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葯蠱
眼前的人,臉上裹了大半張鐵藝面具,很獵奇的打扮。我認不出他是誰,印象中只覺得這人似曾相識。可他並非肖凌,也不是任墨。
「你就是獻祭者?」
「不是。」他鬆開了我下顎上的手。
我站起身,執著的詢問他的身份:「那你是誰?」
他看了看我,面具下的嘴角似乎是輕輕挑動了一下,嘲諷意味十足:「我沒必要跟一個即將死去的人解釋那麼多東西。」
我不理會他的嘲諷,認真打量起他露出的小半張臉,皺眉:「我認識你,對嗎?」
「你和獻祭者是什麼關係?」他不說話,但是眼神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我不怕死的繼續問,「雇傭關係?」
我想從他嘴裡套話,哪怕只是套出來一點點和身份有關的內容,我都可以對那個一直在暗中害我的獻祭者的身份做一個猜想。
或者說,我只是執著於想確認,那個人不是任墨。
於是見他還是不回答,我就只顧自己繼續問:「要麼你就像雙鯉一樣是被脅迫的?被利用?」
我一項一項的往下猜測他們之間可能的關係,他則是根本不理會我,但是知道我說到利用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突然伸手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抬高,猛地抵在身後的石壁上。
身後的石壁原本就很粗糙,我是被他掐著脖子直接砸上去的,那些突出來的鋒利小石子很自然而然的就劃破了我背後的衣服,扎進了我的身體里。
背後火辣辣的,傷口還在粗糙的石壁上不斷摩擦著,但是我喊不出疼,因為他始終掐著我的脖子,用他低沉暗啞隱著怒氣的嗓音警告我:「如果你的廢話再這麼多,不用等到明天的獻祭,你就會死。」
我覺得我的腦袋很漲,我想現在我的臉一定爆紅,但是我什麼話都不說,只是看著他,任由他掐著我。
直覺上,他不會殺了我。
如果一個死者還能作為祭品呈上的話,那麼那個獻祭者也不會下那麼大的功夫在我身上下蠱,只是為了要控制我,為了保證獻祭這天的萬無一失。
是的,我還是猜對了,那個鐵面具在察覺我已經幾乎要撐不下去的時候還是放開了我。
我從石壁上滑下來,趴在地上猛咳了幾下之後,便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後背火辣辣的疼,喉嚨處被他掐過的地方也有很明顯的鈍痛感。
他似乎很不喜歡我猜測他和那個獻祭者之間的關係,是有什麼恩怨在那個獻祭者手裡,所以不得不被脅迫的嗎?
不過我沒有多餘的心思來猜測了。
也許是我先前說的話確實激怒了他,見到我這樣狼狽不堪的樣子之後他也並沒有解氣,而是從自己的腰間取出了一把精緻的小刀,在我身邊蹲下。
「你知道嗎?」他用冰冷的刀面在我的臉上拍打了幾下,「祭品在送上祭台之前得保證肉身絕對的純凈。」
「你體內的那些蠱蟲實在……」他故意拖長了尾音,「是有點多餘的。」
我突然覺得後背一陣惡寒,之前我心裡是無比希望我體內的蠱毒能夠被清除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一點都不想驅蠱了,一點都不想。
「原本的計劃應該是明天在你上祭台之前為你驅蠱,不過我現在覺得,既然有時間的話還是提前做準備好了。」
說完,他就拿起我的手,在我的手腕上劃了一刀。我力道微弱的掙扎在他眼裡簡直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刀很鋒利,他下手也沒有留力氣,一刀下去就是一道很深的口子。腥熱的血液順著手腕上劃出的豁口流了出來。
緊接著,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又拎起了我的另一隻手,也同樣在腕上劃了一刀。
血液順著我的指尖一直淌到地上,腕上的傷口致使我一下子就失去了大量的血,開始眩暈起來。
然而,鐵面具要做的事情還不只是這些而已,他從衣服裡面把自己戴在脖子上的那塊白玉拿了出來。
仔細看的話,不難發現那塊玉上面盤踞的一條透明的小蟲子。
「這是葯蠱。」只見他動作輕柔的將那隻透明的蟲子從玉上面拿下來,像是捧著什麼至寶一樣,「它順著你右手手腕爬到你身體里,跟著血管在你身體裡面兜一圈之後,再從你左手手腕的傷口爬出來。」他看我一眼,笑道,「這可是早就為你準備好的。」
說完,他就作勢要把那蟲子往我身上放。
「你他媽給老子滾遠點兒!」這時候我也顧不得他究竟是誰了,總之不是個好東西就是了。我一邊驚恐後退一邊破口大罵,「我警告你!你特么千萬別讓我逮著!要不然我一定天天往你菊花裡面塞蟲子!」
「還是太吵。」他語氣中多了一絲不耐,「祭品只要安安靜靜待著,聽候安排就行了。」
說著,他就不顧我的反抗,將那條蟲子放到了我的掌心上。
我想把那條蟲子從我身上甩下去,奈何鐵面具控制著我,我動彈不得。所以我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條小蟲子鑽進我的傷口裡。
見葯蠱入了體,鐵面具便鬆開了手,然後自己在山洞裡面隨便找了個地方就地躺了下去。
我正琢磨著他為什麼就那麼放心的睡覺都不怕我的逃走的時候,他又突然起身,從一個小瓶子裡面拿出了一個什麼類似於藥丸的東西塞進了我嘴裡。
我剛要開口質問,卻發現我只是徒勞的張開了嘴巴而已。喉嚨里沙沙的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但是又不影響呼吸,只是發不出聲音。
「這是啞葯,只有一晚上的作用,明天你就能開口說話。」說著他又自顧自回到原先選好的那塊地方躺下了面對著石壁躺下了,一副哪怕我我接下來要逃跑都跟他沒有什麼關係的模樣。
啞葯?他沒事給我喂這玩意兒幹嘛?怕我吵到他睡覺?
而後,很快,幾乎是一分鐘都不到的時間裡,心臟處傳來的刺痛就讓我明白,他確實是怕我吵到他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