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世之愛

  第二日,沈流嵐將殷雅霓送到Yanni汽車公司上班后,自己返回了曼哈頓的Lanni總部參加半年度經營會議。


  會後,他留下樑星收尾,急忙返回辦公室取了車鑰匙和資料準備出發找殷雅霓。


  就在他剛想出門的時候,凌楚楚敲門進來了。


  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面色冷淡,「有事?」


  看著穿著打扮和三年的殷雅霓一摸一樣的她,沈流嵐實在覺得怪異無比。


  凌楚楚欠了欠身,「聽說雅霓回來了?」


  「你從哪兒聽說的?」


  「我……我聽布蘭頓先生的秘書說的。」她顯得有些慌亂。


  「是的,禁止令的時效已經過了,我當然要把她接回身邊。這件事情你替我轉告Emma,如果這次她再搞事情,我不會像上次那麼算了。」沈流嵐冷厲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是,我知道了。麻煩您替我向雅霓問聲好。」凌楚楚再次欠了欠身,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沈流嵐盯著她看似無辜的背影,臉上的冷厲瞬間被陰狠取代。


  *

  送走凌楚楚,沈流嵐又馬不停蹄地趕往殷雅霓的辦公室。


  當他打開門,看見他的姑娘沐浴著一身聖光,美好地坐在案前專心工作時,心裡那股不安與緊張終於暫時平復。


  反鎖上門,拉下百葉簾,他上前俯身抱住了她,「我想你了。」


  殷雅霓紅著臉,手兒輕輕撫上他的後背,「我也想你的。」


  聽見她的告白,沈流嵐心滿意足地低頭啄了一下她的唇,這才放開她,回到沙發上賴著。


  「你不回你自個兒的窩嗎?這樣一整天賴在我這邊,影響不好。」


  沈流嵐看著手裡的營收資料,不以為然地說,「公司總裁與CFO商量正事兒,為公司的未來絞盡腦汁,同處一室,這不是很正常嗎?這種影響是積極的、深遠的。」


  殷雅霓不理會他的沒羞沒臊,低下頭徑自處理自己的工作。


  倆人就這樣粘了四五個小時,終於熬到下班時間了。


  殷雅霓原本晚上還想著熬湯給他喝,但他卻不願意她的手去清洗那些葷腥魚肉。


  沈流嵐不顧她的抗議,將她抱到沙發上坐下,這才自己擼起袖子鑽進廚房裡忙碌著。


  很快,五菜一湯便做好了。


  「你的廚藝似乎也有進步。」殷雅霓看著桌上豐盛的閩菜說道。


  沈流嵐似乎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下,只是苦中帶笑地說,「跟你一樣,想著重逢后能夠每天做飯給你吃。」


  殷雅霓笑了笑,沒說話,眼裡一閃而逝的黯然神傷,並未逃過沈流嵐的雙眼。


  他忍不住又上前將她抱進懷裡,緊緊地摟著,細細地吻著,「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相信我。那些魔鬼,我一定會懲罰她們。」


  殷雅霓乖巧地圈著他的腰,點了點頭,「無論怎麼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此生唯一的心愿,就是你的平安無恙。」


  吃完晚飯,沈流嵐將廚房收拾好的時候,殷雅霓剛洗完澡出來。他還像過去那樣,習慣性地拿起吹風機替她吹乾一頭長發。


  而她,還是一樣溫柔地看著鏡中的他。


  這一刻,在她的夢中出現過多次。而這次,終於實現,也終將結束。


  *


  倆人就這樣過著像普通夫妻一樣的生活,平淡卻又十分甜蜜。


  第三天晚上,沈流嵐洗完澡,又鬧了她一夜,也許是因為知道能在一起的時間所剩無幾,殷雅霓盡量處處依著他。


  嘗到甜頭的沈流嵐,開始得寸進尺,不僅要解鎖所有沒試過的新姿勢,事後還拿著她的手機拍了n多自己的照片,並命令她設為手機屏保、發在朋友圈,並附上文字「我家寶寶」。


  殷雅霓哭笑不得,卻也只能一一照做,直到這個老男孩沉沉睡去,打起了微微的鼾聲,她才鬆了一口氣,愛憐地看著他睡夢中也緊皺的眉頭,十分心疼。


  也許是今晚運動過度,在她悄悄起身收拾行李的時候,沈流嵐竟然沒有發覺,似乎真的是睡得很沉。


  將行李袋放在門口,殷雅霓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轉過身,俯在床邊,就著窗外晰進來的月色,給了他最後一個吻。


