並沒有任何不悅,反而十分紳士地伸出手想同沈流嵐握手。


  而沈流嵐根本不打算給他面子,睇了他的手看了一眼,不屑地說,「抱歉,我有潔癖。」


  施君昊聳了聳肩,訕訕地收回手。


  馬克西姆是出生於克羅埃西亞的傑出鋼琴家,獲得多次國際獎項,又因其正面的形象,殷雅霓很是崇拜他,平時練琴最常彈的就是他的曲子。


  她一臉陶醉地看著台上馬克西姆高超的彈奏技巧,無暇顧及一旁沈流嵐與施君昊之間的暗潮湧動。


  兩小時的演奏很快就結束了,馬克西姆一退場,沈流嵐便急切地牽起殷雅霓的手,離開了座位。


  他們剛走出沒幾步,施君昊就追上了,「殷小姐,要我送你回家嗎?」


  殷雅霓有些尷尬,一時不知該如何告訴施君昊她不回南城,倒是沈流嵐反應快,「我會送她回去,不勞施先生費心。」


  「是么?那剛好我沒開車,沈先生能順便帶我一程么?」


  「不方便。」


  施君昊笑笑,沒再理會沈流嵐,轉而對殷雅霓說,「那天晚上,在你家露台上,你對我說的話,我一直沒忘記。我想告訴你,我不會離開你,你不要擔心。為了不辜負你喊的那聲老公,我已經跟我爺爺明說了,讓他一定要為了咱倆的幸福,努力說服你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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