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意外車禍
小轎車安全平穩地送陳風回到小鎮時天空飄起了濛濛細雨，四周吹來一陣陣滲著一股淡淡稻草香味的微風。另剛下到車來的陳風，深深吸了下鼻子，說不出舒爽。在市裡很久沒有呼吸到清新空氣他整個身心都放鬆下來。
告別司機，天色已經很晚。鎮上離陳風家裡還有兩三公里的上路要走，因為路是凹凸不平的泥路。下了點小雨。小轎車不能進去，去了說不定不是坐車，而是要陳風推車了。
找到一輛在鎮上兜客的摩托車，講好價格，就著淡淡月光向家裡趕去。
一個多星期沒有見到父母，不知道他們一切可好。有沒有想自己這個兒子。自己倒是很想他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離開爸爸媽媽那麼長時間。
趕了一半路的時候，月亮偷偷躲進雲層里。整個鄉村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鄉村的夜很靜，不想市裡到了晚上十一二點夜生活才正式開始。鄉村裡勞作了一天的人們可再沒有多少多餘精力在夜裡出來玩耍。這個時候大多都會坐在電視機前看會電視，之後早早睡覺。
在農村，節約用電不用怎麼宣傳，他們都會省著用電。用不到的電燈一般都不會亮著。所以兩旁房屋裡稀稀落落透出幾縷淡淡燈光。
摩托車的燈光不是很亮，淡淡的。遠處農民家中養的狗狗們，見到路上還有路人，都放開喉嚨吠叫起來。吠叫聲在空曠的村落里不斷回蕩。
陳風在市裡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有聽到過，狗吠聲。這時聽著那一聲聲狗吠聲，覺得很親切。在小村裡生活幾年，再到市裡生活，市裡的繁華喧鬧讓陳風覺得無法適從。鄉村的一切，狗吠聲，蟲鳴聲，田野里青蛙的叫聲，樹林里風吹著樹發出的沙沙聲，這一切都讓陳風覺得無比親切。
「不是說到這個小學就到你家了嗎？」剛剛講價錢時，摩托車司機不知道陳風家裡的確切地址，陳風只有說在他以前讀小學的地方。還陶醉在鄉村的親切感中，冷不丁聽到摩托車司機問道。忙不迭的回道：「爬上這個坡就快到了。」
「還要爬坡啊，那可是要加錢的。說是兩三公里我都走了四公里，還沒有到你家。」摩托車司機聽到還要爬一個坡，馬上不情願了把摩托車停靠在路邊道。現在又下細雨，路滑。路又是凹凸不平，說不出的難走。虧本生意他可不做。
「大叔，我還是個學生，身上也沒有什麼錢。眼看就要到家了，所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倒西，大叔你就載我到家吧。」陳風對摩托車司機央求道。
「現在汽油很貴的，加點錢我就載你到家，要不你在這就下。」摩托司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生活艱難，能賺多一塊是一塊。本著這個原則，摩托司機看都不看陳風，咬著牙不肯鬆口。說完就叫陳風下車，看樣子得不到滿意答覆，馬上就要調轉車頭。
「我身上真沒有錢了，最後六塊錢都當做車費給你了。不信你可以翻我口袋。」
「我可不敢翻你口袋，這可是你的地盤，到時你大叫一聲搶劫，那我還不是被你們村裡的人打死。」