  那一刻,她的心彷彿被撕裂般,痛到不能自已。


  如果沒有這幾日,也許他們的愛情,是遺憾大過心痛。


  可這幾日,她感受過他的狂烈,也釋放出自己對他的熱愛。


  因而這一刻的離別,竟比三年前那一次痛上百倍。


  忍著崩潰大哭的衝動,殷雅霓緊緊咬住下唇,阻止眼淚滑落,離開了這個他們歡愛了四天的房間。


  一進電梯,她便抑制不住自己的悲傷,跌落在電梯的地板上,泣不成聲。


  *


  凌晨五點,天空還是深墨色的。


  殷雅霓站在機場大廳,等待著六點半飛國內的飛機。她覺得好累好睏,整個人彷彿煢煢孑立的蒲公英,踽踽獨行著。


  她突然想迴風城的家看一看,做最後的告別,便改簽了機票,由紐約飛往芝加哥。


  不到三小時的飛行,她從奧黑爾機場出來的時候,是早晨九點。


  風城的風還是那麼爽快,空氣中處處飄著一股被陽光曬過的味道。


  殷雅霓吸了吸鼻子,感受著呼進鼻腔里的熟悉。


  的士載著她從機場一路向北,途徑西爾斯大廈、warship大廈、美國西北大學、植物園,最後來到了他們位於密歇根湖畔附近的別墅。


  別墅花園的鐵門微微敞開著,大門緊閉,她輕輕靠近往裡一瞧,有一位老先生正在花園裡修剪類似玫瑰的花枝。


  她打開微敞的鐵藝大門,小小的聲音引起了老先生的注意。


  「女士,請問您找哪位?」老先生對她和善地笑了笑。


  「請問這裡還是BenShen先生的房子嗎?


  「是的女士,但是BenShen先生此時並不在這裡。」


  「我是他的朋友,請問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老先生戴上掛在胸前的眼鏡,仔細地看著殷雅霓,越看越覺得她像二樓客廳里油畫上的美麗女士。


  似乎是驗證了殷雅霓的身份,老先生便打開花園的鐵門讓她進來了。


  殷雅霓看著別墅花園裡一大片美麗的花兒,想起這是三年前沈流嵐種的花。沒想到三年後,這花兒竟長得這麼嬌艷了。


  「先生,請問這是什麼花兒?」殷雅霓問。


  老先生笑了笑,彎身各剪了一朵,遞給她,「這朵粉橘色的花兒是香檳玫瑰,這朵黃色的是鱗托菊。」


  殷雅霓將嬌艷欲滴的花兒舉到鼻邊一嗅,清香撲鼻。


  「女士,香檳玫瑰代表的是,愛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鱗托菊的花語是永世之愛。這是BenShen先生用來紀念夫人而種的花。」


  「原來是這個含義,當時他只是告訴我因為漂亮才種的。」殷雅霓喃喃著。


  「先生每個周末,都會來這裡住上兩日,親自照料這些花兒,有幾次我看見他,對著這些花兒,發上了半天的呆。」


  老先生彷彿是猜到了她和沈流嵐的關係,指著緊閉的大門說,「女士,既然來了,要不要進屋裡坐坐?我大概中午會離開,你只要在我下班前,離開就可以了。」


  面對老先生善意的邀請,殷雅霓點了點頭,轉身在大門的密碼鎖上,按下了自己的生日密碼,進入了他們曾經生活過一陣子的家。


  客廳地板上的血跡已經清洗乾淨了,家裡也一派整潔,彷彿這裡不曾空置過。


  循著記憶中,沈流嵐的血沾染過的地板,她來到廚房,閉著眼睛,痛苦地回憶著三年前的那個夢魘之夜。


  大腦中的記憶片段凌亂不堪,她依稀想起那時候,有個聲音在她耳邊說,「殺了他,殺了他。」


  她痛苦地舉起了刀,終是不忍心刺向他,選擇將刀刺進自己的身體。那一刻,她彷彿終於得到解脫,彷彿終於可以結束這痛苦的一切。
……

  」你怎麼那麼傻?隨便吃這種葯?劑量還那麼大。」大腦里突然躥進她失去第二個孩子后,醫生對她說的話。


  殷雅霓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上二樓的客廳,憑著記憶,想找出她當時每天都會吃的那瓶維生素。


  然而,卻無果。


  汪沅說的對,有能力讓她吃下那些葯的人,會沒能力在事發后,把葯拿走嗎?

  殷雅霓挫敗地垂下頭,或許此生,她都沒機會知道真相了?

  神情恍惚地來到他們曾經的主卧室,看著和三年前一摸一樣的擺設,她的眼睛又濕了。


  床上的被子和枕頭擺放得整整齊齊,還是當時那套被單。梳妝台上放著她當年習慣用的保養品,只是拿起一看,日期竟是最新的。


  抽屜里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她當時沒帶走的手錶和首飾,手錶的指針精準地走動著,每一分每一秒,都記錄著發生在這幢房子里的一切。


  衣帽間里,她的衣裙整潔地掛著。抽屜里,沈流嵐的貼身衣物,和她的放在一起,細細地摺疊成小方塊,放進專屬的格子里,乾爽而整潔。


  這個房子里的一切,好似被賦予了人類的感情,它無聲地訴說著,主人從未離開過,一直在一起。


  殷雅霓突然覺得一陣難受,輕輕帶上卧室的房門,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座記錄著他們甜蜜過去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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