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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要跳出個人情感才看能清

  僅僅是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都不能貼切的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因為打死我我都想不到,鐵面具把我扛到肩膀上之後竟然一路往山上走,輕車熟路的直奔棲龍山山背後的一個斷崖。我更沒想到的是,他到了斷崖處,想都沒想,猶豫都沒有猶豫半下,就直接跳了下去。


  這王八蛋自己尋死還不算,還非得捎上我!


  我對棲龍山的了解不多,在見識到隱藏在斷崖下的一個山洞之後,我覺得我對這個棲龍山的了解確實是貧瘠了一點。


  這個洞口在距離我們跳下來的斷崖處不到三百米的距離,但是洞口枝葉繁多,很隱蔽,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的話,根本沒有人會想到這裡還有個山洞……根本沒有人會往斷崖底下跳才是關鍵。


  鐵面具對這個地方很熟悉,斷崖跳下來之後的一路上,哪裡有牢靠的樹枝可以給他借力,哪裡有突出的岩石可以作為落腳點,他都一清二楚。即使是肩膀上還扛著我,他下崖的動作和速度也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我敢打賭,就這個地方,他絕對來的比去他自個兒的家還勤快。


  下來之後我們並沒有立刻就往山洞的深處走,而是就待在了洞口。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靠在石壁上抬頭看天,壓根就不怕我會逃走。


  是的,他當然不虛,這個洞口並不處於斷崖的最低端。再往下,一片綠,看不見底,沒辦法估計從這裡到崖底究竟有多深。我在精神病院待了四年,一點徒手攀登懸崖峭壁的經驗都沒有,即使是有,我也沒那個膽子去攀登一個深度未知的斷崖。


  於是我也學著他的樣子,靠在另一邊的石壁上抬頭看天。同時也在心裡醞釀著要怎麼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把他打暈,我好尋找其他的出口。


  外面的風越來越大了,吹到身上涼涼的,再配合上這樣突生異變的詭異天氣,說是陰風陣陣一點都不為過。


  七月半,鬼節至,陰門開。


  我突然想起李婆曾經跟我說過的話:「鬼節那天,有能力找到鬼門並且帶上自己的祭品給百鬼王的人,就可以交換到一個願望。」


  祭品,交換,願望?


  山洞深處似乎有些什麼不安的躁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就正在迫不及待的破開大門往外沖。


  是巧合嗎?


  為什麼我覺得李婆說的這些和我目前所遭遇的事情那麼像,今天就是鬼節,而我也是要被作為祭品獻上的。


  獻給百鬼王?

  那麼這裡就是即將打開陰門的地方?

  不、等等,好像有什麼東西不對。


  「到現在你都還沒有想明白所謂的獻祭者到底是誰嗎?」鐵面具突然開口說話了,不復先前一貫嘲諷的語氣,而是同情,是憐憫。


  天邊突然閃過一道暗紫色的閃電,緊接著便是傾盆大雨伴隨著轟隆作響的雷聲降臨在這個無人的山谷之間。


  偶爾滴濺到我手上的雨滴散發出刺骨的涼意。


  李婆告訴我一定要在鬼節這天回到精神病院時那一臉鄭重的表情突然出現在我的腦海里。


  是她?


  我內心充斥著疑問,正要重新將先前發生的所有的一切都再整理一下的時候,鐵面具走過來,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掌直接伺候上了我的後頸。


  劇痛之後,便是意識的模糊。


  我並沒有完全的昏迷過去,腦海中還是有一絲殘存的意識,我感覺有人在扛著我在走,應該就是鐵面具,他現在應該正扛著我往山洞的深處走去。


  我知道這個時候掙扎對於我來說除了白白浪費力氣已經沒有了其他多餘的意義。於是我在昏昏沉沉的狀態下將先前發生的所有的事情都過了一遍。


  所說的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大概就是我這個樣子了。


  如果拋開我對李婆的個人情感不論,之前發生的每一件和這次獻祭有關聯的事情里,真正每次都會出現的人,其實是李婆啊。


  中屍蠱那天,我是從李婆家回來,啃了她為我準備的水果;在精神病院,每次飯後遇見李婆,李婆總能有辦法跟我分享點好吃的小吃;任墨受傷那天去的市三院,而那天李婆還沒有從市三院出來;還有雙鯉口中的,小心我身邊的人……


  包括白徹那天如臨大敵的問任墨要不要搬到另一間閑置的別墅裡面去,白徹要避諱的,要躲開的,大概就是前一天剛剛搬到隔壁那棟樓的李婆。


  任老爺子曾經告訴過任墨,讓他做事把握分寸,不要到最後讓我太難過。


  其實爺爺也知道吧,他主張的大概是把這件事情早點告訴我,畢竟有些事情越到後面傷害越大,就比如欺騙。


  但是任墨沒有,他以為自己可以阻止,以為自己可以再事情惡化之前解決好這件事情,他就是那麼自負。他不想讓我知道李婆的欺騙,畢竟我是那麼信任李婆,我幾乎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家人。


  當然是當成了自己的家人,在莫名被送到市三院,面對那些整天遊盪的小鬼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是李婆安慰我叫我不要怕,這四年裡都是她在陪著我啊。


  可是換一個角度來看,如果硬要為這些莫名其妙的好和莫名其妙的照顧找一些理由的話,要把我當成祭品貢獻給鬼王無非是最好的理由了。


  如果不是任墨半當中插一腳,也許我就連到死的那一刻都不會想到照顧了我四年的病友居然也是為了自己的目的才來接近我的。


  劇情反轉的實在是有點快了。


  我終於理解了剛才在洞口鐵面具對我說那句話的時候的同情了。


  我該失望的,我該憤怒的。


  但是在我心裡的憤怒還來不及完全的燃燒起來的時候,另一層恐怖的陰霾已經完全把我籠罩住了。


  鐵面具已經扛著我走了不小的一段距離了,即便是這樣,我還是能感受到洞口吹來的冷風,我還是能聽到洞外滂沱的雨勢。


  而洞內,我先前所聽到的嘈雜的聲音越來越明顯了。


  像是什麼動物毫無章法的吼叫,偏偏又叫不響,那種低沉又嘶啞的聲音很難聽,讓我的心緒也跟著一起變得毫無章法起來。


  我想,這個山洞大概就是獻祭的最終場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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