心裡打的算盤被摩托司機看穿，陳風面不改色。看看漆黑的夜晚里，沒有燈光，看不到路，雖然說離家已經很近，可是靠自己走還是走不回去的。剛剛想出那種辦法，只是想叫村民們出來好送他回家而已，對摩托車司機倒沒有什麼惡意。
現在見計謀失策，也不好意思大叫一聲叫村民出來，這麼晚了麻煩他們確實不是很好。
「要不你載我到家裡，我問我爸給你加兩塊錢。」陳風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只能向摩托司機妥協道。
「五塊。」
「三塊。」陳風對摩托車司機說道,「再多我就自己走回去。」
「坐穩。」摩托車司機得到滿意答覆，說一聲，發動摩托車，摩托車受到牽引動力，嗖的一聲跑了起來。
突突突突…….鄉村的路上又發出一陣陣摩托車發動機的聲音。眼看不需要多久就要到家，陳風伸手摸摸剛剛在李天家裡李天送的上好龍井茶葉，這是李天聽到陳風爸爸陳華喜歡喝茶特意送的。
想到就要見到陳華他們陳風心裡不由得一陣緊張，也許這就是書上所說的近鄉情怯吧！
摩托車爬上坡是一個轉彎，轉彎處外面是一處十幾米高的懸崖。摩托司機不敢託大，把摩托車盡量往裡面靠，速度也減慢下來，嘴裡罵罵咧咧的，說這路不是人走的。
還有兩三米就可以過完這個彎道，摩托司機都可以看到轉彎盡頭的直道了。心裡很是興奮，這麼難走的路就要過去了，怎麼不叫他有些沾沾自喜。
其實陳風見到這路因為下雨，很滑，看著外面黑乎乎的懸崖，心裡也很緊張，抓著車把的手因為太用力都有點發白。
正當摩托車就要轉出直道，陳風和摩托車司機大家都松出一口氣時，前方突然竄出一個黑影。是頭母豬，可能是前面人家豬欄里的，不知道怎麼回事跑了出來。
陳風心裡才這麼想著，母豬那裡見過什麼摩托車，第一次見到這個兩個輪子的傢伙，耳朵里又聽到突突的聲音，馬上受到驚嚇，慌不擇路地亂竄起來。
「小心。」陳風見到母豬慌不擇路的，忙不迭提醒摩托車司機道。
可是他出聲提醒得已經太遲，慌不擇路的母豬，四腳亂跳，向著摩托車衝來。摩托司機反應很快，見到母豬像發瘋一樣向他們衝來，右腳狠狠踩到剎車上。
可是他忘記了，剛剛就要轉出彎道時，手裡擰了把油門，車速已經開始提起來了，也忘記了外面還有一處十幾米高的懸崖。不急剎車還好，最多被母豬撞翻在地，如果把方向往里擺，完全可以避開外面的懸崖。
摩托車受到阻力吱呀一聲響，由於慣性，整個車頭都抬起來，方向還往外面懸崖處擺去。「這次完了。」陳風見到摩托車已經躍出懸崖，心裡暗呼一聲看來這次自己這條小命就要交代在這裡。認識的人的身影飛快地在腦海里閃過，先是爸爸，媽媽，剛認識的朋友李順，還有小時候在姑媽學校推倒在地上的小女孩豆豆。腦海里不斷閃過的身影最後定格在李天家門口看到的陳靜的身影，心底里又奇怪地冒出李天驕這個人名。
「啊！啊！」這兩聲吼叫聲充滿了不甘，充滿了對人生的眷戀。這是摩托司機跟陳風兩個人幾乎同時發出的，生命最後的吼聲。永別我愛的人們，愛我的人們。這是陳風腦海里最後閃過的想法。
陳風只聽到嘭的一聲巨響，頭部傳來一陣劇痛，兩眼一黑，就昏過去。
陳華家中，黃笑正在客廳里來回踱步，陳華在一旁的太師椅上悠閑地喝著茶。
「走來走去的，你煩不煩啊，晃得我頭都暈啦。」陳華看到黃笑在在客廳里走來走去，很不耐煩。
「你倒是悠閑，兒子從市裡出發都三個多小時了，到現在還不到家。這天黑路滑的不出什麼問題才好。」黃笑心裡覺得很不安。剛才吃飯的時候，接到兒子陳風電話說有車送，所以要回家。平常只需要兩個小時就可以回到家了的，算算時間現在都過去三個多小時，那裡叫她坐得住。
「陳華，要不我們開摩托車出去找找看？」黃笑走到陳風面前幫他添點茶水，滿是焦急的說道，「那麼晚了，還不回到，不會出什麼事情吧，我眼皮老是跳。」
外面的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外面傳來一陣摩托車發動機的聲音。黃笑滿是欣喜地衝出門去，匆匆忙忙的，連雨傘都沒有拿。
摩托車離她家越來越近，黃笑剛想叫，就著摩托車燈光一看，原來是隔壁家陳亮。這麼晚了，不知道陳亮還去那裡。黃笑也沒有問，這時她才懶管那麼多的閑事呢，她的寶貝兒子還沒有回到家，這時心裡正擔心呢。
這時陳華也忍不住了，拿著把傘出到門口，見黃笑轉過身來，臉上滿是失望之色，拍拍黃笑肩膀安慰道：「不要擔心，沒事的。」
掙著傘頂在黃笑頭頂上，正要往家裡走去。耳邊傳來嘭的一聲巨響，好像是離家不遠的懸崖處傳來的。黃笑聽到這個聲音，心中一陣顫抖，猛然一陣絞痛。彷彿是要失去什麼重要東西一樣。
「不會是有人翻車掉進那處懸崖吧！」黃笑緊緊拉住丈夫的手，心裡很惶然有些驚慌失措地向陳華問道，「不會是風兒的。」說完看著陳華想要從陳華那裡得到肯定的答案。
「不會的，」陳華剛開始還很鎮定，只是算算時間，看看天空中飄下越來越大的雨滴，緊緊握著黃笑的手，黃笑的手剛才還很溫暖可是在聽到那聲嘭的響聲后，慢慢變得很冰涼，也許是被妻子神態感染，陳華心中也緊張起來，沒有了剛開始時的鎮定。
「要不我們走過去看看，也不是很遠。你拿著傘，我回家再拿把傘，拿個手電筒。」陳華越想越擔心，把傘塞到黃笑手裡。急匆匆回家拿上手電筒，找不到雨傘，從摩托車后架上拿起雨衣，披上就跟黃笑快步往懸崖處趕去。
不用多久，陳華他們就走到懸崖邊上。邊上黑乎乎的，用手電筒一照，看到一道一米多長，深深的摩托車車輪留在懸崖邊上的痕迹。
邊上還有一個塑料袋，塑料袋鼓鼓的，好像裡面裝著一盒什麼東西。陳華示意黃笑上去撿起來，拿出盒子用手電筒照著湊近一看，頓時黃笑如像是遭到雷擊一樣，雙腳一軟，傘也拿不穩，雙手顫抖著捧著一個盒子，癱坐在地上。
陳華見到妻子看到盒子就魂不守舍的樣子，也急了，搶過黃笑手中的盒子，一看盒子上面寫著「中國名茶龍井茶」幾個大字。
「中國名茶龍井茶。」陳華輕輕念出這幾個字后，彷彿全身的力氣都離身而去，扶著黃笑的肩膀，坐在黃笑身邊，黃笑臉上已經布滿淚水。見到老公陳華也坐到她身邊，像是找到依靠樣，雙手緊緊抱住陳華脖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輕輕拍著妻子後背，陳華什麼也沒有說。腦子裡只有吃飯時候接到兒子電話時聽到的那段話。
「爸爸，我在一個同學李順家吃飯，李順大哥知道你喜歡喝茶。給我拿了盒茶葉，中國名茶龍井茶。聽說這茶葉很貴的，我們市裡喝得到這茶的人不出十個呢，而且個個都非富即貴，等我拿回家我們爺倆也享受享受。」
「中國名茶龍井茶。」陳華摟著依然痛聲哭著的妻子，看著盒子，失神地輕輕念出這幾個字來。念著念著，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流得滿臉都是。誰說男兒流血不流淚，只是未到傷心時。